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鞭羅中太長老麽？鞭家這次的手筆還真是大，連您老人家都請動了。”
鞭羅中不輕不重的掀掀眼皮，蒼老的眸子倒影一條剛健挺拔的身軀，“莊少爺如此青年才俊，不也是下界來了麽？老頭子我心疼靈嬌那丫頭，好好的姑娘竟然在這貧瘠之地被人殺害了，老頭子來，就是要那殺人之人償命的！”
莊少爺冷呲一聲，不屑道：“鞭太長老這般冠冕堂皇真的好嗎？咱們都是眼明心亮之人，大家的目的是什麽肚子裏一清二楚，您老這樣嘩眾取寵真是……讓小生汗顏啊！”
周圍的人聽之都悶笑，這鞭家老頭子也太搞笑了吧？
這一次星源幾乎是全部勢力出動，幾大一流勢力更是打量派遣人員，不就是為了那傳說中的天地靈晶麽？
鞭羅中好意思說是為了鞭靈嬌報仇？笑掉人大牙了都！
皇甫天師才發出的消息，天地靈晶認了一美貌年輕女子為主，隻要找到那女子，就有得到天地靈晶的機會！這種機會，哪個強者不是趨之若鶩？
鞭羅中逡巡一圈，將笑話他的人一一印刻在腦海，螻蟻！
眾人渾身一凝，慘了！這老頭子可是出名的狠辣無情，小氣記仇來著！不少人開始在人群中挪動，以期躲開鞭羅中的眼光。
“哼！”鞭羅中冷哼，眸光如劍，紮向莊少爺：“莊贏，別以為有莊家做後盾你就肆無忌憚了，莊家，可不止你一個血脈。更不止你一個旁係血脈！老夫想，嫡係們隻怕是恨你入骨，得罪了老夫，你還是掂量掂量。”
莊少爺莊贏不鹹不淡的瞥他一眼，毫無壓力道：“莊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鞭家人來做主，倒是你們鞭家，應該好生盤查一下內部人員了。漬漬……”
眾人一聽，頓覺渾身發涼，莊家的本事向來是星源人所忌諱的，他們亦正亦邪，不輸於一流勢力但是一流勢力不敢動他們。因為，他們的功法最為詭異，跟魂靈掛鉤。一旦傷害，絕對致命！
“狂妄小輩！”鞭羅中心頭一緊，嘴上依舊氣勢滿滿，一擺手，領著一竿子鞭家人尋著一個方向離開。
莊贏雙眼微眯，抬手一股青煙從他手指冒出，那青煙飄飄繞繞，尋著風兒吹向西南。
“走！”身後十名黑袍兜帽男子緊跟而去。
這一行，是所有勢力中人數最少的，也是眾人最忌憚的。
眼睜睜看著莊贏領著人離開，眾人瞬間炸開了鍋。
“這下地源大陸可熱鬧了！漬漬……區區貧瘠之地，有咱們踏足，真是他們的榮幸啊！”
“天地靈晶，多麽強大的**呀，隻要讓我看上一眼，就滿足了！”
“這麽多強大的勢力，又是一場生死拚搏，隻是那個身懷天地靈晶的美貌女子就可憐了。”
……
“家主？”靈天輕聲喊著，前側一位風韻猶存的女子恍惚一下，恢複清明。
“家主，您何必親臨？再嚴重的大事，派大長老來一趟就好了啊。”靈天皺皺眉頭，很是別扭道。
靈芯搖搖頭，微笑道：“琳兒拜托我一定要找到寒兒，我不放心，隻好親自來。寒兒那麽小就被扔到這貧瘠之地，前段時間才有他的消息。可是鍾離家的態度有點兒莫名，琳兒心急了才求到我這兒來。我就琳兒一個妹妹，就寒兒一個侄子！”
“家主，寒少爺認不認得您還不知道呢，您到時候怎麽帶他回去？而且，司空家那群壞蛋一定暗中使壞，您要是……”
“行了！我的事還要你來做主？”靈芯眉頭一皺，上位者氣勢讓靈天隻好閉嘴。
靈天撇撇嘴，皺著白嫩的臉。
“寒兒受的苦夠多了，鍾離家在明，我們靈家在暗，這一次一定要保他周全！”靈芯輕歎一聲，廣袖一甩，“走吧，跟著莊贏。”
“家主，您一定要先保全自己。咱靈家已經……”
“住口！是不是本家主平時太寵你了，說話越來越放肆！現在是什麽場合，你也敢說！”
靈天雙眼淚汪汪，“家主，天兒知道錯了。”
“走吧。”靈芯拂袖，帶著二十多個白衣飄飄的蒙麵女子從大環山脈一角悄聲離開。
大環山脈重新出現的眾多星源人，給地源大陸的本源承受力再度加重。
鍾離寒野和葉陽涼清站在天龍國楠城之外，麵色冰寒，眉頭緊鎖。
“野，這裏很奇怪。”
“的確。”
“這裏的百姓，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
“但是這裏的確經受了地震和泥石流衝刷，那片山上的土塊太新了。”鍾離寒野遠眺。
“還看不見皇城軍……”
“我們從煙城到楠城，途經大大小小的城池，都不曾見過軍隊。”
兩人對視一眼，涼清開口道：“軍隊去哪兒了是重點！”
鍾離寒野卷起她一股柔順秀發，在手指間跳躍，“也許，咱們不忙著進城。”
“這裏矮山成片，一戶富庶人家就是一座山丘，但是東南的方向，山體就變得高大陡峭，若是那裏頭有什麽貓膩……”涼清纖手一指，自信滿滿。
“我的清兒啊！”鍾離寒野舒心一笑，這個聰慧冷靜的女子，是他的。
想想就覺得世界真美好。
千碧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趴在涼清肩膀上，極為鄙視的斜了鍾離寒野一眼，表情很是傲嬌。
鍾離寒野權當沒看見，隻是拽著涼清的手將她往懷裏拉。
涼清習慣性的不用源力，由著鍾離寒野帶著她飛行。
兩人徑直往東南方向而去。
越到高山林立的地方，越是陰煞之氣積重。
“有血腥味……還有腐爛味……”涼清深吸一口氣，鼻子微皺，嫌棄的模樣在鍾離寒野看來隻覺得可愛。
“是死人，好多死人。”千碧舔舔前蹄，在自己臉上摸一把。
涼清滿臉黑線，這家夥，跟哪兒的野貓學的洗臉工？
“主人，不要看著倫家嘛，好害羞……”千碧兩隻前爪捂著臉，爪子太小，綠寶石似的眼睛忽閃忽閃。
一顆心瞬間萌化，涼清摸摸它腦袋，一臉喜愛。
鍾離寒野手臂一動，沉聲道：“翻過山應該就是峽穀，那個峽穀裏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不過，按理說若是正常死亡，不會如此大量，那麽……”
“就是非正常了！天龍國的軍隊一直不見蹤影，這裏又如此血腥，看來，咱們找到的，都是屍體了。不過，一國軍隊少說也有百萬，不會是……”
涼清收回手，臉色凝重起來。
“走，看看再說。”
兩人站在山巔俯瞰而下，幻識將峽穀內的場景一覽無餘。
穿著盔甲的士兵，一個挨一個，一個疊一個，密密麻麻躺了一大片。
他們隻看得見一層皮肉加一副骨頭，身上的血，全部順著峽穀口汩汩流動，好似受到某種指引一般。
他們的皮肉已經腐爛，屍斑黑青滿布，他們一臉驚悚已經看不清楚，隻能感覺到堆積的屍山放射出濃重的陰煞氣。
那條血紅的河流，呈一道弧月彎向左側，轉彎看不到盡頭。
峽穀半空，血霧濃重，給這一處布上一種極致的血腥美。
兩人身子僵硬，氣氛沉悶。
涼清張張口，說不出話來。
“這裏，有五萬具屍體，五萬個活生生的人，連一個衣冠塚都沒有。”鍾離寒野聲音嘶啞，低沉而冰冷。
兩人再冷心冷清，麵對如此場景，也忍不住心頭顫抖，背脊發涼，心中哀傷。
“往那邊去。”涼清指著左側。
兩人在山間跳躍，鼻息間縈繞的是濃濃血腥，肉眼已經看不清前路，隻有一路用幻識查探。
站在轉彎的那個高山，後側的山穀，躺著同樣數量的屍體，血液注入血河，汩汩而流。
涼清頓時覺得心髒被砰然一擊，疼得厲害。
看來，天龍國的軍隊，去向就是在這裏了。
鍾離寒野心疼涼清，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將她抱進懷中，付上她眼睛的手，卻被她攔下。
“沒關係，我受得住。”涼清聲音嘶啞，仿若幹涸的河床。
縱然在前世叱吒商場多年，也沒見過如此陣勢，太過慘烈，太過血腥，太過無情。
目前就有足足十萬士兵啊！他們何曾不是爹媽生父母養的，為什麽會齊齊死在這兒？
能肯定的，絕對不是天災！
鍾離寒野抱著涼清，在高山之巔跳躍，轉個山頭，又是峽穀或者山穀，又是一地的屍身堆積，又是血流成河，又是血腥陰煞，又是……心痛氣喘。
“好像是用血河在繪製符文。”涼清皺眉，壓下心中的懼意。
“星源人的傑作！”鍾離寒野沉聲道，腳上生風，浮在血河上空順著血河飛行。
不停的轉彎，沿途看見過三個鮮血組成的血塘，血塘內血流翻湧，就像煮開的水，跳動。
從剛開始到現在，兩人臉色麻木，雙眼猩紅，額頭滿是細密的汗。
再度轉個高山，入眼的，卻是一群低矮的山丘，十多公裏之外，竟然就是楠城！
血河依然流淌著，但不再是一股，而是分成數百條小河，繞著山丘，散布出去。
涼清抽一口冷氣，拽緊鍾離寒野的衣袍，骨節泛白，“野，我知道這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