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然清醒後,陸母給他喂完粥便被他趕了回去。開始陸母是不同意的,他的燒還沒完全退掉,怎麽放心離開,不料他卻笑著說:“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不是說阿笙不喜歡我生病的樣子。”
明知道他等不回餘笙了,陸母卻不忍心戳穿他的美夢。
陸母離開後,當天晚上,陸子然一個人去了書房。書房裏有一個很大的書架,書架的左側都是他用來放資料的,右側放的則是餘笙平時愛看的書。
陸子然目光在右側的書架上流轉,直至第三排中間位置,有一本書上微微有點亮光。
他視線一頓,修長的手指輕勾,將那本書拿了下來。
是一本詞作集本,那點亮光是夾雜在書頁中間一朵楓葉形狀的金色書簽露出的末端。
他打開書簽停留的那一頁,是一首清代的詞: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詞的旁邊有餘笙留下的字跡: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那是憾。不愛的人在一起,那是怨。而我和他,一個愛極,一個恨極,到頭來都是錯。我在心裏圍了一座城,別人進不去,因為那城太小,隻容得下一個他。
清秀的字跡上慢慢浮現出一個人的臉。她眉目彎彎,笑容甜美,朱唇啟合間,聲音輕柔,“子然,我回來了。”
他失神地喊道:“阿笙。”伸出手指,想觸碰她久違的臉,幻影卻瞬間消失不見。
心中一陣陣刺痛,陸子然閉上眼睛,將臉緩緩貼在書頁上,輕輕摩擦。
“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撐了那麽久,以後……換我來守護你好不好?”
在書房捧著她的書是看了很久,夜漸深,他合上詞集回到臥室。
將詞集放到枕邊,他看著詞集,笑著說了一聲,“晚安。”
剛要熄燈,手機卻突然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看了一眼,隨手接通。
對方異常的寂靜。
他向來沒有先開口的習慣,可對方似乎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陸子然眉心一攏,他拿下手機又看了一遍,確實是個陌生的號碼。
“誰?”
他凝神等著對方的回話,可最終等來的卻是對方的掛斷。陸子然愣了一下,猛然想到什麽,他迅速回撥過去,那邊卻已經關機了。
他不甘心地又撥了一遍,還是關機,最終隻好壓抑住心中的悸動,將電話撥給了另一個人。
“幫我查一個電話號碼,馬上!”
電話那頭的秘書幾乎沒有猶豫,馬上應了句,“是,陸總。”
秘書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便將與這個號碼的相關人物都查了個清楚。
“手機號的主人是一位老人,家住永城郊區,而且……”
“而且什麽?”
秘書頓了下,似有猶豫,“而且這位老人身患癌症,可能活不了多久。”
陸子然不信,“把地址發過來。”
“是。”
換了身衣服,陸子然拿上車鑰匙,迅速趕往手機上顯示的地址。他出發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了。從別墅開車到永城郊區最快也要四五個小時,剛好能在天亮前趕到。
深夜,路上車輛相對少了很多,出了市區後,車子在路上飛速行駛,陸子然幾乎絕對地認為,餘笙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