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楚秋有些累了。

她也不可能不累。

穿梭在夢境之中,每一個人的夢境,便相當於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環境……

甚至,是不同的世界規則。

楚秋想要在這群人的夢境中尋找到可能存在的突破口,就必須先轉化不同的身份,以便更好地融入那個“世界”。

例如開婚車的司機、監考老師、訓練基地的教官,等等等等……

除了大隊長的夢境極端特殊,不需要如此,其他人的夢境無一例外。

並且,蟲子對於夢境的汙染仍在繼續。

如今處於睡夢中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其夢境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詭異汙染。

無數且不同的“異樣”誕生在了那些人的夢境之中。

那些異樣會排斥一切不同於它們的元素。

例如在小蘇的那場血肉婚禮上,楚秋不願如其他人那樣狂吃不止,於是周圍的那些肥胖的賓客們就會向楚秋發起攻擊。

要想安然地待在這些被汙染的夢境中,楚秋就必須時刻保持警惕,讓自己以不同的身份盡可能地融入進這些“異樣”。

同時,她也必須保證自己不被“異樣”同化。

這是更加耗費精力的一件事。

楚秋必須時刻保證自己的意識清醒,並且能夠迅速地發現自己所處夢境中的“不合理”的地方。

就像是一位醫生,準確地發現患者體內的病灶一樣。

這樣真的很累。

如此看來,楚秋是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嗎?

非也。

那種感覺就像是外出旅遊一樣。

旅途奔波,當然是很容易讓人感到疲累的。

但一部分遊客卻很樂意如此,因為這種疲累隻不過是旅途中諸多趣味的一個小小附加品罷了。

微不足道。

楚秋現在的感覺就是如此。

哪怕臉上的神情已經有明顯的疲態了,可她的眼睛依舊在發光。

因為她看到了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事!

不同的人、不同的夢、不同的汙染異樣……

這些東西都是楚秋此先從未見過的,她對探索這些新鮮事物的興趣極大,以至於讓楚秋完全忽略了其中的危險與勞累。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樂此不疲”吧。

……

楚秋一直都是個這樣的人。

從少女,到年邁,到死亡,再到複活。

永遠充斥著活力與好奇心,一直如此。

也正因為這種心態,才使得楚秋能夠在那些險象環生的汙染夢境中,發現一條互相共通的規律。

即——夢境主人對於自身夢境被汙染之後的行動。

楚秋已經進入過許多人的夢境了。

起初,還隻是隱隱的有這種感覺。

但到了後來,楚秋便已經幾乎可以確認自己的判斷了。

在楚秋看來,雖然被汙染過後的夢境千奇百怪,但大體上卻可以分為三種類型。

……

第一種,也是對於普通人而言最常見的。

以那位大學生小姑娘為典型。

這些人的夢境被蟲子汙染了,產生了各種各樣的異變。

而身為夢境的主人,大學生小姑娘就算有了楚秋的提醒,卻依舊無法意識到自己夢境世界中的異常。

麵對一份血肉模湖的考卷,大學生小姑娘依舊非常自然地將其蓋在了自己的臉上,並認為這就是所謂的“考試”。

這些人完全意識不到夢境中的異常,從一開始就已經完全陷入進了夢境的詭異之中。

第二種,存在於一部分目擊者的身上。

當這些目擊者們入夢之後,便很快地察覺到了周圍世界中存在的異常。

他們認為:不對。

自己周圍的這個世界中存在有或多或少“不對”的地方。

當目擊者們意識到了這一點,並且主動去規避那些異常之後,異常便會轉過頭來嚐試去消滅身為夢境主人的目擊者。

戰鬥,就此打響。

目擊者們開始反抗夢境中的異常,艱難地維持著自己的理智。

第三種。

這種類型的人數最少,僅有幾位。

他們屬於“中間”的部分。

例如小蘇。

由於楚秋在婚禮中的表現,夢境中的小蘇似乎意識到了周圍的異常。

但他卻不能像目擊者一樣去反抗它們,僅僅隻能逃跑。

楚秋估計,像小蘇這樣的人是有資格成為超凡者。

他可以平凡地度過自己的一生,也可以因為某種機緣巧合而覺醒超凡力量。

……

第三種情況太過稀少,因此直接被楚秋歸類為第一種了。

楚秋從大學生小姑娘的夢境中離開,漂浮在飛機艙內的半空中,眉頭緊皺,認真思考著目前整體的局勢。

情況很是不妙。

首先可以得知,夢境中的汙染因那隻蟲子而生。

那隻蟲子將各種各樣的“汙染元素”灌輸進了眾人的夢中。

第二類反抗者的行為,其本質上就是去反抗那些“汙染元素”。

因此,反抗者們約等於在夢境之中去與那隻蟲子進行戰鬥。

可楚秋一路觀察到現在,進入到了許許多多的夢境之中,卻發現眾人在各自夢境中的戰況並不明朗。

現實中戰鬥力最強的大隊長因其特殊的身體狀態,導致她根本沒辦法與汙染元素戰鬥。

目前戰績最好看的人,應該是正在與汙染元素五五開的韓行了。

可楚秋卻已經證明過,韓行夢中誕生出的武器並沒有辦法擊殺那隻蟲子。

楚秋需要“武器”。

這種武器必須要誕生在某人的夢中。

隻有附和這一要求的武器,才有理論上擊殺蟲子的可能。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沒有一個人在自己的夢中,成功戰勝了那些“汙染元素”!

不能戰勝汙染元素的夢,自然也就無法誕生出能夠擊殺蟲子的武器。

楚秋在發愁。

她嚐試幫助過這些人,可結果卻並不能改變什麽。

難道真的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在夢境中完全戰勝其中的汙染元素嗎?

……

“反抗者太少了。”

楚秋低頭喃喃著。

“入夢的人裏,能夠去反抗那些汙染元素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要想個辦法,去喚醒他們,創造出一個類似於小韓的情況!”

楚秋如是判斷道。

可緊接著,她的耳邊便傳來了許承的聲音。

“老太婆,不是人人都是小韓的。”

“嗯?”

楚秋一愣,抬頭望向許承。

許承則一邊與乘務長對掄鐵板,一邊解釋道:

“小韓這樣的人太少了,所以你的思路是錯的,老太婆。”

聞言,楚秋略微思索,隨即臉色一變。

但她的嘴裏卻嫌棄許承道:

“老頭子,打你的架去。”

“哎,好嘞。”

許承點了點頭。

他明白,自家老太婆那奇怪的勝負欲又開始發揮作用了。

許承忍不住輕輕吹了個口哨。

哦吼!小蟲子要慘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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