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怎的來了,這外頭涼,也不怕凍壞了身子,那莫不是姐姐的罪過了,快回去,莫要在這雨地裏。”

這樣關懷的話語,聽的瀟羽好不舒服,怎的那流連忘返於煙花柳巷的趙斌對瀟翎一見傾心,而這看破了紅塵的尼姑,都這般輕易的被瀟翎俘獲。

可惡的是,這些人,原本都是自己的,剛才,繡妨還衝著瀟羽擠眉弄眼,兩人商量好的計策隻是演了開頭,就被攔腰折斷。

“姐姐可提前未說過,故事是這樣的發展,也好讓妹妹有個心裏準備,這樣突如其來,妹妹的臉,可真是丟大了。”

瀟羽說著,薄唇輕啟,言語刻薄,幾句話之後,便不想再與她說些什麽,任憑她亂吃飛醋,也不做理會。

“二姐姐莫要生氣,免得二姐姐野蠻粗暴之命落了他人口實,待會我再向二姐姐詳細解釋,將來姐姐的錦繡前程,還得二姐姐你幫襯著呢。”

瀟翎一語畢,瀟羽確實收斂了許多,剛才疾言厲色得模樣,這會也是溫順了不少,繡妨一皺眉,既然如此,那將自己的身份告知與瀟羽,確實也無妨。

“姐姐這次可便全仰仗妹妹了,姐姐蠢物,不似妹妹聰慧,倘若妹妹幫的姐姐重獲聖恩,姐姐自當永佩洪恩,萬劫不忘也。”

瀟翎一笑,杏唇微抿,眼裏卻見不得真誠,她倒不傻,清楚的知道,這繡妨也不是什麽可交之人,出爾反爾,倘若自己握不住她的弱點,也隻能是同瀟羽一般,任人擺布。

“既是如此,姐姐便先走一步罷,山長水遠,若一會下起了雨,便不好了,姐姐還是趁早趕路為好。”

瀟翎說著,兩隻手合著,將繡妨退出了門外,兩個人一唱一和之間,旁邊的瀟羽倒是一頭霧水。

什麽重獲恩寵,聽的她當真糊塗,“姐姐,這是。”她話沒出口,瀟翎便清楚了她是要問些什麽,攔住了。

“二姐姐,這時候不早了,快讓繡妨姐姐趕路要緊,你我便也不要在胡羼了,免得耽誤了繡妨姐姐回寺院之事。”

瀟翎這麽一說,瀟羽雖然滿腹狐疑,卻也不敢多問,隻得垂頭喪氣,想著等繡妨走後,才向著向瀟翎討問一二。

繡妨一出門,剛剛走了幾步,回看瀟府,隔著圍牆一望,裏麵廳殿樓閣還都崢嶸軒駿,院子裏樹木山石,也都有蓊蔚因潤之氣。

她感慨一聲,這樣富貴,以前,在自己那都是入不了眼的,如瀟翎瀟羽這樣出身,放在自己身邊,也隻是個丫鬟,而如今,自己卻要依靠她們幫忙,還要寄人籬下。

物是人非,一切都換的太快,她咬咬牙,皎潔如月的皓齒上,也沾染了幾分口紅豔紅的顏色,淡淡一笑,話到了嘴邊,也是剩了那麽一句,“阿彌陀佛。”

繼而,也不再想以前那些人設,隻不過庸人自擾罷了,天穹如墨,恐怕不多時,又是一場雨,她微微歎了一口氣,撐著那把破爛的油紙傘,轉身離去了。

“妹妹可真是好心思,居然聯合了外人來戲耍姐

姐。”繡妨走後,瀟羽那雙原本親切的搭在瀟翎胳膊上的手一垂,一臉得埋怨。

瀟翎也是懶得解釋,她竟是抬舉了瀟羽,想不到,她是這樣的無知,難道新婚燕爾被幸福衝昏了頭腦不成。

風聲鶴唳,瀟翎隱約看見,那枝帶雨牡丹背後,立著一眉清目秀女子,模樣俊俏,似曾相識,一看那紫色羅裙,才明白過來,是瀟熏。

“妹妹你可真是不仗義。”瀟羽神情憤憤,言語激動,不用多言,瀟翎也明白其中意味,卻是不想多說,也便沉默著。

那樹蔭背後,紫裙姑娘得倩影在瀟翎麵前來回晃悠著,本是在瀟熏麵前,瀟翎實是不願提及那繡妨之事,免得姐妹之間,有了嫌隙。

隻是那瀟羽著實荒唐,瀟翎杏眼一撇,目光就轉在旁邊那蒼鬱蔥蘢之樹後,瀟羽也並沒有放在心上,隻當這裏隻她兩人,放心大膽的說著。

“妹妹三叮嚀四囑咐,告誡我那繡妨雖是眉目清明,卻並不是什麽好人家出身的姑娘,便是要我離得那繡妨遠幾分,哪裏成想,妹妹對她,卻是這般得殷勤。”

瀟羽一句話,聽的樹蔭後那瀟熏心驚膽戰,她還記憶猶新,那天佛燈前,她狼狽不堪,便是瀟翎挺身而出,護她周全,虧得她一直當瀟翎是真心實意,哪裏知道,她背地裏,竟做出這樣齷齪蠢事來。

瀟翎眉頭一皺,兩靨如煙愁容,我見猶憐。經瀟羽這麽一鬧,瀟翎自知,若不是不與她說道說道,竟是不行了,倘若被那瀟熏誤會了去,更是平添了幾分麻煩事。

“二姐姐此話怎講,妹妹對姐姐之心,天地可鑒,隻是姐姐自己不自愛,自作了主張去和那繡妨勾三搭四,怎的反咬一口起來。”

聽得她疾言厲色,態度強硬,瀟羽也是一愣,她哪裏知道,瀟翎這樣,是做與了那樹蔭之後之人看的,便是瀟羽資質蠢,不解其中味。

“妹妹休要血口噴人,我對那繡妨厭之入骨,哪裏有妹妹所說之事,當真是荒唐。”

瀟翎急忙辯解,神色慌張,眼神閃躲之間,已是敗下了陣來。恁想不到,這女人婚前婚後,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瀟翎記得,那以前,瀟羽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口才甚是了得,怎的如今竟被自己幾句話,說的這樣狼狽,而那瀟熏手段那樣的低劣,她竟是全然不知。

“妹妹哪裏敢衝撞姐姐,隻是姐姐方才在母親耳旁竊竊私語,那些話,你我心裏一清二楚,我便不再重複了罷。”

既然話已經說開,瀟羽幹脆也不再藏著掖著,自己本就是有私心,看那趙斌對著瀟翎念念不忘,她心如刀絞,見了瀟翎,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既是如此,我也就坦率直言了罷,妹妹深知那繡妨並非凡品,氣度不凡,倘若你我能助她一臂之力,將來瀟韓淩趙四家平分春色也是未嚐不可。”

果真是一孕蠢三年,瀟翎仔細看著,竟是從她眉目之間,看出了幾分的天真和稚嫩,和以前那個心機頗深的女人差異甚大,真是令人難

以置信。

“姐姐如今怎的還是這般天真,姐姐且抬頭看看,這太平盛世,昌明隆盛之邦,詩禮簪纓之族,百姓安居樂業,誰會想著讓這天下換了主人,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看那韓雪嶺。便是一堆扶不起牆的爛泥,你怎的就知道他能萬人之下。”

瀟翎雖是字字真切,句句誠懇,瀟羽也是不屑一顧,眼底得輕蔑顯露無疑,那對鳳眼菩提,虛無縹緲,絲毫不去理會瀟翎眼裏的真心一片。

那瀟熏聽的也是一身冷汗,她隻是知道,這韓雪嶺身世浮萍,孤苦無依,道是有些才華橫溢,卻哪裏知道,他竟然還是有這樣的雄心壯誌,也是令人刮目相看。

這樣想來,瀟熏倒是對那繡妨如迷不凡的身世,更是好奇了幾分,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誇如此海口,要將韓雪嶺扶上這天之驕子之位。

“妹妹此言差矣,這世道繁榮昌盛,安居樂業倒也是不錯,也無人有心思與我們一呼百應,我們大可不必從此入手,若是皇帝駕崩,皇子年少無知,韓雪嶺獨占鼇頭,那便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瀟羽說的輕巧,看來那繡妨的口才了得,才是一盞茶的功夫,便將這樣的念頭,深植於瀟羽之心,難怪她就算是冒著背叛瀟府的罪名去遺臭萬年,也是願意幫繡妨嫁進韓府。

“姐姐說的輕巧,就算你們的計劃天衣無縫,讓韓雪嶺那草胎木質得了天下又如何,他生性頑劣,薄情寡義,也不懂得與人為善,更是不知滿足,哪裏是有幾分的帝王之相。”

聽瀟翎說著,他似乎對著韓雪嶺,了解頗深,瀟羽細細回想,他兩也並無來往,應是自己庸人自擾了罷。

“那又如何,到了那時,就算他韓雪嶺無能,不還有繡妨麽,你我都不是接著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妹妹怎的忘了,我這肚子裏,還懷著那姓韓的骨肉呢,倘若是自兒子,將來我就是皇太後。”

這話的口氣著實大,瀟翎都被驚到了,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樹蔭後的瀟熏,那斑駁的樹葉交錯,她看不清楚瀟熏臉上的表情,卻覺得不妙,這話定是要說出了事情。

果不其然,那瀟熏有些激動了,麵紅耳赤,便忍不住想要過來在瀟羽的臉上狠狠地扇上幾耳光,任是何等肮髒齷齪之話,通通與她,罵了出去,方解了自己心頭隻恨。

瀟熏正要出去,卻隻覺心裏一涼,倘若出去了,豈不是自取其辱,況且那重要之事,她還隻是聽了一半而已。

“二姐姐這是在胡說些什麽,莫要胡言亂語,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罷。”瀟翎慌了神,她慌慌張張的拉著瀟羽,想急步離開,瀟羽卻並不理會。

“三妹妹的精神,似乎是不怎麽好的,許是突然之間開竅了麽?”瀟羽還是那副嬉皮笑臉,恍惚間,那瀟熏的紫色裙擺露了出來,瀟羽見後,大吃一驚。

她看著那拖落在石階上的紫色裙擺,腦海裏浮現出瀟熏想來粉妝玉琢,乖覺可喜的模樣,神情愴然,心裏無味陳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