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待續
何北是徒千墨的司機,他不是河北人,是河南人。陸由不是多話的人,坐在他的車上,隻會說麻煩何北哥了或者謝謝,那種活潑的為什麽是河南人卻要叫何北的蠢問題他是問不出來的。
何北是個話很少的男人,陸由記得他,純粹是因為那一次的趙濮陽歧視河南人風波。趙濮陽因為叫濮陽的原因總是被人誤會是河南人,當時的他年紀小,也沒有經驗,完全不懂得娛記陰險的文字陷阱,被糾纏了很多次終於衝口而出“我真的不是河南人”,無數瘋狂的媒體打雞血似的斷章取義截圖加表情配潛台詞,幾乎將他逼到了人人喊打的境地。甚至還有一群河南籍的粉絲衝出來砸趙濮陽的車,曾經迷他迷的多瘋狂,現在就砸他砸的多憤怒,當時就是這個叫何北的漢子站出來,用最純正的河南話說,“濮陽從來沒有看不起河南人。”
當時鬧得很厲害,趙濮**本沒辦法解釋,出來道歉就是坐實了罪名,一直放任又影響很壞,這件事實在炒了好一陣子,後來還被卡狄的老師當成反麵教材講給每一個人聽,要他們日後出道的時候一定記住謹言慎行,陸由也因此得以記住這個一直在幕後的男人,而且,對他的印象很不錯。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坐他的車的。
徒總監的座駕認識的人太多了,是以,陸由這次的回去收拾東西轟動真的不小。整理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背包再重新出來的時候,一路遇到的練習生望著他的眼神不是羨慕嫉妒恨就是諂媚逢迎忍,好在,拜高踩低也是常事了,陸由暫時還能適應的來。回到徒家的時候,徒千墨居然沒逼著他立刻背書還債什麽的,而是叫他去洗了手就叫師兄一起吃東西。
吳嫂的態度很熱情,“陸由回來了啊,小徒老師就等著你才讓做呢。”
“哦,謝謝吳嫂。”陸由不知該說什麽,看看表,現在六點過八分,不知真是徒千墨特別的恩典還是一句客套的示好罷了,也幫著她端菜什麽的。
“不用。忙你的吧。”吳嫂很明白徒千墨開工資給她是做什麽的。
但陸由出來乍到,輩分最小,他哪敢坐那等著,因此即使真的沒什麽可幹,也要理一理已經擺得很整齊的筷子。吳嫂是個利落人,做了飯就又走了,陸由吃著還算可口的木耳,看著桌上的三個碟子一個湯盆三個飯碗三個湯碗,不知為什麽就開始難過。
徒千墨看出他情緒不對,卻也沒有多問什麽,他自己,南,曈曚,阿頡,除了濮陽,甚至包括慕禪慕斯,大家都是沒有家的人。娛樂圈裏,總是很難有完整的家庭,父母雙全的幸福孩子,誰願意來趟這種渾水受這種罪呢。不過,這隻是他的看法,至少卡狄地下室的幾百練習生就不會這樣想,美滿家庭這樣的奢侈品,在太多人眼裏,太尋常了,尋常到,總以為可以不用去珍惜。
一頓飯吃完的時候,陸由甚至覺得,他的難過或者是因為要洗為數不少的碗。徒千墨沒有那種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董規矩,但是他不說話,劉頡和陸由自然也不會去聊,隻有收拾碗筷的時候,劉頡像是囑咐了一句,“記得晚上八點還要試戲。”
“是。謝謝三師兄。”然後,陸由就擰開了水龍頭,專心致誌他的工作,而且,沒有忘了提醒自己,準備好明早的食材,他是沒辦法再等著師兄伺候他的。
回到房間,還是收拾,把從宿舍帶來的牙具麵霜擺在盥洗室裏。盡管,徒千墨替他準備的很不錯,要比他自己用的那個什麽果香杏仁蜜好至少兩百倍,但是,他還是更習慣用自己的東西。他燒了開水重新燙了燙自己兩天沒用的牙刷,雖然很多人說這樣是沒有消毒作用的,但是,他想,求一個心理安慰吧。劉頡是很細心的人,早已經替他騰出了洗臉台上的一個架子,陸由將東西都擺好,覺得這個房間,好像也沒有太陌生了。然後,就是收衣服,衣服他帶來的不多,都整齊的掛在衣櫃裏,再有,是他不知該不該拿出來的,一家三口的七寸照片,放在一個有點老土的相框子裏。一家三口,爸爸,哥哥,和還青澀的他的少年。想了一會,還是覺得不拿出來,於是重新用舊報紙包起來放進了書桌最左邊的櫃子裏。
做完這些的時候,已經七點了。
陸由重新看了一遍《故知》的劇本,又自己去盥洗室照著鏡子對了兩遍戲,自從昨天搬去了老師那裏,三師兄就不太回這間房了,不知是老師有這樣的吩咐還是覺得和自己共用浴室洗手間不方便,不過也好,是不是這樣,也算自己有空間了。想到這,陸由又罵自己不用心,難怪徒老師會特地強調專注了。
如此又走了兩遍,還不知道忙活什麽,就到了七點五十。陸由重新檢查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確定沒有任何會讓徒千墨不高興的地方,便又重新回憶了一遍他要演的內容,這時,竟是聽到劉頡敲門的聲音,“三師兄。”陸由打開了門。
劉頡略略點了點頭算是招呼,“老師說,過去的時候帶上家法,他會親自督責你試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