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籌備演唱會
“沒眼色,不知道搭把手嗎?”劉頡帶陸由去找李陌桑的時候,李陌桑今天已經沒心情拍了,他吩咐大家收工,還使喚陸由幫忙搬監控器支架。
陸由正走上去,劉頡卻握住了他的手,“我來。”
李陌桑略一蹙眉,“阿頡——”
劉頡抬起頭,“他的助理今天還沒到,我是他師兄,我來!”
劉頡性格溫和,真的這樣直接地戳人還是第一次,立刻有助理過來打圓場,“頡哥,我來,我來,人夠,人夠。”
劉頡的手搭在陸由手背上,他的背挺得很直,在現場忙碌的人紛紛停下來看這邊,李陌桑將手中一疊提詞紙狠狠摔在地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了兩個字,“人夠。”
劉頡終於放開了陸由的手,並且給這個小師弟遞了個眼色,陸由連忙上去將散落在地上的紙撿起來,在胸前撴齊了雙手遞給李陌桑,“李導——”
李陌桑抽過他手裏疊好的一疊A4紙,卻是再一次扔在地上,陸由又一次撿。李陌桑再扔,陸由再撿,再扔,再撿。第五次,劉頡看不下去了,他上步過來,李陌桑聲音卻帶著一種出奇的冷漠,“他是你師弟,你能護著他一輩子嗎?”
劉頡沒再動。
這一次,陸由再將紙撿起來,李陌桑還是扔了,他嘴角牽起一絲哂笑,將目光移到旁邊的助理身上。那助理跟李陌桑久了,很是精乖,連忙過來單膝跪下撿起地上的紙片,李陌桑望著陸由,“學會了嗎?”
那助理重新將這些打印紙扔在地上,陸由狠狠握緊了拳,卻是伸手將長衫的前擺揭起來提到手裏,而後才單膝跪地,一片一片地將打印紙撿起來。
而後,他將這一摞提詞紙雙手遞到李陌桑手裏,雖是向前看,目光卻並不望著李陌桑,李陌桑將紙從他手裏抽出來,甩了一句話,“自己願意打雜,誰都幫不了你!”
遊紹這時候嫋嫋婷婷地過來,“李導怎麽和一個新人生這麽大氣。”
李陌桑沒接她話茬,轉身走了。遊紹站在那裏有些訕訕地,她的助理倒是很會做事,立刻上來一副出了緊急狀況的樣子和她耳語,遊紹不愧是影後,立刻煞有介事地走了,走之前還不忘慰問群眾,“大家辛苦了。”
回到家的陸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練歌,大概是今天收工早,陸由跟著劉頡回去徒千墨卻還未到家,到了晚上七點半,徒千墨倒是和南寄賢趙濮陽一塊回來了。演唱會已經籌備了這麽多天,這首《兄弟》陸由唱了沒有八百遍也有五百遍了,大家重新和了幾遍,就剩下最後一次的單人測驗了。這一次,是徒千墨彈琴,南寄賢他們一個一個地清唱,當然,伴奏是非常隨興的,和《兄弟》關係不大,甚至徒千墨很陰險,他會故意彈一段兄弟的旋律,在大家跟的最順的時候又立刻變換,有時候甚至隻有半個音的升降而已,不過這練習大家都是做熟了的,最後一次,每個人表現都不錯,連南寄賢這樣挑剔的人也滿意了。師兄弟幾人又完全依照舞台順序彩排了幾遍,連孟曈曚的視頻都是同步播放,陸由被師兄們額外叮囑了些注意事項,南大師兄便說,今天可以了,他還要回去看看舞台布置。
徒千墨知道他忙,但因為對幾個師弟不放心,尤其是擔心陸由,這才又帶著趙濮陽大老遠地跑一趟,於是,順手揉著趙濮陽耳朵道,“小由還沒上過台,你們一起感受一下吧。”
本來南寄賢已經安排了明天的彩排,今天過去,肯定很多都來不及布置,不知道有多亂,可老師既然提了,便覺得師弟提前過去看看也好,便點了點頭。於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徒千墨師徒五人便去了最繁華的XX大劇院。
師兄弟一行人到的時候,現場一片忙亂,南寄賢身邊的工作人員忙著指揮清理,趙濮陽打著嗬欠,徒千墨小聲笑他,“時差還沒倒過來呢吧。”
趙濮陽點頭,“好困,剛下飛機都沒來得及睡一覺。”
徒千墨和這小徒弟說著斯德哥爾摩著名的景點,兩個人倒是聊得很是開心。
陸由一個人站在舞台裏,躲在巨大的水晶飛碟後麵,虛虛地張口唱著那首《兄弟》,卻不敢發出聲音來。
整個劇場充斥著一種忙碌的喧嘩,陸由就一個人,在亮得發熱的燈光下幻想自己的夢想,他是多希望有一天,這麽寬廣的舞台,也有那麽一刻,是屬於自己。
南寄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過來,陸由像上世紀的蘇聯人民一樣狂熱地握著雙手表演,天花板很高,燈很大,像自己的臉上也能曜到光,“大聲唱出來。”南寄賢說。
陸由嚇了一跳,南寄賢大步走過來,“小由,大聲唱。”
陸由有些不知所措,南寄賢起了頭,“夜太長,夢想就遠了嗎?”
陸由接著下一句,“風不冷,春天快來了嗎?”
南寄賢靜靜望著他,陸由膽子更大了些,“那橋下,大槐樹開花啦。回憶裏,黃的白的一群鴨,二四六七八。”
第二段,陸由揚起了手,“希望總是比故事還美比雪娃娃還涼,螢火蟲比月亮還亮比星星還忙,閉上眼,我猜你翻不過偷杏子的圍牆,踮起腳,疊羅漢,伸手握高一寸的天堂;信仰像藍色海寬廣紅珊瑚不斷生長,浮藻纏纏繞繞悲傷你總是隱藏,多少次,我看你消失在人海茫茫,回頭望,舊時光,我是你最後的堅強。”
南寄賢靜靜聽,陸由繼續唱,“夜太長,睡不著可以數綿羊;風不冷,背靠大樹嘩嘩青草香,那橋下,阿姨婆婆做槐花麵疙瘩,小妹妹拍手唱,黃的白的一群鴨,二四六七八……”
“你在想什麽?”南寄賢等陸由唱完了,終於問他這句話。
陸由想了很久才回答,“我在想悉臣,我的好朋友,我最好的朋友。”
南寄賢道,“你可以請他一起來演唱會。”
“我已經送過票了,謝謝大師兄。”陸由很快收起了屬於十幾歲孩子的情愫,他總覺得,和悉臣的話,不必對別人說,甚至,不必對自己說,大師兄這種人,就更不會明白。
南寄賢也笑笑,他本就不是個擅長搭訕的人,看到陸由一個人藏在道具後麵那麽認真的練習,他就會覺得心疼。曾經的小濮陽,也是為了感受大場麵大舞台,躲在他的劇場背後一個人唱歌。要不是連小家夥都不知道的自己看過他傻傻練習的樣子,也不可能為了堅持讓小東西上自己的演唱會被罰了,隻是做師兄的太沒用,這麽多年之後,才能讓他一嚐夙願。想到這裏,南寄賢不免又覺得少疼了趙濮陽,這次上台,濮陽要為陸由做綠葉,這孩子一向是舞台的光芒,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一點難過。濮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每次都拿小東西逗他開心。
陸由很難得接受到大師兄的友善,他自己也知道剛才那句話說得有點急躁了恐怕又不討大師兄的好,再想說兩句,卻看到大師兄唇角含笑,知道他肯定是想起小師兄了,陸由也不好再說什麽,正打算離開,卻突然看到有陌生人對自己微笑,“真好聽。”
陸由臉紅了。
“我小時候,姥姥也會摘了槐花做槐花麵疙瘩,蒸在籠裏將熟未熟的時候,老遠就聞著特別香。謝謝你。”那男人說。
陸由聽那人說得真誠,也不再害羞,笑得非常好看。
南寄賢對那男人點了點頭,“駱總,這麽晚了還勞駕您親自過來。”南寄賢說著就轉過頭,“小由,駱總是這一次巡回演唱會的舞台總監製,能請到他把關,是我們的榮幸,XX,XXX,XX?XXX的演唱會,都是由他全權負責的。”南寄賢說到這裏,就對那位駱總介紹,“這是我的小師弟,陸由。”
駱總笑笑,“南先生不必客氣,陸由,你的聲音很好聽,錯過了你的《犀角》演出,真是遺憾。”
“謝謝駱先生,《犀角》是二師兄的,陸由隻是為二師兄盡一點心意罷了。”陸由的聲音很輕。
那位駱總不過一笑,“好好努力,不可限量。”他說完這句話,便對南寄賢略一點頭,又繼續看舞台布置了。後來南寄賢才告訴陸由,這位駱先生是個奇才,他那天晚上,就是因為臨時想到了一個萬點星空的創意,才又過來實地考察可行性的。
陸由對這人為什麽過來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想的隻是,有人說,他的歌,很好聽。
那天晚上,師兄弟一起在臨時拉出樣子的舞台上彩排,徒千墨看到的陸由,神采飛揚。他那樣明媚地笑著,高高地揚著手,他唱,“踮起腳,疊羅漢,伸手握高一寸的天堂。”
如果有一天,哪怕全世界都不要你,我希望,我是你最後的堅強,隻因為此刻,小由,多長時間,沒有見過你,笑得這麽漂亮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由其實很簡單,他想要的,哪怕,隻是一個陌生人一句真誠的誇獎
自信是最美的武器,小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