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苗樸的選擇
康大年和徐明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一方麵排遣著心中的壓抑，另一方麵分散一下自己緊繃的神經。
放風不是什麽好活兒，注意力不集中不行，注意力太集中也不行，象康大年和薛明這樣的老手，都知道如何讓自己長時間保持在一個較佳的狀態。什麽行動時禁止交談這樣的成規，是不適合用在這種時候的。
時間一點點流逝，各方麵都有了一定成績。
江尚清帶人成功占據了總控室，他們一行是最順利的，沒有碰到什麽怪物。這一路上，他們運用一些土辦法盡可能的排除了被怪物突襲的隱患。
錢利航這邊兒已經讓一個發電機組恢複了部分功能，並將研究所的照明用電輸出都歸於其供能範圍，於是研究所大部分區域變得亮堂了起來，這個成效毫無疑問是最顯眼的。
至於苗樸這邊，新的荊棘之心也已經完成，並且成為了藤蔓操控的新核心，車站那個成了備胎，活力已經被降到了最低，暫時喪失了荊棘之心的大部分功能，這樣做主要是為了節省能量。
苗樸自己在能量提煉方麵還需要些時間，可這並不是需要馬上就處理的事情，另外他身上的各種傷勢又好轉了一些，目前基本恢複到了他巔峰時期戰力的八成左右，這倒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事情的發展趨勢充分的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生之中並不總是好消息。
首先是江尚清他們那邊，總控室的設備，被無處不在的透明細絨毛般的源化植物侵蝕了，監控設備什麽的無法正常運行。隻有照明體係和通訊線路，當初為了預防地下世界特有的潮濕而做了極端的密封工程，所以能用。
當然，即便如此也不是沒有隱患，照明係統一些壞損的地方在漏電，被吸能植物纏上了，搞的功耗大增。要想有持續照明，就得盡快排查這些問題點。
然後是錢利航那邊傳來了壞消息，細小的吸能植物同樣禍害了動力室，這個問題解決不了，別說是修複研究所的動力供給體係，就是現在的照明和固定線路通訊，也遲早是個完蛋。
最後是苗樸這邊，吸能植物不但將區域內的異能、熱能搶掠一空，還開始向他的荊棘之心和由之控製的植物體係伸手了。
這個地下世界仿佛已經成為了吸能植物的主場，進入其中的，要麽被同化，要麽被消滅。在裏邊呆的時間越久，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麵對這種情況，苗樸的擰勁兒上來了。
他之前一直是拿這種植物當環境的一部分看待的，而不是對手或是敵人，這是因為它們沒有特別明顯的針對性。
可當這種不友好升級到嚴重妨礙的程度後，他就不能再無動於衷了，至少他得嚐試一下，看能不能改善這種狀況。
第一步，苗樸詳細的了解了一下這種植物的特性，作為研究所，這裏倒並不缺乏研究設備，而他從能量角度分析這種植物的運作，也是條路子。
可剛有了計劃，還未來得及實施，麻煩就登門了。
從藍血怪群逃逸的那條主通道，也就是接連遺跡外圍區域的通道上，一團乳白色的光芒飄飛而來。
這團白光有著六對觸須般的光羽以及核心處人形的軀體，那形態讓苗樸聯想到光的天使，而那團白色光芒的姿態動作則又仿佛是來自深海的精靈。
那六對觸須般的光羽擺動著，如同一條條遊弋的海蛇，令其整體顯得輕靈而又飄忽。
它就出現在遠處的黑暗盡頭，如淵的黑暗成為了它最好的襯托，它遊過有彎燈頭的區域，連那植物光芒都絲毫不能掩蓋它的璀璨。
看著這光輝與神秘並重的存在無聲接近，苗樸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一名荒神眾的覺醒者，【光】。
盡管一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光】的登場還是讓苗樸感到心情沉重。
如今的他跟陽穀礦洞時的他比較，一個非常重要的差別就是眼界。
以前他就像是個外行人，隻能通過一些相對膚淺的表象來判斷對方的戰力，而現在則有了一定的解析能力。
分析的結果很不樂觀，【光】所展現出來的異能技巧體係，比之他目前所掌握的淵守體係，一點兒都不差，而在具體的技巧掌握上，更是明顯的高出他一籌，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
簡單的量化比較後，苗樸覺得在異能的操控與掌握上，【光】至少要比他高上一個檔次。
這樣的認知很自然的產生了一個問題，在荒神眾成員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他們掌握了如此超前的源技術水平。
這可不是一句簡單的“實驗異變”就能解釋的了的，異變隻能讓他們獲得超常的體質和異能，卻不能讓他們獲得遠超當前水平的駕馭異能的知識和技巧。
而且，淵守體係極具唯一性，就他所知，除此之外，源文明並沒有什麽類似“衛兵體係”又或“戰將體係”的東西。
那個所謂組織以及國外勢力在源文明方麵的研究進度，達到了一個怎樣的水平，他也自信是知曉一二的。
在這樣的前提下，荒神眾表現出的特點就很高端大氣上檔次了。
對來人的情況有了計較的苗樸不禁心道：“我次奧！老子的淵守體係好歹也算是正兒八經的源文明傳承吧，這要論資排輩的話，我這也算是地道科班兒出身。現在外麵那些什麽所謂的組織、機構甚至國家，對源文明的研究進度都隻能勉強算是九年義務教育的入門級水平。你們這幫荒神眾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貴族學校？可教材呢？哪裏搞來的？”
當然，現在並不是深挖這種秘密的時候，他可不覺得【光】在這個時候出現，是來找他喝茶聊天的。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兒似乎推翻了苗樸的一些判斷，【光】並沒有急著動手。他飄到距離苗樸大約10米的位置後，身體便懸浮不動了，隻是舞動著觸須般的光羽，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苗樸。
苗樸身後，周帥和另外兩名救援組的戰士已經呆傻了，眼珠大瞪、嘴巴大張，他們根本沒有想過，在這裏能夠見到這樣的陣仗，這他娘都快趕上科幻電影了。
“認識一下，我叫郭陽，荒神眾成員，代號：【光】。”
說實話，就衝人家說話的範兒就足以判斷對方是很牛的一逼。那聲音透著一種空洞的感覺，毫無情緒色彩，仿佛不是由口中說出，而是由布置在這豎井廣場四周的擴音器中發出一樣。
“【蒼狼】。”
苗樸的回應隻有兩個字，而且口吻中透著不快。
話說苗樸確實不怎麽高興，不光是因為知道【光】的目的，還因為【光】現在擺出的這種高高在上睨視眾生的姿態。
“我是來勸說你的，離開這裏，這是潭渾水，你有現在的成就，來之不易。”
苗樸哼哼了一聲，哂笑道：“是麽，我以為你是特意來拉仇恨的，本尊不來也就算了，還擺出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你想幹個幾？痛快點……”
那光影嗬嗬一笑，隨即道：“被你看出來了，不過不要緊，我是受人所托，不得不走這一遭。另外，請你記住，我不喜歡你。”
苗樸現在的經曆那絕對算是嚇大畢業的，用眉剛的話說：“人他娘的都隻能被打死，不可能被嚇死。”想搞搞嘴炮就嚇到苗樸已經很不現實了，撇了撇嘴角兒，苗樸語氣不善的說：“很正常，我也不會喜歡等一下就準備要打的人。”
“嗬嗬，我不喜歡你並不是因為立場和陣營的問題。”
“那因為啥？我可不記得和你有什麽過節，總不會是我搶了你女朋友吧？”
“哈哈，那倒沒有，不過或許有一天你會覺得我搶了你的女人呢？”
那個叫郭陽的人成功的找到了苗樸的逆鱗，要知道苗樸向來對身邊的人比較上心，說是家庭觀念重也好，自我也行，總之苗樸非常在意自己身邊的人。
在那光影說完那句話後，周帥就明顯的感覺到苗樸身上的氣息發生了巨大的轉變，接著他就聽到了苗樸森冷的話語：“不管是誰，敢於嚐試動我身邊的人，都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盡管苗樸的話不是衝著周帥說的，可還是令周帥渾身發麻，宛如實質的殺戮氣息讓他深深的感覺到了恐懼。
不得不說出生於相對傳統人家的苗樸很有些小心眼兒和大男子主義，這固然有些家教因素，可也很大程度上是天性使然。郭陽的話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聞詩音，接著就有了一係列心理陰暗的猜測，那些猜測中不乏有聞詩音已經被控製甚至侮辱的橋段，這足以令苗樸將眼前的人碎屍萬段。
好在，曆經磨難，苗樸已經有了很深的城府，他沒有表現出心中的緊張，而是選擇了朦朧的威懾。
“嗬嗬，知道嗎？我喜歡被一些人恨之入骨，尤其是一些特別的人物，這是一種很刺激的樂趣。”
“……”
周帥真心對眼前這位光輝哥崇拜到五體投地了，這另類且變態的興趣絕對奇葩，不過正像人家說的那樣，那感覺應該很刺激吧，因為他自己都快要小便失禁了。隨著苗樸殺戮的氣息越來越濃烈，他真有點快被嚇尿了的感覺，渾身雞皮疙瘩直冒，這要不刺激就沒有刺激的事情了。
“你來這裏就是為了激怒我？”苗樸的聲音已經低沉，看似平靜的語調中蘊含著讓人心悸的力量。
“還不至於，我隻是來看看傳言中的叛逆者。”
“叛逆者？”苗樸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又多了個名號，而且還這麽別扭，他不記得自己叛過啥，更何況他基本已經算是過了叛逆年齡吧。
“不是嗎？你以一己之私給這世界增添了許多不必要的損失和麻煩。”
苗樸這下徹底懵了，郭陽的話實在讓他有些不理解，也聽不大明白。於是他略顯不耐的說：“別動不動就整個大帽子瞎扣，狗屁個世界，我給誰添麻煩了？”
“你是淵守，而且參與了許多重要的事件，見證了一些注定會被曆史銘記的時刻。這個世界會走向何方，你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清楚。源化，不管是誰打開了這一潘朵拉魔盒，有些事情已經隨著源化的開始而徹底改變了。”
“狗屁，還不是你們這幫自以為是，整天滿嘴天下的人鬧出來的是非？天天跟狂熱分子似得，說什麽世界格局，未來大勢，其實就是一場人為的鬧劇，讓那麽多無辜的人受害。我就納悶兒了，你們每天不臉紅？睡覺不做噩夢？他娘的這世界上要是有鬼，第一個先收拾你們。”
“我已經說過，不管是誰觸發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已經開始了。你說源化會停止嗎？”
不帶苗樸回答，郭陽就自問自答的接了下去，而且語氣顯得很有些狂熱的味道：“不會的，它最多被鎮壓，但那隻會讓下次反彈變得更強勁。這是為什麽呢？”
下一刻他同樣的自答道：“因為這不光是源文明的複辟，還是自然的衍變。源文明不過是預測、並借助了這個大勢。在這個事情上，人類也居功至偉，沒有人類對自然的大肆破壞，這個衍變的發生會延後許多年。”
“……”像是給苗樸時間消化一樣，現場進入了短暫的死寂。
大約一分鍾後，郭陽用很強調的語氣說道：“我說的這一切，你統統都知道，而且比大多數人都知道的清楚，而你卻選擇了抗拒，抗拒源化的大勢所趨。”
“……”
苗樸覺得自己有點無言以對。當有人罵你蠢時，你或者會嗤之以鼻，可當有人將你的聰明，甚至你自己都有些小自得的所知都抖出來後，你就很難在忽視這人的言論了。
苗樸現在就是這種情況。郭陽說的全中，這讓他的態度不覺間又鄭重了幾分。
“源化不止，覺醒者和源化生物就會層出不窮。而覺醒者和源化生物就是源化環境的主人，它們至少在肉體上選擇了去適應新環境，並成功的初步適應了新環境。”
“你，身為這其中重要的一員，卻選擇了背叛這個群體，這樣還不算是叛逆者嗎？”
郭陽像是陷入了某種狂熱的情緒中，他不等苗樸有所解釋或者反應，又繼續道：“不過，請你記住，新世界，新物種，必將迎來新的社會結構和新的階級體係。這跟源化一樣，是大勢，是不可逆轉的。在未來，嶄新的社會格局會被建立，因為覺醒者要比普通人更加強大和優秀，是注定要主宰未來的群體。”
郭陽的言論至此已經顯露了其野心和作為一名覺醒者的立場，他已經徹底的把自己和普通人區分開來，或許在他眼中覺醒者已經算是另外一個族群了。
“作為舊世界的統治者，或者說是主宰群體，普通人絕對不會容忍覺醒者，我相信你一定也感受過那種疏離感，那種被當作怪物看待的眼神兒，而且還要被當做炮灰驅使……”
“請原諒，我實在是需要打斷一下你的演講，我跟你之間的認知是有嚴重分歧的。當然，如果你還沒有盡興，可以繼續說下去，我會聽。”
苗樸的態度和言辭，讓郭陽的演講很是受挫。所謂演講當然是希望能煽動人心，可苗樸不冷不熱且不為所動的態度已經讓郭陽的說項陷入了被動，不過既然是有使命在身，他還是很快調整了狀態繼續道：“普通人和覺醒者，這是兩個階級，以生命層次而劃分的階級。這種階級，就是矛盾的源頭。而且從誕生開始，就注定了不可調和。隻有一方被征服，才會停止。”
“是嗎？”苗樸微笑著應了一句，他已經可以感受到郭陽的心思，這家夥已經算是*分子了。
“當然，而且代表著進化和強大的覺醒者必將贏得這場矛盾的勝利。”
“哦？”苗樸故作驚訝的應了一下，用很誇張的語氣做戲般的配合了一下郭陽。
“是，普通人現在還占據著絕對優勢。我能夠想象的到，他們憑借這點兒優勢，能夠成功鎮壓，甚至利用和奴役覺醒者一段時間，但是這種情況絕不可能太久。因為，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覺醒者，或者是覺醒不成功的人。”
苗樸神色忽然冷峻的道：“所以在你看來，勢必席卷全球的源化，就是大自然對人類的一次考驗，優勝劣汰，覺醒者必勝。對於那些被淘汰者，沒什麽好憐惜的，是嗎？”
“難道不是嗎？屁股決定腦袋，你的屁股究竟坐在了哪個方麵？我的覺醒者兼全球第一淵守。”
“嗬嗬，自然是人類一方，而且就是你說的那種所謂的普通人類，非覺醒者的一方。”隨著這一回答，苗樸綻放了一個很堅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