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它一感念到地奴那種眼神,便知道天奴肯定會極憤怒。

果然,天奴恨得渾身發顫。

憐憫,地奴這樣下作的東西居然憐憫他!誰要地奴的憐憫,地奴的憐憫是個屁啊,狗雜碎一樣的東西,他要將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天奴呀呀怪叫著,伸出雙手使勁要衝過去挖出地奴的雙眼,但他腳步才邁開,便踩著地麵上的淤膿一滑,整個身體摔倒在淤膿裏。

“嘩!”更多的淤膿從被壓爆的膿瘡裏冒出來。

地奴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百分百純真的義無反顧的憐憫,他不會做作,他憐憫一個人,便是從內心裏真正地憐憫他,他不知道這樣憐憫的眼神也會讓被憐憫的人難受,即便他知道,他也不會掩飾。

他望著天奴,露出善意的笑容。

然後,他兩隻手和左足三肢勉強撐地,右足拖在地上,一步一挪,緩緩地走爬向天奴。

他的右手上,抓著一個用梧桐樹葉裹成的包裹,這片梧桐樹葉是從那二千米高的大梧桐樹上掉下來的,麵積非常地大。

靠近天奴的時候,地上黏濕濕的淤膿,以及天奴身上散發出的衝鼻腐爛臭味,地奴都像是沒聞到一樣。

他在天奴的對麵坐了下來,咧嘴甜甜地笑著,遞出了自己右手抓著的包裹。

天奴就像沒看見一樣。

地奴仍然笑著,他見天奴不伸手來接他的禮物,便用手把梧桐葉解開。

寬大的梧桐樹葉被解開,原來裏麵包裹著的不是別的東西,竟然是一包亂七八糟的蟲子。

甲蟲、地蠶、蜘蛛、蠍子、青蟲、毛蟲……數不清的蟲子堆成了堆,有的蟲子想要爬出梧桐葉,卻被地奴粗糙的手捏住又扔回蟲堆裏。

地奴再將這解開了的蟲堆遞向天奴……

而當蟲它感覺到地奴的這一幕時,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太像了,他和地奴的經曆太像了,他記得他在稻米香村餓得慌的時候,也曾像地奴一樣,包了一包蟲子遞給他的哥哥稻穀!

他知道地奴的意思,是要天奴

接過包裏的蟲子,把蟲子吃掉補充能量,就像當日他要稻穀吃掉蟲子補充能量一樣!

在剛進入這個時代,地奴被天地父一拳擊暈之時,蟲它曾經有過被地奴的力量吸扯著,進入地奴體內的感覺。

此刻當地奴再取出這麽一大包的蟲子時,蟲它的心內生出莫名的,猶如見到了自己轉世的怪異感!

恍如時光疊加到了一起,詭異的事件錯亂重逢,那種感覺,甚是玄奧難明。

這讓蟲它止不住產生了一個無來由的困惑……自己曾經,來過這個時代嗎?

而就在他的意念被那種怪異情緒弄得驚顫不已之時,一個意識在他的體內突然響起。

“蟲它爹,您是不是對那個地奴特別感興趣啊?”

發出意念的居然是項青雲,原來項青雲也跟著蟲它一起進入了這個時代。

“說起來也是怪了,我總覺得那個地奴怪怪的,就好像他經曆的事情我什麽時候曾經曆過一樣!”

蟲它將意念傳遞向項青雲道。

“既然如此,蟲它爹您如今已經是這整個世界了,何不嚐試著,侵入他體內試一試?”項青雲提議道。

“侵入他體內?你的意思是,讓我成為他嗎?這怎麽可能!”

蟲它愕然著,他隻是這個時代的觀望者,整個時空之行,就仿佛是一場旅程,他怎麽可能眷戀這裏的東西,抑或是打破這個時代的原貌?

何況,他即便是想要侵入那個地奴的身體,他也不可能有那樣的本事附體啊!

“蟲它爹,其實穿越附體,並不是不能完成的事,要不然,您嚐試著將意念集中到那地奴身上吧,說不定您能進入他的體內!”項青雲說。

項青雲說的輕巧,但他的這輕巧,其實便是奪地奴的舍。

奪他人之舍化為己用,一般人還真做不出來,但項青雲卻沒什麽做不來的,他是天行者,殺人數萬才晉升到了天路之上的強者,對於奪舍這樣的事情,他可沒有什麽不能做的!

“蟲它爹您別聽蟲大的,這家夥不安好心,說不定您的意識一離

開,他便反而奪了您的舍,讓您再也回不到自己體內來了!”

梧桐樹妖的聲音適時響起。

項青雲與梧桐樹妖就是這麽一對死對頭,不過梧桐樹妖說得對,項青雲狡詐無比,它不提醒蟲它,蟲它倒是忘了。

蟲它沒有想要侵入地奴體內的想法,梧桐樹妖的話提醒了他,令得他對項青雲的戒備又多了一重。

蟲它將意念繼續掃向天地二奴,他想知道天奴對於蟲它此舉的反應。

天奴臉露憤然,這癱屍要幹什麽?要讓自己,吃他樹葉包裹裏的甲殼蟲嗎??

他接過樹葉做的包裹。

地奴“嗯嗯”地點頭微笑。

天奴一把將手中的蟲堆子包裹狠狠地朝外扔出去,他恨不得將這包裹,一把扔出血照山,可惜沒力氣了,包裹隻落在地奴的身後。

地奴眼睛先是一愕,然後連忙轉過身去抓那些跑出來了的蟲子們,一隻蟲子他都沒有放過。

然後,他又轉身笑兮兮地望著天奴。

這回他沒有立刻將包裹遞給天奴,而是從裏麵揀出一隻黑色的甲蟲,扔進嘴裏,嘎巴嘎巴津津有味地咀嚼著,然後吞下了肚。

吃完後他咧著嘴笑了,然後再將包裹遞給天奴。

天奴望著地奴,那一種怒恨,整個掛在臉上,地奴的舉動,比砍一刀還讓天奴憤怒。

天奴一把抓過包裹,朝地奴的臉上狠狠一砸!

猝不及防的地奴,被迎麵而來的蟲子堆砸個正著,一大堆的蟲子,便落在他的頭、臉和身上。

地奴的笑終於僵住了,他讀懂了眼前人的敵意。

他從自己的頭上,身上,周邊的地上,將散落的蟲子們再一個不漏地撿起來包成一包。

他右手抓著包艱難地折回身退到岩穴邊上坐下,然後再解開葉包,捏起其中一隻又一隻的蟲子,扔進自己的嘴裏。

甲蟲、地蠶、蜘蛛、蠍子、青蟲、毛蟲……一會兒功夫,地奴便“嘎巴嘎巴”地,將包中所有的蟲子都吃掉了,連蟲子們身上沾著的沙子,他也懶得撣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