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壞人千年
她不希望看到他和蘇一去背負痛苦,而能結束這一切的人隻有陸寅。
林意濃沒想到再見到陸寅卻是在醫院,當陸青鸞把她帶到醫院的時候她還有些懷疑,像陸寅這樣的人應該無堅不摧才對,人們常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
直到到了病房門口,看著陸寅閉著眼睛,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等著醫生為他做檢查時才確信陸青鸞帶她來見的確實是陸寅。
“他怎麽了?”林意濃指著病房裏的陸寅。
陸青鸞無力地靠在牆上,眼裏已滿是盈盈的淚光:“肝癌,晚期!”
林意濃震驚,但看著一向沉著淡定的陸青鸞突然變得如此感性便知非假:“什麽時候發現的!”
“一年前,如果不是這樣,叔叔也不會逼青銘哥,青銘哥生性純良,叔叔是擔心他走後青銘哥被人報複!”
“那青銘知道他生病的事情嗎?”
陸青鸞搖頭:“叔叔不讓告訴他!”
林意濃蹙眉,微微感歎,在病魔麵前,再飛揚跋扈的人也是平等的。
陸寅的檢查費了些時間,林意濃在休息室裏等了許久才等到他。
陸寅無聲無息地在她身旁的沙發上坐下:“我正好也要找你,沒想到是你先來!”
林意濃回過頭看他,他輕減了許多,麵色有些發黑,盡管懾人的氣勢還在,卻仍然顯得有些虛弱。
陸寅見她打量他,冷哼了一聲:“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人不應該出現在醫院!”
林意濃坦然,頗為感慨地在他對麵坐下:“是啊!至少我覺得你應該活上千年萬年,壞人總要活得長些!”
陸寅難得露出笑容:“你這話有趣,好了,你也不是來這裏和我討論生死的,既是你先來,你先說,找我什麽事!”
“陸先生,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我們之間除了青銘之外沒別的話題,我知道你讓他做許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都是出於一片好意,也沒有人會看輕一個父親對孩子保護,但是孩子終歸會長大,做父親的應該做的是放手讓他自己飛翔!”
陸寅斜睨著她,許久才說:“什麽時候學會了這麽好的口才!”
“這不是重點,我相信道理陸先生也明白,如果你不願現在放手,隻怕難再得不到青銘的諒解,他心地善良,有他自己的道德標準,你不能逼他做違背良心的事!”
“你倒是會劃算,死了個林琛最後還是把目光放在青銘身上,還說得這麽振振有詞,隻可惜你配不上他,更沒有資格在我麵前說教!”陸寅的話和他此刻的眼神一樣刻薄。
林意濃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配不配隻有我們心裏清楚,旁人不能定論,青銘為我做了許多,我也希望我替他做些什麽?要在詭狡的商場上立足不一定要用你的那套損人利己的方法,自古以來都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得罪的人越多就越危險,我相信這點陸先生一定深有體會,還請陸先生能夠放過青銘!”
“好!”
林意濃吃驚,不料他竟然應承地如此爽快,隨即又想通,坦然地笑:“看來這次我手中有陸先生想要的籌碼!”
“看來我前麵的話你還是沒聽明白,你不適合青銘,隻要你離開他我就按你說的做!”
陸寅露出倨傲的神色,似乎不是在告訴她要怎麽做,而是在威脅。
林意濃臉上一僵,心裏變得沉重:“你用這種方式逼我離開他!”
“我陸寅這輩子最討厭別人跟我講條件,既然你要講,咱們就明碼實價地講,你從他的生活裏消失,我從此不再幹預他的任何決定,他想做什麽?全由他自己做主!”
“對不起,我做不到!”果決地回應,沒有任何時候,林意濃比此刻更明確自己的心意,和林琛的錯過,讓她更明白什麽是決不能放手的,就算前麵的路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和陸青銘一起走。
“是嗎?”陸寅冷冷地笑了一聲,令人莫名地感到一陣陣寒意:“就算他是你殺父仇人的兒子你也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和他過一輩子!”
林意濃渾身一震,微眯著雙眼凝視著他,透出冷冷的光:“你說什麽?”
陸寅淡然地看著他,這樣的安靜在他的身上卻顯得他更加殘忍,他一字一頓地說:“我說,你的親生父親,林振雄是我害死的!”
林意濃覺得自己的頭突然炸了開來,有無數的碎片在腦海裏聚集,最後卻定格在林振雄最後發病的那個晚上,她因此恨死了林琛。
“我不相信,林振雄和你有多大的恩怨你值得你狠下殺手!”
“有些事情不會因為時間的久遠而淡忘,反而日久彌新,仇恨這東西就是這樣!”陸寅說這話時,又幾許滄桑的味道,這種荒涼或許也隻有到了他這個年紀才能體會。
林意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一路上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和陸青銘之間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和蘇韻的開始本來就是個錯誤,偏偏上天愛捉弄人,讓她代替了蘇韻,來承擔這份錯誤的後果。
震耳欲聾的的音樂,光怪陸離的燈光,摩肩擦踵的人群,年輕妖冶的身體跟著重金屬音樂的節奏瘋狂的扭動,女人扭動的腰身貼在男人的身上,男人的雙手放肆地在女人的身上遊走。
跳久了,林意濃不由得心口一陣陣地發堵,胃裏一陣翻騰,終於忍不住扒開人群衝向了吧台,幹嘔了一陣,抬起頭,繼續向酒吧服務生要酒。
服務生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小姐,你沒事吧!”
林意濃開懷大笑:“沒事,好的不能再好,別嘰歪囉嗦得像個女人,給姑奶奶倒酒!”
然而不管是酒精還是體能瘋狂的釋放都難以緩解膠著在心裏的痛苦,像是有一把尖刀在她的心口一點一點地紮入她的心髒,她想忽視,想忘記都枉然。
她怎麽也不能忘記陸寅說的話。
這一場不見硝煙隻見死亡的恩怨就像一個棋盤,他們都不過是落在上麵的棋子,被人操控著要麽犧牲,要麽要對方的命。
原來林家所謂的悲劇,陸寅才是幕後的真正導演,而事情的起因,卻是因為三個人紛亂的愛戀。
林振雄從來沒有告訴她的是他年輕時最親密的戰友除了黎南茵的父親黎鳳南之外還有陸寅,也沒有告訴她這世上除了他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同樣深愛著柳如顏,並願意為了她做盡天下荒唐事。
在部隊裏他們一起認識了同在部隊裏的柳如顏,從部隊裏出來之後林振雄和陸寅都開始向她展開追求,陸寅本以為憑著自己良好的家世能夠贏得柳如顏的親睞,卻不料在兩人之間,柳如顏卻選擇了身份和地位都無法與他相比的林振雄,她寧願和林振雄做一對貧賤夫妻也不願和他在一起。
念著戰友的情誼,陸寅原本是祝福兩人,從這段感情的糾葛中退出。
愛一個人憑的是本能,放棄自己心愛的人去成全別人需要的是勇氣,那時候陸寅覺得自己非常的偉大,把自己當成神聖的守護者,所以他容不下林振雄在柳如顏麵前犯下的點滴錯誤,不允許他有半點的對不起她。
因為那次和蘇韻母親的意外,柳如顏帶著她完整的驕傲離開,卻使陸寅陷入對林振的仇恨,他曾經望而不得的人卻被他如此辜負,所以他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讓林振雄不得善終。
然而,林振雄和陸寅兩人都屬於人中佼佼者,即使明爭暗鬥多年,仍然不見有誰勝出。
林振雄始終念著舊日情誼,希望能夠得到諒解,更不希望兩人為敵,然而陸寅確不會因為林振雄的一位忍讓和無視就放棄對他的打擊,時間久了,林振雄也漸漸放下了心中的愧疚,兩人明裏暗裏鬥了許多年,也終於將昔日的情誼消耗殆盡。
隻是兩人之間,陸寅攻以心計城府又深,未達目的不擇手段,而林振雄為人正直大器,最終還是吃了虧。
在他們之間,有一個人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不偏不倚不站在任何一邊,直到柳如顏出走,他才表明了態度,選擇站在林振雄這邊,這個人就是黎鳳南。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林振雄從來沒想過身邊最信任的人才是那條咬人的毒蛇。
黎鳳南心胸狹隘,早就不滿屈居林振雄的手下,陸寅隻是稍加利益**他便答應對林振雄下手,包括說服和拉攏林琛,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時陸寅早就謀劃好的預謀,安排人在林振雄的日常飲食裏下毒,慫恿林琛為了複仇殺死林家大小姐,就這樣一步步地要了林家人的命。
陸寅最後的目的就是等著柳如顏回來,將向遠集團拱手送給了她。
“女人,哼!”林意濃對著紅色的酒液輕哼,透過酒液的反射映出自己的雙眸:“這一切隻是因為一個女人!”
盡管林意濃覺得那個問題不會改變她對柳如顏的態度,最終她還是問了陸寅:“林振雄的死,柳如顏有參與嗎?”
陸寅的聲音輕柔:“我陸寅這輩子就愛這麽一個女人,你說我會讓她參與這些事情嗎?”
“你就不擔心她知道真相之後恨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