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剔透的天水宮,耳朵等天界十雄才走,心神便悄悄地,從天水宮的側旁角落裏鑽了出來。

水伯感念到了心神的存在,他站在天水宮空曠的廣場上,沒有轉身進入宮中,而是臉露冷漠之色地怵在廣場上。

“天界小心髒,心神大人,你還來我天水宮幹什麽?”

他大聲地問著,他曾經將心神逐出天水宮外,便不再允許心神回來了。

在角落裏瑟縮著的心神,聽得師父這麽一說,嘴唇顫抖著,那一雙甚是靈性的黑眼睛,霎時變得通紅。

她快走幾走,走到師父的跟前,撲通跪倒在地上。

她咬著嘴唇,無聲地哭泣著,兩眼中的淚水,嘩啦啦地滾淌在顯得有些憔悴的臉頰上。

“師尊……”

她師尊兩字叫出口,內心的苦楚,以及無助、屈辱和悔恨,猛地襲上鼻尖。

她連忙騰挪出左手,捂住自己的鼻口,讓得那心酸與無助,堵塞在鼻喉內。

當日水伯逐她出天水宮時,她便已下定決心,絕對再沒有臉麵,回到天水宮內,她覺得她永遠也失去了天水宮。

但今日,她又廉不知恥地回來了,回來向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夠幫她的人求助。

她的右手,此刻正摟著一個用藍綾包裹著的,臉上長滿了紅點的小男嬰。

當年威風天界的混天綾,此刻做了這嬰兒的繈褓,那是後天的孩子,也是心神的孩子。

蟲它能夠察覺到那紅點男嬰的怪異,那是天地瘟疫爆發後的病征,天地蠱的毒素,也毫不留情地遺傳到了這個小男嬰身上。

因為這個孩子,一切曾經下定的決心,想要固守的臉麵,還有信念與堅持,都可以推翻重來,所以,心又回到了天水宮。

水伯揚起手掌,就要一巴掌抽打在心的臉頰上……

但他的手掌,卻在半路上,生生地止住了!

他想起了他的過往,他也曾被海神逐出過水界,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也魂牽夢縈著想要回到大海,回到他師尊的身旁。

但他懼他師尊那寬厚的大手掌,多少次,他都隻敢躲在遙遠的角落,聽一聽大海

中潮汐湧動的聲音。

那種悔恨與委屈,那種心底裏的苦楚,他感同身受。

他長歎了一口氣,改抽心神的巴掌變為指著心神,道:“這是那個吃同類,並要將整個世界毀滅之人的兒子嗎?”

心雙眼中噙著淚水,朝師父點了點頭。

水伯氣得手指震顫:“你好糊塗!吃人魔鬼的後代,長大後仍是要吃人,你怎還想著,要為他生下孩子!”

到這個時候,後天吃人的舉動已經完全暴露,雖然整個神族都將要毀滅了,但在毀滅之前,有血性的神,依舊是不能容忍後天吃人之舉。

心迷茫著,搖**著自己的腦袋,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懷裏的嬰兒。

她道:“我不知道後天是魔鬼還是英雄,我隻知道,我不能讓我的兒子死去,師尊,天地間能幫我的隻有您了,求師尊,給我指一條明路!”

心神說罷,將自己的腦袋,重重磕在天水宮的廣場上。

沒磕得幾下,心神懷裏的男嬰,突然哇地一聲大哭!

那一聲啼哭甚是碎人心腸,心神也跟著哭了,而原本看似鐵石心腸的水伯,老眼之中,竟然也泛起了白花。

感念到這一切的蟲它,卻是在聞著這哭聲時,突然泛起另一種極為特殊的感受。

那種感受,和他當日出世,見著天蛇母親被鐵羅漢殺死時的感受極為相似,也是那樣地讓人揪心,讓人心痛。

他不知道,這個心神懷裏的男嬰,和他有著何種聯係,當聽到那男嬰哭時,他會生出一種莫名的親切之感。

他甚至覺得男嬰和他的關係,比他和後土之間的關係,還要玄奧。

水伯望著淚流滿麵的心神,大聲質問:“我為什麽要幫助一個魔鬼的兒子?他父親要吃人,要將眾生毀滅,當他父親未能殺絕時,再讓他接著殺嗎?”

心神使勁搖頭:“不是這樣的,後天本性不壞,他隻是被神怨所控製,他的孩子自然不會像他那麽吃人……”

水伯打斷心神的話:“你知道你哥剛才因何事來找我嗎?”

心哽咽著:“為了借師父的無影刀,刺殺後天。”

水伯

用手指著耳朵離開的方向憤然:“難道天地間,就隻你一人聰明,別人都是瞎子嗎?你相信他本性好,是受了神怨才會屠殺天地眾生,可我不信,我不會救他的孩子,我隻願他快點死,和他有關的這個孩子,也……沒有必要活在這世界上!”

水伯本想說,隻願這個和後天有關的孩子,也早點死在這世界上,臨了時,語氣稍微緩了一緩,但仍舊是說出了沒有必要活在這世界上的話。

水伯最後的一句,重重紮進心神的心裏。

她無力地反駁著:“不是這樣!你和後天九千年前就是好友,你知道,他本性並不是這樣的!他是受神怨控製,他也試圖反抗,但他反抗不了!”

“你好愚蠢!”水伯皺頭深眉,對心神流露出厭惡之色。

“身體是屬於自己的,神怨如何能擺布?一個人做壞事,總要找理由開脫,後天從小跟隨天地父,早就傳承了天地父的欲望,所謂神怨無非是他為自己找的借口,他活不成了,便想拉著整個生靈界殉葬,他不敢麵對自己的欲念,便臆想出諸多理由,也隻有你,才會信以為真!”

水伯質問著,一層一層,剝辯著心神的所知。

心神迷茫了,在後天的事情上,她也不知道後天是不是無辜的。

她跪著的雙腳挪向水伯,想讓水伯看看自己懷中的孩子:“起碼,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師尊,您看這孩子長得多惹人憐憫,您救救他吧!”

“你這不要臉的,我已將你逐離,命你不許再回,難道還要我再逐你一次嗎?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水伯喝斥著。

心神卻是跪在天水宮的廣場上,使勁搖著頭不肯離去。

除了水伯,心神已經想不到,天地間還有誰能救她孩子的性命,所以,即便是被師尊罵為不要臉,她也無法朝後挪回自己的雙腳。

水伯憤然而起,飛離了天水宮,不遠處一隻大鵬鳥掠過,也跟著水伯離開了此地。

心神懷裏的孩子哭得更大聲了,心神輕拍著孩兒,愣愣地望著師父消失的背影,然後咬著嘴唇,朝著她所熟悉,卻並不再歡迎她的天水宮內,無力地挪移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