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菀做了個夢,發現自己正站在長生樹下。
長生樹枝葉繁茂,開著淡黃色的小花,燦爛的開著,格外漂亮。
與周圍白茫茫的一片相比,長生樹不知清晰了多少倍,沐菀還想再看看周圍,卻不想有一雙手突然伸來,給她蓋上了一頭巾,還是紅色的。
到了此刻,沐菀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了,她抬腿往前走,可這一走,她卻看見自個穿了件極其古怪的衣服,大紅色的漢服,用金絲線繡有鸞雀,華麗至極,顯而易見的,她穿的是婚服。
是要嫁人了嗎?
沐菀慢慢往前走著,停下時,就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低頭看去,那雙手很白,甚至比她的皮膚還要白。
“阿菀,今天,我很開心。”
是個男人的聲音,語氣清冷而又帶著纏1綿悱惻的情誼,沐菀聽著,整個人的魂都沒了。
“一拜天地!”
洪亮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突然響起的鑼鼓聲,男人輕輕牽著她轉了個身,兩個人一同跪下,磕了個頭。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待這一拜結束後,周圍的一切又變的安靜下來,如果不是那人還牽著她的手,她定然會覺得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菀菀,成為夫妻之後,我們就會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聽到這話,沐菀隻是一個勁的點頭,感動的一塌糊塗。
男人輕笑出聲,緊接著,沐菀頭上的蓋頭被揭了下來,可還未等她看清楚這男人的麵孔,就被男人報了個滿懷。
似乎起風了,長生樹的花和葉紛飛下來,被風卷起,在空中飛舞著,像是少女懷春的夢境。
——當我們走在街上,飄落的花朵落在我們的肩膀,你輕輕為我拂去,用溫暖的懷抱包裹著我,此情此景,我們的眼中隻有對方。
正當沐菀沉醉在當下時,男人忽然附在她耳邊,莫名其妙的說了句:“菀菀,此生,我仍舊會等著你,你不來,我不走。”
說罷,男人已然放開了她,沐菀急切的想要看到男人的麵孔,卻不想自己的視線越發的模糊,直到一切歸結於朦朧的白色。
“呼……”
沐菀從夢中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自己熟悉的房間,這時外麵的天已經大亮,沐菀走到窗前,便看到倪雪在清掃長生樹的落葉,已足足掃了一大袋子。
沐菀打了個哈欠,揉著眼下了樓,餐廳裏已經擺滿了豐盛的早餐,沐傳誌聽見腳步聲後,放下了手裏的報紙,抬頭衝她一笑:“早啊,菀菀!”
沐菀一邊往洗手間走去,一邊無精打采的和沐傳誌打了個招呼:“早……爸爸……”
“菀菀!你這是夜裏去做賊了嗎?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沐傳誌看著她的臉色頓時嚇了一跳,沐菀的臉白的要命,眼鏡半閉著,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
剛進來的倪雪同樣驚訝,疾步走到沐菀麵前,心疼的捧起自個女兒的臉,問:“菀菀,這是怎麽了?沒睡好嗎?”
沐菀衝著沐傳誌翻了個白眼,答:“也沒什麽,隻是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穿著大紅嫁衣和人拜堂成親了。”
“什麽?”
沐傳誌和倪雪異口同聲的驚叫,瞬間瞪大了眼鏡,緊盯著沐菀看。
在自個爸媽淩厲的眼神下,沐菀麵對著二堂會審,一五一十的的道出了夢中的場景。
沐傳誌和倪雪聽明白後,沒像沐菀這般輕鬆,反而是一臉的凝重,沐菀被他倆的表情嚇到,連忙問:“怎麽了?爸媽,這個夢有什麽不對勁嗎?”
“阿雪,你去準備一下,我們請示一下長生樹神。”
待倪雪離開後,沐菀覺得更加奇怪,於是坐下來,看著沐傳誌,問:“到底怎麽了?爸,你和我媽怎麽這麽嚴肅?不就是一個夢而已嘛!”
想了想,沐菀忽的笑了出來,露出了兩顆小虎牙,伸手戳了戳父親的肩膀,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和我媽是擔心我的姻緣了是吧!不用擔心,不用擔心!你女兒我生的如此天生麗質,肯定能給你們帶個好女婿回來!”
沐傳誌被自個女兒噎的直翻白眼,等到沐菀說完後,他才伸手敲了下沐菀的額頭,氣呼呼的說:“都被邪祟纏上了,還在這開玩笑!”
沐菀一愣,竟是沒反應過來沐傳誌的意思,她揉了揉被敲疼的額頭,衝沐傳誌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
沐傳誌歎了口氣,替她解釋道:“雖說是夜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老想著驀然那小子,做個這種夢也沒什麽,可你卻臉色發白,印堂發黑,一副疲憊的模樣,我都不用算,就知道你肯定是被邪祟纏上了。”
如今的社會,相信牛鬼蛇神的人已經不多,剩下的道士無非就是天橋底下混日子的算命先生。
有真本事的就更不多見,而沐傳誌就算是一位,他年輕時抓過不少的邪祟。隻是生下沐菀後,為了防止自個寶貝女兒沾染上不幹不淨的東西,沐傳誌就金盆洗手不幹了,不再做捉鬼道士。
雖說十幾年沒用這套本事了,但他還是卻一眼看出了沐菀的異樣。
感情夢中的新郎是個鬼啊!
“老爸,那我該怎麽辦啊!”沐菀一聽到自己被鬼纏上了身,便有些慌了神,又見沐傳誌久久未說話,就知道這事不好解決,心裏就有些慌了,於是跑過去,抱著沐傳誌的胳膊哭訴。
沐傳誌冷著一張臉,把手裏的報紙丟到一邊,拍了拍沐菀,說:“你這是遇到了一個討情債的鬼,不過,菀菀別怕,我們還有長生樹神呢!!”
沐菀想了想,心想,長生樹神能夠滿足人的願望,解答疑惑,隻要可以付出相應的代價,而這件事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想及此處,沐菀於是點點頭,跟著沐傳誌到了長生樹前。
長生樹掛著許多的木牌,上麵寫著許多人的願望和疑問,沐菀不知道這棵長生樹存活了多少年,隻是從倪雪那聽到過,這長生樹的根部接壤著地府,因此有神靈依附,已活了上千上萬的年歲。
長生樹十分巨大,是這個城市最高大粗壯的一棵樹,常常有人因仰慕而來一看,在樹枝上掛上一個寫上自己的願望或者疑問,如果木牌落下,那麽背麵就會有解決方法,如果沒有落下,那麽便是長生樹神無法達成願望或解答問題。
但也因為過於強大,招來許多人的窺伺,長生樹神因此與一人類簽訂下契約,長生樹神給予契約人的一世平安,二契約人的子子孫孫要永生永世守護長生樹。
而沐菀的母親倪雪,就是這契約人的後代,生來就是為守護這長生樹。
求解這還是第一次,沐菀學著以前客人的模樣,跪坐在樹前的墊子上,手裏拿著一塊木牌,鄭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把牌子掛在了樹枝上。
倪雪了解了事情之後,同沐傳誌站在一邊,擔憂的看著沐菀,嘴裏喃喃道:“神啊,一定要保佑菀菀啊!”
也就是沐菀剛掛上木牌的那一瞬間,一陣風吹來,木牌從樹上掉了下來,摔在地上發出脆響。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倪雪在這已有三十來年,還是頭次見到木牌掉的這麽快。
“這……”
與這對母女相比,沐傳誌顯得就平靜了許多,他連忙督促沐菀,“快,快把牌子撿起來,看看樹神說了些什麽?”
“……”沐菀連忙撿起木牌,翻過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前世因,今世果。因果福禍,切不可欠下一筆前世債。
一家三人湊著這塊木牌看了許久,倪雪躊躇了一下,轉頭看著沐傳誌,問:“傳誌,神的意思是……讓菀菀去找那個鬼?”
“不是吧?”沐菀眨眨眼,驚恐的看著屋子裏的白傘,說:“我不想來場人鬼虐1戀啊!”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沐傳誌歎了口氣,悠悠道:“看來菀菀有必要去趟夜泉小樓,去和那鬼見一麵了。”
“夜泉小樓?”
沐菀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過這個名字,隻是長生館和夜泉小樓,一個城南一個城北,隔得很遠,她從未去過那裏,但夜泉小樓同樣與地府有關聯,但又和倪雪的長生館不同。
夜泉小樓白天是正經的生意商鋪,招待著普通人,而一旦太陽下山,大門關閉,開東南麵的鬼生門,許多流連人間,遲遲不肯去投胎的鬼就會到此處落腳。
如若是要找一隻鬼,去夜泉小樓絕對是最好的選擇,沐傳誌點了點頭,看著一臉不情願的女兒,說:“菀菀,你別怕,這件事說好解決真的很好解決,隻不過還得你親自去處理。夜泉小樓裏鬼怪眾多,在那裏,你或許能找到夢中的那個鬼,就算是找不到,也能得到一些線索。”
沐菀耷拉著一張臉,轉頭看著自個父母,歎息道:“可是,爸媽,我連那隻鬼叫什麽,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