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孩子沒了
林意濃毫不避諱.“沒錯.所以為了我和他的孩子.我打算把過去的事情放下.”
“哈哈……”陸寅突然嘲諷地笑了起來,那笑聲領林意濃感到不安.
“蘇韻.沒想到過了兩年你還是如此的愚蠢.這樣看來蠢是你的本性.既然這樣.那我今天就教教你什麽才是該銘記的.”
林意濃緊蹙著眉.不知他話未何意.卻看著他搖著輪椅一步步地往後退著.臉上是她看不懂的笑意.等她反應過來他的意圖之後他已經快速地退出了兩外開外.在往後就是一段斜坡.
不經多想.林意濃便衝了過去.抓住輪椅的兩邊.
“你想幹什麽.”
陸寅但笑不已.雙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接著往後退.
林意濃吃驚不已.等想製止的時候輪椅已經開始迅速地往下滑.她隻來得及記住陸寅臉上定格的最後一個笑容.她想這個笑容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林意濃覺得自己的喉嚨在那一刻仿佛被什麽扼住了.完全發不出聲.
往斜坡下滑的輪椅失去重心.陸寅便飛出了輪椅倒在一旁.頭正好磕在了花圃旁的大理石上.血迅速染紅了周圍方寸土地.陸寅也在那個時候閉上了眼睛.
林意濃驚了半晌.飛快地往斜坡下麵跑去.托起陸寅的頭.雙手都在微微地顫抖.也顧不得想別的.隻想救他的命.抬提頭來準備喊人的時候卻對上兩張同樣驚訝的臉.
“不.”陸青鸞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尖叫.仿佛自己也不願相信此刻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的景象.
在對上他們的眼神的時候.林意濃突然就明白了.他們以為是她把陸寅推下來的.方才陸寅一定是看見了他們過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他就是連死都不放過她.然而令她真正覺得難過又無助的是陸青銘眼裏的失望.他竟然也懷疑她.
陸青鸞衝了下來.將她推到一邊.接過了已經昏迷的陸寅.“叔叔.”那聲音淒厲哀涼.
林意濃就像一個木偶一樣看著這一切發生.是陸青鸞的哭聲讓她清醒.這樣的聲音她太清楚.因為她曾經不止一次是去最親的人.冰冷仿佛從四麵八方而來將她緊緊地裹在了裏麵.她多麽想在這個時候能有一個溫暖的依靠.於是她看向陸青銘.把一切的希望寄托給陸青銘.
然而.陸青銘走了下來.隻是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子扶起了地上的陸.即使他怎麽否認.這個人始終都是他的父親.現在是他失去了親人.
張翔霖帶著醫生和護士趕了過來.在人群準備離開的時候林意濃拉住了陸青銘.
“你相信我嗎.”
陸青銘的沉默了片刻.臉上是極度的隱忍.眼裏泛著一層霧.讓人覺得遙遠.“那你值得我相信嗎.”
林意濃吃了一驚.苦澀從胸口蔓延開來.想起從前林振雄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如果一個人已經不信任你.那麽所有的解釋都成了借口.此刻何嚐不是這樣.陸青銘已經不相信她了.她的解釋隻會被他看輕.
“你知不知道他已經答應和我脫離了關係.我們已經不是父子了.可你為什麽不放過他.你明明答應要和我在一起.你明明說過會放下過去的恩怨.可是你……你讓我失望了.”
林意濃的手慢慢失去了力度.從他的手臂上滑了下來.笑著撇過頭抹去了淚水.“你就是這麽看我的嗎.”
“本來不是.可是今天你讓我徹底地認清了你.”
“對.沒錯.這才是我本來的麵目.我早就想讓陸寅死了.他死在我的手裏我才能覺得往後的日子好過.”
陸青銘定定地看著她.眼裏閃過的驚訝、質疑.最後又恢複平靜.
“是我看錯了你.”
在他轉身的瞬間.林意濃心裏有一個聲音再提醒自己.留下他.跟他把一切都講清楚.跟他說自己不是那樣的人.跟他說自己就是下定了決心要和他走一輩子.然而.她卻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抓住.
最後的一絲期待是他會轉過身.轉身對她說不管她做了什麽他都不會介意.他隻要她就好.直到他的背影淹沒在一片淅淅瀝瀝的冷雨裏.
雨約下越大.林意濃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再邁出步子的時候腳已經麻了.濕透的衣服緊緊地貼著皮膚.寒冷刺骨.想到陸寅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告誡她什麽是值得銘記的.他做到了.再一次毀了她.
陸寅被送到手術室時已經停止了呼吸.陸青銘以為自己不會為他的離去有片刻的難過.然而他還是失算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才明白當父親從自己的生命力退場時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那是一種被人孤立和遺棄的感覺.那個將你帶到這個世上的和你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從此就剩你一個人的歡喜憂愁.
也終於明白了林意濃在失去林振雄和林琛時曾受到的打擊.想到她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急診室的門口取了雨傘跑回原地的時候隻剩一片朦朧的雨幕和那一灘已經被衝淡的血跡.
握緊了手中的傘.他早該想到了.她這麽恨陸寅.根本就不會有半點的悔意.他還在奢望些什麽.
林意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的醫院.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腦海裏盤旋的都是陸青銘轉身時的失望和決絕.手放在腹部.突然停了下來.
沒錯.他們之間不能就這樣結束.他們之間還有一個需要兩人共同承擔的小生命.他一定要跟他解釋清楚.
於是她匆匆地轉過身.然而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一輛紅色的奧迪突然朝她衝了過來.濺起的水花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抬起手來試圖抵擋.等放下手時看清了車裏的人.在她驚訝的瞬間.車頭已經朝她的腹部撞了過來.
時間放在在那一刻靜止.濺起的水花在空中凝結.她的身子弓著脫離的地麵.驚恐地看著車裏的人.駕駛座上的人因為車子受到撞擊.將頭埋在了方向盤裏.長發蓋住了雙頰.而副駕駛座上的人則是吃驚地看著駕駛座上的人.
下一刻時間解凍.水花落在了地上.林意濃的身子在飛出幾米之後像一片枯葉一樣落在了地上.在意識失去之前.她緊緊地捂住腹部.那是她唯一想要守護的.即便是她死也不願意傷害他.
車裏的人猶豫了片刻.最後副駕駛座上的人毅然下了車.走向已經失去意識的人.
“醫生.她情況怎麽樣.”
“目前來看她已經沒什麽事了.”
“哦.那就好.謝謝醫生.”
“不過……”
“不過什麽……”
“孩子已經沒了.”
“什麽.沒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林意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濕潤.下意識地撫摸著腹部.心痛地難以複加.她的孩子.出現在她生命力不過短短的三個月就沒了.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會不會不害怕.他都還沒有長全五官.還沒有四肢.他還看不見也聽不見……
Julia發現她醒了.看她的神情知道她方才和醫生的談話已經被她聽見了.和醫生對望了一眼.醫生交代了一句安撫好病人的情緒之後歎息了一聲走了.
Julia輕輕地在她的身邊坐下.作為一個過來人.她能體會一個女人失去孩子之後的痛苦.
輕柔地將她臉上的頭發掃到一邊.“Alice.一切都會過去的.你沒聽說過嗎.女人的一生比男人還要坎坷.因為她們擔負的東西總是很多.這次也是一樣.時間會撫平一切的.”
林意濃慢慢地轉過臉.滿臉的淚痕.“這次不一樣.我臉他的樣子都沒有看清.甚至還沒有真正地感受到他他就走了.Julia.我是不是根本就沒有資格做媽媽.所以上天才這樣懲罰我.”
此時的她.比Julia見過的任何一個時候都要脆弱.她的心跟著她一起疼痛.“不是.不是這樣的.是上天還沒準備讓那個小天使降臨.所以又臨時決定把他收回去了.等到合適的時機他還會回來的.”
“真的是這樣嗎.”
Julia堅定地點頭.
“我累了.”
“再睡一會兒吧.你放心.我會在這兒一直守著你的.”
林意濃握緊她的手.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溫度.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任憑疲憊席卷而來.
過了一會兒方方匆匆忙忙地衝了進來.看到臉色蒼白的林意濃.焦急地問道：“Alice姐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Julia攔住莽撞的她.以免她吵醒了病人.將她拉到一旁.“昨天出事打你電話的時候你幹什麽了.怎麽現在才來.”
方方喘勻了氣.說：“對不起.昨天……昨天蕭笑突然不見了.我想著Alice姐這邊有你.所以我就去找他了.我擔心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