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責罰
唯一例外的,是藤杖。
兩尺三分長的紫藤,同慕斯小指一般粗細。他已經不記得究竟是什麽時候,哥哥開始用“家法”來約束他。隻是,隨著漸漸長大,他的藤杖,換了許多根。
每一根訂製的時候,都是從小指第二骨節之下的位置量起,不增一分,不減一分。
如今這一根,慕斯低下了頭,大概是人也長大了,指頭也定型了,用的日子,已不短了。
隻是在哥哥的教育下,他學會了如何將這件家法服伺地妥妥當當,關於藤製品的養護,慕斯相信,他的知識絕不亞於任何一位專家。
慕斯抿緊了唇,將藤杖從黃梨木的櫃格裏請出來。 雙手平舉,一步一步向前走,內間地板鋪得不是理石,而是更加古樸的青磚,他每一步都踏得很實,盡管腳步很輕,卻依然帶著幾分沉重的氣息。就像是手中捧著的家法,無論如何,不可抗拒。
等走到距慕禪兩步半距離的時候,慕斯停了下來。
慕禪高高地坐在鐵梨木製成的公案椅上,後背與精致的雲龍紋雕鏤椅背若即若離,他一向不喜歡清時的家具,太過琢飾了便附庸風雅得厲害。這把椅子卻是例外。任何一個設計,都挑剔到吹毛求疵的地步,繁複有時候也是尊重的一種。
這間房裏的所有家具,都是慕禪親自查閱典籍改良設計出來的。慕斯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哥哥便帶著他四處奔波挑選木材,或者通宵達旦地翻書繪圖,正如他玩笑時說的,整個慕家,最“貴”的怕也是這間屋子了。有時候想起來,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覺得諷刺,這麽用心良苦,花費了多少心血,竟全不過是為了揍自己一頓罷了。他還記得十四歲那年將那把沉香木的戒尺拿去換錢的事。經曆了如何慘痛的責打教訓已經記不清了,可到了後來,不知費了多少心思追回來,慕禪竟是毫不可惜地付之一炬。絕無僅有的珍奇又如何,難道,他能用別人摩挲過的板子再教訓他的弟弟?
慕斯站穩腳,沉下腰,將藤杖舉過頭頂。又略向後退了半步,恭恭敬敬地跪下來。手臂更直了,請罰,是要規矩的。來到這個房間,任何舉動,都需要規矩。
慕禪將手臂從案幾上拿下來,站起身,慕斯隻覺得心跳瞬間加快了許多。他低眉順眼地跪在那裏,隻能看見哥哥的鞋子,一點一點地向自己逼進。
然後,手中驀地一空,藤杖已經到了哥哥手裏。
仿佛一口氣息突然墜下,慕斯隻覺得心中立時空了一塊。他緩緩收回手,放在身側,跪在那裏安靜等待。
慕禪點了點頭,將藤條橫過來,順著牆角輕輕一指。
慕斯知道,那個地方,擺得是一張黃花梨木夾頭榫大平頭案,明時的式樣,慕禪喜歡,便也沒有改,依樣做了一張。他總是說,明朝是個有風骨的朝代。每當這時候,慕斯心裏就會想,不是蓬萊文章建安骨嗎。
如今,他自然沒有任何心思去想這些,最直接的反應是,這個東西,他不喜歡。
要趴著挨家法,也就是說,哥哥打得不會輕了。可是,如果可以選的話,他寧願選那張特別改良過的鐵梨螭紋卷書案。至少,趴的時候能伏帖些,也會比較輕鬆。
慕禪絲毫沒有在意他的糾結,隻是定定望著他。不帶任何暗示意味的眼神,就隻是看著。
慕斯站了起來。不知該怎麽說,無論多少年,哪怕從小在他藤杖下長了這麽大,在他麵前寬衣解帶,還是難以就範的羞澀。
他是已經有了自己事業和榮耀的二十一歲男人,可是,卻不得不在哥哥的家法下脫下自己的褲子。
但是,不這麽做,又能怎麽樣。他已經不是叛逆期的十四歲了。關於臉麵的問題,慕禪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交代,隻是,慕斯自己教訓練習生的時候會說,既然已經犯了沒有臉麵的錯,還有一點羞恥之心的話,就把殘存的臉麵自己悄悄收起來。他想,這大概就是自己比不上哥哥的原因吧,哥哥的道理,從來不必這樣掰開了揉碎了一點威嚴也沒有的解釋。
慕斯將手搭在褲腰上。知道要來挨打,他選了寬鬆的家居褲,絕對柔軟舒適的好料子。很多人說,三代為官始知穿衣吃飯。不算幾千年前顯赫的祖先,從慕老爺子起,到他這一輩,正是第三代。盡管比不得秋家陸家那樣的世家豪門,但也學會了一些高貴的享受,對應的,是同樣精致的淘氣。更何況,從小教養他長大的哥哥慕禪,是一個將生活過出了意境的人。慕斯是很會穿衣服的,即使是隻講求自在的家居服。無論剪裁麵料,都無可挑剔。尤其是,哪怕被打得動彈不得,重新穿上去,也不會太辛苦。
他將衣褲脫了疊整齊在一旁的小幾上放好。留在身上的內衣,已全是純白色。
慕禪望著他,看他低下頭躬下腰,將白色襪子脫下來。纖塵不染,對弟弟的自覺和自律,他表示滿意。
內衣襪子這樣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他偏執的甚至帶著些封建大家長的j□j態度,隻允許慕斯穿白色,而且,必然時刻保持整潔。哪怕接受他體罰訓練時被扔到需要穿越沼澤的小樹林拉練,全身骨頭都要散掉的慕斯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不是躺在**緩氣,而是蹲在水池邊洗襪子。
白色,並且一周隻有兩雙可以替換,沒有任何理由,必須保持絕對的幹淨。任何一點可憎的汗漬或者髒汙,換來的隻能是毫不容情的藤杖。慕斯現在都還記得,慕禪是怎麽樣提著藤杖站在水池邊讓他跪在那裏將一雙足球襪搓洗到破的。被哥哥抓了現行,就不會有肥皂或者洗衣粉了,兩隻手一直搓,搓到幹淨為止。
慕斯除去了鞋襪,全身上下僅剩下一件白色純棉的貼身背心和同樣質地的白色**,他站在案幾黃金分割點的位置旁,哪怕知道沒有任何轉寰的餘地,還是不自禁地回頭看了哥哥一眼。
慕禪就站在離他半米處,手中是藤杖,麵無表情。
於是,慕斯認命地,將**緩緩褪下來,伏在案幾上。
有些涼。
慕禪走過來,沒有握著藤杖的左手輕輕按住了他的腰。
“哥——”慕斯的聲音帶著些忐忑。
慕禪看著弟弟,從幼年起就被他逼迫運動鍛煉出的完美身形,寬肩,窄腰,翹臀,長腿,皮膚也帶著年輕人特有的光澤。
甚至,連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肌肉,也絕對符合任何時代關於男人力量的審美。
他的臀,經過這麽多年的教訓,還是不能完全放鬆下來。而這樣的一種狀態,卻讓他的身形更加漂亮,線條也更加流暢圓融。
“是要我從頭教你規矩嗎?”藤杖抵在桌案上,慕禪的聲音很靜,不冷,但是,太沉。
他站在這裏,目光之下,是慕斯的每一寸身體。他清楚地看到,他的弟弟,打了個寒戰。然後,身子向下微微一挪,手臂緩緩撐在案子上,堅強有力。卻是深埋下了頭,打開了雙腿。最羞恥的部位,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哥哥眼前。慕斯本能地臉紅了。
慕禪卻並沒有揚起藤杖,“從走進這裏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有隨時準備接受教訓的覺悟。二十下,小懲大誡,我希望能幫助你平靜下來。”
二十,是一個絕對恐怖的數字。這是完全超出他預期的。慕斯抿緊了唇,暴露在空氣裏的皮膚已經因為緊張和羞澀而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即使未及藤杖加身,他的臀卻已經開始發麻。
“如果你的臂和腰還是這樣沒有一點力量的話,我不介意從今天開始給你一個新的訓練計劃。”慕禪的聲音很淡定,帶著高高在上的審視態度。
“對不起,是。”哥哥手裏握著藤杖的時候,服從之外的第二選項是,絕對服從。
慕斯的手臂撐得更直了,自然,臀也抬得更高了。
臀和腰線以一種優美的弧度連接著筆直的雙腿,健康,有力。
慕禪選了一個最適宜落鞭的角度。
“嗖!啪!”第一下,毫無保留。
藤杖落在慕斯白皙的臀麵上,紅色的檁子隨即綻了起來,然後以一種不可思議地速度高高腫起。
慕斯狠狠咬住了嘴唇,撐著幾案的手死死用力,這樣的姿勢,這張案子有些長,他的腿也分得太別扭,他的呼吸已經不是很舒服。可是,他沒有動。正如他一直都知道的,任何亂晃都隻能佐證最近的體能訓練非常不合格而已。
慕斯良久才透出一口氣,“一。”
站在他身後的慕禪卻搖了搖頭。第二下藤杖,便不是落在他臀上,而是抽向他掛在膝蓋上方的白色**。打在腿上要比屁股上疼得多,那麽輕薄的**,根本沒辦法抵擋疼痛。可是,藤杖沒有觸及到皮肉,這一下,便不算懲罰。
“一。”
第三下,力道更重,卻依然隔著**。
“一。”
第四下,同樣。
“一。”慕斯口中報數,心中不知是多少委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哪裏要被哥哥如此刁難,哪怕痛得連冷汗都砸在黃梨木的案麵上,他依然保持著雙腿的穩定沒有顫動,他真的不知道哪裏才是需要改正的地方。
第五下,慕斯的報數還是一。不舒服的姿勢和絕對不夠安寧的心態將梗滯的氣息憋在胸肺裏,透不出來。
第六下的藤杖卻是更重了,而且,是擊在和第五下同樣的位置。慕斯知道,這是懲罰。懲罰他,直到現在還不明白錯在哪。
第七下,打得太刁鑽了,藤杖擦著他大腿後側,不是敲擊,卻是作為鞭子一樣的抽下來。
“咻!”
疼痛太過銳利,質地優良的**被劃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