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來大戰結局究竟如何,在地麵上的凡人們並不是很清楚。

但按照從白雲寺中傳出來的消息,少女的婆婆應該是死了,死在了雪神手中,那個婆婆的名字,就叫做寒婆。

至於少女有沒有死,或者她是如何在雪神手中逃走的這些細節,地麵上的凡人們不知道,跟蟲它講這些的男孩,更是說不清楚。

也許是因為寒婆的死,終於引起了眾神的慈悲,那場大雪過後,有關鎮魔寺周邊三省禁止下雨的神旨終於取消,鎮魔寺三省眾民,終於又過上了從前有雨的日子。

寒婆雖用生命為大家帶來了雨水,但寒婆的事跡,卻並沒有受到皇室的讚賞,因為寒婆得罪的,是曾受白帝欽封的“正神”雪神。

在人屬聯盟,受白帝欽封的,才可晉升為正神之位,其餘者,即使再受世人尊重,也隻能是不可多談的“野神”、“邪神”。

寒婆雖為大家而死,但大家在口頭上,卻都是諱談此事。

可嘴巴上不說,寒婆坳周邊民眾的心裏,卻依舊念著那個少女和寒婆的好,在他們內心深處,少女和寒婆,才是他們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說來也巧,那事過去三年之後,也不知是民眾所為,還是什麽神在做法,在寒婆坳周邊村落,時常會有木偶出現,而木偶的神態,正和他們在夢中所見到的,寒婆婆的神態一模一樣。

而男孩便是在道路旁偶拾到這個裝著寒婆塑像的背簍,才會想著要把這背簍悄悄背回村子裏,送給別的村民。

蟲它聽著這個故事,心裏麵輕歎了一口氣。

他猶記得上次來寒婆坳時,風秋叔扯開大嗓門唱的那首古謠。

“一壺傷心酒破,滿樹銀花錯錯。白頭老風嗚嗚語,天有寒淚紛紛落!”

風秋叔唱過這首古謠,寒婆也唱過,風秋叔唱得很滄桑,寒婆唱得很從容。

但他們兩個,無論誰,都唱得很寂寞!

那彌天的寒雪,地底下的極地寒元,漫山遍野的寒意,宛

若寒婆那蒼白的一生。

寒婆其實已經很超然了,但她依舊是繞不開和雪有關的命運,她的孫女,又擔負起了到雪神府偷雪救人的使命;

真若有因果,即便寒婆殺不了雪神,那麽雪神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殺得了淒苦的寒婆吧?

但最終在與雪神的一戰中,寒婆還是死了。

死在了那個騙走了自己心上人,又間接借由心上人之手,騙走了她用九條命才換來的雪靈珠的女人手裏!

那一胸腔的恨,難道化作了寒婆坳漫山遍野的大雪,才令得寒婆所處的那一片地域,常年都堆積著皚皚的冰白嗎?

“寒婆婆,蟲它我對不起你!”蟲它發出由衷的愧疚聲。

按照正常情況,那時候他和雪蓮應該已經金玉合壁,他會是那場戰役的主角,而寒婆隻需在泥胚房中默默看著一對晚輩新人,決戰雪神府邸!

他蟲它和雪蓮,會奪回屬於寒婆的榮耀!

但是……但是雪蓮去偷雪時,他卻失約不在,他讓雪蓮一人去麵對雪神府,雪蓮不敵,寒婆才會出手相救。

當想著已死九魂,隻剩最後一魂的寒婆婆,用僅剩的魂魄與雪神惡戰,並最終被雪神殺死於空中時,蟲它的心揪了一下。

他雖是無辜的,時間發生了扭曲這根本怪不了他,但他依舊是將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抽打了一下。

“蟲隊……”察覺到蟲它怪異的麵具朝著蟲它叫了一聲。

麵具並不知道蟲它和寒婆之間的過往,所以也無從安慰,她就隻能用這種叫一聲的方式,表述她對蟲它的支持。

“我沒事。”蟲它抬起頭來,朝麵具說。

他算是明白了,項青雲所感歎的,天行者一般都不願再回到本體世界之事,太多的變故,真的是讓越過天外的人,不堪再回到本體世界中來啊!

但他要做的,是積極向前,積極向前,積極向前!

“小兄弟,這塑相多少晶石一個,我想買一個留作紀念。”他抓出

一個寒婆的塑相,朝男孩打探道。

“這塑像不要晶石呢,我也是路邊上拾到的,回到村子裏也是免費散發給大家,大哥哥想要就拿去吧!”男孩說。

蟲它道過謝,將寒婆的塑像收入了納虛戒中。

這個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一陣,男孩的腳也沒有剛才那麽痛了,他站起身來,堅持要繼續背著背簍走回村子,蟲它便幫他係好了背簍,目送著他一步一步,朝著遠處走去。

寒婆婆既然已經死了,雪蓮肯定不會再在寒婆坳,但蟲它依舊是想再到那大雪彌漫的寒婆坳中去看看,就像是站在稻米香村外,遠遠眺望一眼老家的房子一樣。

“麵具,我十年前和一個女孩有過三年之約,這三年之約對她來說很重要,甚至會左右她一生的幸福,而我因為去到天外,把和她的約定錯過了,你說,她會怪我嗎?”

蟲它沒再朝前方走,而是停在原地問麵具。

“是男孩所講故事中的那個美麗少女嗎?”

麵具的觀察力太厲害,她從蟲它的神態中,立刻就察覺到了男孩故事中的美麗少女,就是蟲它此刻所說的錯過了約定的女孩。

蟲它點了點頭,麵具與他差不多可稱為生死之交,在這件事情上,他覺得沒必要瞞著麵具。

“這個,其實要看整個事件是如何發生的,以及那個女孩的處事態度。”麵具凝想著,她不想因為要安慰蟲它,就胡亂說些好話,真安慰一個人,往往分析出其中原委,更有意義,也更貼心。

“我這麽打比方吧,如果是王牧,她一向嫉惡如仇,霸道十足,應該不會跟你善罷幹休;

“如果是席媚媚,她雖然性格柔善,但有些小心眼兒,十天八天不理你那是有可能的,但她堅持不了幾天,多纏她必日,自然就軟了;

“如果是蠻小妮,她有些隨性而為,心情好或許會把那事給忘了也說不定,心情不好的話,殺了你也是有可能的!”

麵具中規中矩地說著,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