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兌錢在小賣部買了一大提水,由於小賣部到籃球館的距離太遠,嚴晟凜借了小賣部運貨的小推車,男生推著,女生們跟在後麵。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輪胎壓過柏油馬路的粗厲聲,以及張揚高調的車鳴,車鳴像是故意拉長,仿佛在炫耀他們的到來,示意讓五中趕緊接駕。
溫書梨發現,她腳旁的小石子被震得跳躍晃動,一個接著一個地砸入下水道的洞口裏,“砰”的一聲,水柱**起,其中兩三滴越過管口染濕了鞋麵。
她隱隱皺眉,回家要重刷一遍了。
“有沒有公德心啊,按那麽長的喇叭是想怎樣,吵死人了好咩!”
“你小聲點兒吧,那可是四中的紈固子弟,咱們惹不起!”
聞言,那男生立即噤聲。
四中的啊,惹不起躲得起。
隻見那兩輛大巴車停在了五中校門的正中央位置,挑釁意味明顯。
車門打開,走下來的是一個個身穿私高訂製製服的少男少女們。
製服整體是深褐色,外套製服右側別了一張方正的銘牌,上麵寫了每個人對應的班級和名字,男生西褲,女生及膝百褶裙,她們的中筒長襪拉至膝蓋,襯得小腿筆直又勻稱,腳下的黑色小皮鞋一塵不染,渾身上下散發著仰望的貴族氣息。
不過,下了車,眾人倒是很有默契地把銘牌收好揣進兜裏,大概因為五中的一切都配不上他們的身份,所以,匿名再好不過。
慕言言看了看自己身上寬鬆到沒邊的肥外套肥褲子,在對比那些俊男靚女們的精致製服,階級感瞬間就上來了,落差極大,“他們的校服好好看,私高可真有錢啊,養的都是一群少爺小姐,有錢到爸媽給鋪好了路,讀三年高中就是在混日子。”
到底是五中這邊的,得為自己人說話:“再有錢有什麽用,論實力五中比他們牛多了。”
嚴晟凜附和道:“那是,我們五中有厭哥,他們沒有。”
沈厭就是五中的驕傲,隻要提到這兩個字,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表情便控製不住一般神采奕奕。
“走吧,我們去送水。”溫書梨招呼著眾人前往籃球館。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內心很不安,就像是被噩夢纏繞吞噬,下一刻倏然泛起絲絲縷縷的疼,仿佛在預告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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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比賽是在下午三點開始。
現場的籃球館還沒有布置好場地,剩餘的工作就是把館內的地麵裏裏外外全都擦幹淨,保證能有充分的摩/擦力,避免選手們因外部因素摔傷身體。
利用這幾天的時間,籃球館內的燈管都換了全新的,館內白茫茫一片。
溫書梨下意識遮住眼睛,稍作緩息才慢慢適應。
此時觀眾席的位置僅剩不多,慕言言眼疾手快地搶了一個中排的位置,兩腿像圓規似的一百八十度大敞開占座,對他們招手:“快來快來快來——”
落座後,溫書梨環視四周,感慨道:“其他人來的好早啊,晚來一點就沒坐了。”
“可不是嘛梨子,你知道上一屆的籃球賽有多少人嗎?”慕言言賣了個關子,讓溫書梨去猜。
上一年的籃球賽選的日子不是周天,加之她本身也不關注這方麵的事情,她猜:“應該比現在少一倍?”
說一倍是保留了些,都是籃球賽,觀看的人數想必也差不到哪裏去。
“漏,大漏特漏!”
慕言言在胸前比了個叉,“三倍不止哦,高一沈厭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參加,那時候姑娘們炒雞惋惜,後來在論壇上討論他為什麽沒去,意外發現原因居然很普通!就是泡在圖書館學習,今年好不容易參加了,姑娘們肯定不會放過。”
看來他這個年級第一的位置好像也沒那麽容易坐上去。
慕言言談起沈厭小嘴不帶停頓的,就差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溫書梨笑了笑,彎唇道:“慢點說,給自己喘口氣。”
“沒事沒事,男神嘛,就算是吊氣我也願意。”慕言言嘿嘿笑道。
嚴晟凜拉著臉:“喂,我籃球打得也很好的。”
慕言言:“……”我選擇閉嘴。
……
比賽開始前二十分鍾。
現場的討論聲仿佛完全進入白熱化,從中能聽到都在討論一件事情——籃球選手身上的數字。
據說,隊服的數字是選手自己選的,有的可能是隨便拿的,有的可能對他們而言有某種特殊的意義,但女生把原因都歸為了後者。
“你猜沈厭身上的數字是幾?”
“這哪猜的到,我是神仙也猜不到啊。”
“要不我們打個賭,沈厭的生日在三月,一定是三。”
“主要是他把自己藏得太好了,以我們對他的了解根本不夠好嘛。”女生隨便選了個數字,“一吧,沈厭是年級第一,這點從頭至尾沒變過。”
“那你輸定了,我感覺我的更有說服力一點。”
“我覺得也是。”
“哈哈哈哈……”
盡管女生們說得大聲,但溫書梨的思考點並不在這上麵。
奇怪,明明不是自己比賽,她的心情比誰都緊張,一緊張壓力感撲麵而來,喉嚨裏像被異物堵住一樣。
她和艾蟬打了個招呼:“蟬,我去散步透透氣。”
艾蟬柔聲道:“梨梨,你不舒服嗎?我陪你一起吧。”
“沒有啦,就是想喘口氣。”她擺了擺手,“我很快回來。”
其實她這是第二次來籃球館,偌大的走廊交錯蜿蜒,像一條條深山林裏剛開辟出的野路,每個出口的方向感陌生至極。
好不容易,溫書梨找到最近的窗台口,正想走過去,迎麵碰上了準備候場的沈厭和遲川。
少年們的籃球隊服是純潔又幹淨的白,護腕綁在肘間,流暢有力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好不讓人生出不著邊際的遐想。
她的意識不自覺回憶起五分鍾前女生們討論無果的問題。
——“你猜沈厭身上的數字是幾?”
溫書梨看清了,是十二,和那天去籃球館看他訓練得數字一樣,沒變。
遲川見到溫書梨在這,下意識問:“梨子,你怎麽在這兒?”
溫書梨回神,“啊”了聲:“出來透透氣,有點悶。”
遲川:“還好吧?是不是有那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要不要去醫務室啊?不用在乎比賽時間,覺得舒服了再進場也不遲。”
溫書梨失笑:“還好,沒那麽嚴重。”
遲川點了點頭,突然“哎”了一聲:“阿厭,都快上場比賽了,你手表還帶著幹什麽?”
溫書梨順著遲川指著的方向看過去。
少年的手臂自然垂放於身側,腕骨處卡了一塊純黑色的機械風手表,隔得距離不遠,秒針走動的聲音放在小空間裏異常清晰。
她認出了那個牌子,是卡西歐。
這麽快認出,是因為哥哥溫子旭有個類似的,不過不是最新款。
他抬手,手背部的淡青色血管若隱若現,指節白皙修長,握筆的話應該很好看,打籃球時間長了,可能會磨出兩三個粗糲的繭。
沈厭抬眉,故作感歎地“啊”了聲:“忘摘了。”
“那摘了送更衣室吧,現在是……”遲川握住沈厭的手臂往他的方向一帶,看時間,“兩點五十,還有十分鍾,夠的。”
“太遠,懶得跑。”沈厭低頭,慢條斯理地把手表摘下來。
遲川無語:“……”
沈厭摘的動作略慢,指節彎曲,指腹勾著表帶的鐵環輕輕一挑,流程熟稔,而後抬頭,黑眸撞上她的,遞給她,“先存你這兒。”
穿著校服來的是沒錯,但她嫌熱校服外套放在了座位上,五中的校褲沒有口袋,好像沒法幫沈厭這個小忙。
溫書梨雙手略地攤開,“我沒有口袋,可能幫不了你。”
她說的是實話。
可對方不買賬,像是認定了她似的,少年狹長的眸子微彎,笑的痞拽:“沒口袋也能存,戴著就行。”
溫書梨:“……”
她一個女生不要戴男生的手表。
無奈還是接下,畢竟人家現在要去比賽,耽誤了比賽進程,四中那些少爺小姐定會把五中的顏麵按在地上,狠狠嘲諷五中,她不能耽誤大事。
考慮得還挺長遠。
“那下了比賽我再給你。”
她的手指圈住機械手表,那個地方觸感溫熱,好像殘留沈厭些許的餘溫,就像無意識地開啟了不知名隱形開關,熱流源源不斷地滲入皮膚。
大抵是想到了什麽,溫書梨頓了下,眸色卻堅定,聲線放緩:“你們比賽的時候都要加油,連帶著嚴晟凜的希望一起,我相信你們。”
相信你們一定會贏。
同班同學,鼓舞安慰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遲川很快應道:“那當然了梨子,我和阿厭的組合誰也攻不破,就現在小迷妹還一抓一大把呢,上場時你就盯著我們看好了,別看其他人哈。”
溫書梨笑笑沒應,她知道眼睛是活的,又不會隻定在他們某一個人身上,隻看兩個人的話,也不現實。
沈厭開口,兩個字低沉又有安全感:“放心。”
作者有話說:
遲川:阿厭,你打籃球的次數那麽多,怎麽會犯忘摘手表的錯誤?
沈厭[拽哥2.0]:故意的。
其實前幾章小細節和小伏筆還挺多的,寶兒們應該發現了叭,沒發現也沒關係,後麵會慢慢展開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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