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海岸離別
林琛和黎南茵的訂婚典禮選在濱海大酒店,一家臨海的五星酒店,婚禮在沙灘上舉行。
輕柔的海風,碧藍的海麵,溫軟的細沙以及穿著比基尼泳衣遊玩的人都為婚禮的現場增色不少。
因為新郎和新娘都是s城裏聲名響亮 的人物,黎南茵又是娛樂圈的人,所以現場自然少不了媒體的介入,一早地就有不少的記者等著記錄這一場婚禮。
現場的布置采用的是歐美崇尚的低調奢華風,以白紗和紅色氣球為主要飾物,設了舞台和觀眾席。
賓客陸續到場,關於林家的各種傳聞也流傳開來。先有林家大小姐林意濃自殺身亡後又有董事長林振雄重症不治,林家人陸續出事而最終落得最大的好處的人自然要數林家的養子林琛,外人雖然不知實情,卻也忍不住揣測林琛呆在林家多年的意圖,心中掂量著林琛這個人雖然年輕,可心機卻不敢小覷,且下手既狠又準,若林家父女出事真與他有關,隻能更加說明這個人泯滅人性。
原以為林家的事情就此結束,可誰料後來又跳出來林振雄的原配妻子柳如顏,順理成章地接管了向遠集團,林琛可以說是竹籃打水一場,因為柳如顏是柳家人,外界也不敢妄加揣測,得罪柳家人就等於為自己埋下絆腳石。
陸青銘和陸青鸞坐在觀眾席中,看著席上忙碌的人群等著即將上場的新郎新娘。
陸青鸞遠遠地看見了不遠處注視著陸青銘的柳香卉,悄聲說道:“青銘哥,柳小姐也來了。”
陸青銘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有那雙眼睛空空的,讓人感覺他的心其實並不在這裏,“對她有興趣的是你,而不是我。”
陸青鸞有些疑惑地打量著他,“蘇韻失蹤了三天都不見你有任何的動作我還以為你對她沒了興趣,若果真如此,柳小姐是最適合你的。”
陸青銘為之所動,為她提到蘇韻的失蹤,扭頭看她,一雙好看的眸子透著憔悴,“我若有動作,她隻會更危險。”
林意濃失蹤的那天,已經有人告訴他是許鷹的人幹的。許鷹這樣做的目的毫無疑問是為了報複,報複五年前許霸因為蘇韻入獄,也報複他最近砸了他們的場子。
他找不到林意濃,也不敢輕易對許氏兄弟采取極端的手段,這樣隻會逼得他們對林意濃下狠手,唯有等許鷹主動找上他,他賭他一定會主動找他,賭他一定會拿她要挾他,到時候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都要將林意濃平安地救出。
她失蹤的這些天來,他幾乎奔潰,身邊沒了她的音容笑貌,得不到她生存的訊息,就連小蘇一也失望地以為媽媽又再一次拋下了他。
細看他時,陸青鸞才發現他有些憔悴,麵龐陷了下去,眼眶有些發黑,顯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或許也沒有吃好,雙手交疊緊握著,骨節有些發白。
“看來你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事情有進展了嗎?”
陸青銘臉上閃過憂色,沒有回應既是沒有進展。
陸青鸞看得出來他是在極力地隱忍自己,否則他已經奔潰,不由得皺眉歎氣,拍了拍他的肩,“放寬心,她會沒事的。”
陸青銘低下頭,此時婚禮的司儀已經上台開始介紹婚禮的流程和場上的重要來賓,都是s城裏一些舉足輕重的人物,而證婚人正是向遠集團現任董事長柳如顏。
當司儀宣布讓新郎新娘上場時,陸青銘的手機響了起來,幾乎是鈴聲一響,他就打開了手機,這幾天裏他幾乎都是在精神高度緊張中度過的,卻在看到手機裏的視頻之後徹底奔潰,激動地從座椅上起身,踢開身旁的椅子,不顧陸青鸞的呼喊和場上賓客異樣的目光,飛奔了出去。
此時,酒店換裝間裏的林琛,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肅然地站在玻璃落地窗前,從這裏望出去一片蔚藍的海麵,也將場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想起蕭笑的話,從懷疑到一點點將所有發生的事情聯係起來逐漸明朗,雖覺得荒唐,但卻不得不相信那就是事實,這才是蘇韻接近他的真正原因,也是為什麽他總是在她的身上看到意濃的影子,為什麽他會愛上她。
可他卻對她做了什麽?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一次一次的傷害。
宴請賓客的名單已經擬定,他卻刻意又加上了她這位意安珠寶董事長的名字,可放眼望去,陸青銘的身邊沒有她,整個會場也沒有她,她是真的不再對他抱有任何的希望嗎?馬上,他就要娶別的女人。
當看清陸青銘奔出會場的身影時,不知為什麽,他的心好像忽然被什麽揪住,一種不好的預感突油然而生,讓寒意蔓延至全身,直覺讓他跟著他,跟著他就能找到心裏的答案,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就奔了出去,到了門口正好碰上來催促他上場的人,見到他慌張奔走的樣子,忙拉住他,“林總,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您這是要去哪兒?”
林琛心中焦急,毫不客氣地將他推開,“叫司儀告訴大家,今天的婚禮取消。”
一句話,驚呆了來催促他的人,更驚呆了此刻剛好趕到門口一身白色婚紗美豔異常的黎南茵。
黎南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中撅著淚,“阿琛,你……你剛才說什麽?”
林琛稍作遲疑,臉上閃過歉意,最終還是推開眾人,跑了出去。
黎南茵望著他的背影,心碎了一地,怎麽捧都捧不起,眼淚糊了臉上的妝,她追逐了十幾年的東西眼看近在咫尺最後卻仍舊是一場空。
陸青銘發動車子,顫抖地撥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傲慢的聲音,“陸青銘,我還以為你他媽真有種忍心看著你的女人去死。”
“少說廢話,人在哪兒?”
“不用那麽著急,我看她還能再堅持一會兒,你可以慢慢來。”
“人在哪兒?”陸青銘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因為用力,牙根緊到有些發疼。
“呦,看來陸少爺是真急了,好吧,最好保佑你不會離這裏太遠,保佑你能就看著她斷氣。老地方,五年前你本來該在這裏超生。”
收起電話,陸青銘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逆流,不由自主地顫抖。如果人的一生真的有所謂的宿命的話,是否總有這麽幾個地方和那麽幾個人注定要到達或者遇見,如果曾經欠下了,終歸還是要還,或許當年的蘇韻也是在聽到他受到威脅的時候,這樣滿心慌張,六神皆損地趕赴他的身邊。
五年前蘇韻被陸寅識破真實身份是許霸身邊的人。陸寅生平最痛恨背叛,所以身份暴露的蘇韻原本必死無疑,聽聞陸寅要將她填海,他不顧一切地趕到她的身邊,求陸寅放過她,那時他抱著那樣的想法,隻要陸寅放過她,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陸寅最終還是放過了蘇韻,他記得那晚冰涼刺骨的海水和那一輪高懸的圓月,陸寅帶著人離開,背影在月光下修長雋永,他轉頭對他說,“青銘,你太過心慈手軟,遲早會毀在這個女人手裏。”
當時他隻覺得不過是陸寅浮誇的一句話,他救蘇韻,是憑著良心和直覺,他相信蘇韻不管是為誰做事,她始終是一個溫婉善良的女子。
他們並肩坐在沙灘上,借著月光,看得清海麵上深藍的波光。
蘇韻的雙手圈住雙腿,將下巴擱在膝蓋上,長發用一個鬆垮的發繩綁著,落了一半遮住了臉龐,他扭頭看她突然發現她是這麽的瘦弱,可就在這具瘦弱的身體裏蘊藏著他不明白的倔強和勇氣,她那時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子,是承歡雙親膝下或窩在戀人懷裏最好的年紀。
他忍不住伸手將她的長發挽在耳後,對她說:“蘇韻,你走吧,離開許霸,離開s城,不要再回來,也不要再和這裏的任何人聯係。”
蘇韻亦抬頭看他,月光下,她的臉蒼白而美麗,攏在身上的白色襯衣讓她像一隻脆弱的蝴蝶,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靜靜地與他對視,執著得像是要將他的樣子刻進心裏。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她心裏的想法,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殷切期盼和戰戰兢兢的愛與不愛的揣測加上妄自菲薄,從她的眼神裏他看得明白,她覺得自己卑微得配不上他。
這世上並沒有什麽配得上或者是配不上,隻有愛與不愛,愛的時間對不對,愛的人對不對。而那個時候他們或許就是碰上了一個錯誤的時間,所以他的手覆在的她的眼睛上,對她說:“蘇韻,別這樣看著我,答應我,離開這裏。”
蘇韻依舊是沒有說話,他感受手心一片溫熱的濕潤,她的睫毛撲閃著將溫熱的**蘸在他的掌心。
“對不起,青銘,我沒得選擇。”
她的身影和離去的腳步聲淹沒在“沙沙”的海浪聲中,最後變成白色的小點,凝固在他的心裏,他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將那個點從他的夢裏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