大概是真的分別太久, 江眠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頭。

陳故這一路上的笑容就沒有從臉上消退過,他心情超級好地抱著江眠在自己懷裏用力揉了一把,惹得江眠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陳故倒是沒有碰什麽不該碰的地方, 但這個動作……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嗎!?

——這個動作的確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可是陳故能。並且沒有絲毫違和感。

江眠還沒說什麽, 陳故就又吻了下來。

他重新發起進攻, 可江眠根本就還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呼吸,隻能任由他糾纏到自己舌根發麻。

等到陳故再次鬆開他時,江眠已經不想說話了。

陳故直接將他打橫抱起, 江眠微微一驚, 但隻是主動勾住了陳故的脖子,沒有說什麽。

陳故把江眠放在了**。

有些事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上回江眠緊繃得不行,這回雖然也還是有點僵硬, 但至少沒有那麽繃著了。

而且陳故說是睡覺, 就真的是睡覺。

江眠被他容納進懷中,還是一如既往地脊背貼著陳故的胸膛。

陳故總喜歡這樣抱他, 江眠想不明白原因, 也懶得想。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隨陳故開心就好了。

陳故確實很喜歡從後麵抱江眠。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完全地貼合在江眠身上。

如果可以, 他都想代替江眠的影子, 這樣的話他就永遠能跟著江眠。

陳故是有點累, 但他沒急著睡。

溫存有了, 甜膩也有了, 有些事也該說開了。

“我喊了跨國快遞, 到時候在那邊的一些東西都會海運過來。”

“他簽了?”

“嗯,過幾天再去選一下工作室的地址,有推薦的嗎?”

“你想要什麽樣的?”

陳故稍微停了一下。

江眠察覺到他的一點遲疑,有些不解:“怎麽了?”

“我說了,你別怕。”

陳故低聲:“我想要帶地下室的,越偏僻越好,可以當畫室。”

江眠默然片刻,慢吞吞道:“我聽人說畫家總是有些奇怪的習慣,我還在想你好像沒有,原來也有。”

陳故未語,江眠仔細想了想:“偏僻的話,有一個地段的確有,前年學校組織爬山時我看見了,沒住人,掛牌寫著待出售或出租。不過是都是那種老別墅,有沒有地下室我也不知道,而且是獨棟的,周圍都是山和樹木,沒什麽人也沒有鄰居,更沒有物業管理。你是要買還是租?”

南界雖然人口多且繁華,但也不是沒有那種深山老林的地方,畢竟南界是一個島。

“買吧。”陳故漫不經心地捏著江眠的指骨,心情不錯:“租變數多,而且我不喜歡有人進我的畫室。”

江眠想果然。

所以陳故到現在都沒有帶他進過他的畫室。

兩個人就像是共用一個大腦一樣,這邊江眠才這麽想,那頭陳故又輕聲補了句:“但是你可以。”

江眠有點不懂了,他側首去看陳故,就見陳故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你想進當然可以,不過……我怕嚇到你。”

江眠:“?”

他有點不服,並認真表示:“我不怕那些恐怖的東西。”

陳故的畫作,一直都是以詭譎出名。

但是江眠不怕,他從小到大看鬼片,都是沒什麽感覺的。

陳故又捏捏他的鼻尖:“不是這些。”

江眠把他的手拿下來抓在自己手裏,免得這個多動症動著動著又把自己撩起火來:“那是什麽?”

陳故幹脆順勢扣住他的手,語調有幾分懶:“等睡醒了帶你去看。”

江眠被他勾起了點好奇心,於是不再說話,決定讓陳故早點睡,這樣他就可以早點看到陳故的畫室了。

然而屋內安靜了一會兒後,陳故忽然又說:“陳鴻禹老了很多。”

江眠微頓,知道陳故隻是想傾訴,所以沒有開口。

就聽他似是呢喃:“我其實沒怎麽好好看過他,這回過去,看見他在病**躺著的時候,我就在想,陳鴻禹怎麽成這樣了。但仔細一想,他早兩年就經曆過一次車禍,又天天煙啊酒的,成這樣好像也很正常。”

陳故每次去見陳鴻禹是有跟江眠說的,他在國外時,也去見過陳鴻禹幾次,畢竟有些合同是需要陳鴻禹親自簽的。

但是江眠知道陳故說的是哪次。

是那天他跟他打視頻,問他他是不是很沒用的那一次。

“你們吵架了?”

“嗯。”

陳故把腦袋埋進江眠的發間:“他不喜歡我畫畫。他覺得這就是不學無術,是鬧著玩;也覺得我能有今天這樣的成績,全是因為我是他兒子,那些人給麵子。”

陳故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不是,但那個時候給你打電話時,還是有一瞬間的懷疑,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一事無成,很沒有用。”

因為陳鴻禹從來沒有肯定過他。

他又呢喃了句:“不然為什麽從小到大他能對那個塔克洛那麽和顏悅色,嘴裏總是他如何如何,卻不能誇我一句好。”

江眠皺起眉,敏銳地捕捉到什麽:“塔克洛?”

“嗯。”陳故低聲:“陳鴻禹的養子,大我八九歲吧,不太記得了。反正是在我十歲那年跟在陳鴻禹身邊做事的,陳鴻禹對他很好。”

陳故似是自言自語;“陳鴻禹從來沒有在我生日那天出現過,就算出現也不記得,他總以為我生日和陳易深是同一天,每年都是在那天給我打一筆錢,但他會給塔克洛辦生日宴。”

江眠光是聽到這一條,就不可思議了。

他攥緊陳故的手,想回身去抱陳故,但奈何陳故抱他太緊,他動不了,所以他隻能將陳故的手緊緊捂在手心裏,聽陳故慢慢說那些傷疤下的血有多麽豔紅刺目。

“其實拋開那些情緒冷靜下來,我也知道原因。我七八歲的時候就表示想畫畫,一直對打理生意沒什麽想法,陳鴻禹是繼承的家產,他常說他剛學會說話時,就被抱上酒桌熏陶,剛學會寫字,就開始係統化的教學。但我很排斥這些,他想給我留個人以後幫我,那個人必須要足夠忠心,所以他會對塔克洛好,想讓塔克洛把他當做親生父親,把我當做親弟弟。”

“可我覺得惡心。”

江眠知道陳故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惡心,所以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他問:“那個塔克洛,是不是做過什麽?”

陳故卻安靜了。

這要是換做平時,江眠肯定不會逼陳故,但他有一種直覺,他必須要問下去。

如果這次不問清楚,那麽他永遠都不會知道陳故過去究竟都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所以江眠學著陳故的樣子,捏了捏陳故的指尖:“陳故,無論什麽我們都一起承擔好嗎?”

陳故閉上眼睛:“我看見他趁陳鴻禹喝醉時,親了陳鴻禹。”

其實要是這樣,陳故也不至於反應這麽大,但問題是:“那個時候,他已經結婚生了小孩了。”

江眠震驚:“他…那你有說嗎?”

“我跟陳鴻禹說了,也跑去跟塔克洛的妻子說了。他妻子為什麽沒離婚我不知道,但陳鴻禹之後跟我說,說是我看錯了,不可能的,他說他問了塔克洛,塔克洛說沒有。”

哪怕過了這麽多年,陳故還是會因為當年的事升起些許躁鬱:“那時候我十二三歲,正好因為要報畫畫班不願意學生意上的事跟陳鴻禹鬧得很厲害,而且那時候陳鴻禹總是帶女人回家要我喊媽媽,他覺得是我在鬧。”

江眠不明白了:“他為什麽這麽相信那個塔克洛?”

江眠有點氣了,陳故倒反而緩和了下來,他先哄了句:“別生氣,不值得。”

才繼續說:“塔克洛救過他。陳鴻禹之前爬山的時候,差點掉下山坡,是塔克洛拽住了他,還因為這個肩膀受了傷,沒法痊愈。而且塔克洛很聽他的話,在生意上又很有天賦和手段,處理起來不像我這樣,遊刃有餘,得他喜歡。”

“你也很好。”江眠抿著唇:“他拿你的短處和別人的長處比較,看到的就全是你的不好,這是他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

陳故應聲,又忽然說:“其實小時候他對我也挺好的,雖然總是不回家,但那個時候可能因為我還小,就算我說要畫畫,他也覺得小孩子有點興趣愛好也好,沒跟我吵過,也沒有摔過我的畫具,更沒有撕過我的畫。”

“他還跟我拍過合照,那個時候他就會抱著我。陳鴻禹其實脾氣一直都不太好,但是在我麵前總是會收著點,後來長大點了,隻要我不提畫畫的事,他就不會跟我發太大的火。而且每次摔了我的畫具後,他也還是會買新的給我。”

江眠沉默了下,突然好難過。

他鼻尖發酸,示意陳故:“你稍微鬆一鬆。”

陳故順從地給了江眠一點空間,江眠就轉身,一把抱住了他:“陳故,不要去想了。”

到底是怎樣沒有吃過糖的人,才會覺得這樣一點就算是“挺好的”?

江眠有點哽咽,他想說他對你不好,他根本就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但江眠又不願意破壞陳故心裏小心翼翼保存的那點對於尋常正常家庭的人家的孩子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的彩色泡泡。

所以江眠隻能說:“時間不早了,我抱著你,你睡吧。”

陳故也沒有什麽別的要交代的了,他隻是想把從前那個髒兮兮的、沒人要的自己說給江眠聽,想把完整的自己捧給江眠,想告訴江眠他隻有他了。

即便是揭開那些傷疤,陳故也忍不住算計,想要用自己的血鑄造出新的鏈子去勒住江眠、鎖住江眠。

而且在說完這些後,陳故也是真的徹底放下。

過去的都過去了。

現在和未來,是他和江眠的故事。

陳故舔了舔自己的臼齒,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那…我可以埋在你懷裏睡嗎?”

心疼在先,江眠沒什麽猶豫地就點了頭。

於是陳故徑直往下滑,雙臂鎖住江眠的腰身,一隻手摁在了江眠的脊背上,雙腿也是直接幹脆利落地纏上了江眠的雙腿,像是一條蛇一樣,牢牢將人鎖住。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江眠在察覺到陳故的呼吸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南界入春氣溫已經比較高了,外出都是一件長袖或者一件短袖加外套就夠了。

陳故的呼吸落在他的心口,溫熱的,帶動著他的衣服掃到了什麽地方,讓江眠不住輕顫了一下。

江眠的耳廓瞬間燙紅,他艱澀開口:“你…睡上一點。”

陳故大概是困了,嗓音帶著倦意:“為什麽?”

他說話時,有更明顯的氣流拂過,江眠整個人都繃住了。

而更要命的是,這一次是他先……

陳故纏他很緊,自然也察覺到了什麽,他低笑了聲:“眠眠,你有反應了。”

不用他說,江眠也知道。

他身上又冒出那種生無可戀的情緒,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就聽陳故又說:“我幫你。”

在說這話時,他壓在江眠脊背上的手也順勢往下,江眠一驚,想都沒有想,直接抱著陳故翻了個身。

他一個大男人,雖然體格看上去沒有陳故那麽有力,但該有的力量也還是有的,隻要陳故不反抗,他帶著陳故翻個身不是問題。

陳故確實也沒有反抗的意思,他由著江眠帶動著他,甚至把他的手都壓在了背後。

江眠的聲音有幾分慌亂:“不用。”

陳故乖乖不動:“好,那睡吧。”

他難得什麽話也沒說,江眠還有點狐疑。

但等到那點情緒消散後,江眠後知後覺他又中了陳故的套。

因為……

陳故這樣壓在他身上,他不僅動彈不得,陳故的手還卡在了他的盆骨邊緣,再往下一點,都是罪過。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下午六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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