釺子一直朝前行走,離烏城越近,狙殺釺子的人便越多。

烏城是以釺子父親命名的王城,因為烏旻名字裏的第一個字就是“烏”字,所以才會有烏城這個名字。

以王之名,命城之名,這是王城的習慣,烏旻如今已經被仇人殺死,那麽不久以後,這座烏城應該就要換成仇人的名字了。

釺子在此之前,其實並未修習過任何有針對性的殺法,他跟著母親,就一直都隻是在草原上放牧著牛羊。

而一離開草原,釺子便逐漸發現,以前在草原上母親教的吆牛的本領,居然全都變成了致命的魔咒。

他每念一句,就會有藍色的牛影從天空中飛下來,穿過敵人的胸膛,以前他從來不知道母親教的東西,居然還可以當魔法用,攻擊敵人。

他的馬日行千裏,不足一月便到了烏村這個小地方。

他跨進了一個施了魔咒的地界,許多被魔法擊中死去的厲鬼朝他怒吼,他們全是被他父親,也就是烏旻魔咒擊中的受害者,他們想借屍還魂,對釺子有著天然的敵意,可釺子坐下的寶馬保護著釺子,不讓鬼魂靠近半步。

後來有個女人慌張地跑過來朝釺子喊救命,然後躲到釺子的身後,釺子不知道對方是何來曆,所以並未起防備之心。

追趕她的六個劍客隨即而至,六個劍客擺出攻擊之勢,釺子忙念起吆牛咒,幻化出的藍色魔牛本應該從釺子的身後飛出去,可卻遲遲不見出現。

釺子回頭一看,不知何時,牛已經被一張網捕住了,而那喊著要他搭救的女人,此刻早已經到了三丈之外臉露敵色。

巨網應該是女人幻化出來的,釺子很輕易就上當了。

釺子的拇指朝三丈外的女人指去,幻化出的魔牛將女人撞得肝腸寸斷的同時,六個劍客幻化出的鋼釘也同樣射進了釺子的胸膛。

“完了!”釺子中招,從馬上栽倒在地。

釺子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卻被知子所救。

整個視線,於是又重合到知子救釺子的那一幕,知子騎著綠耳帶著釺子火速朝藥山趕,緊接著藥山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蠱對釺子極為重視,釺子雖然沒有了氣息,但他受的傷對於蠱來說,卻似乎並算不上特別嚴重,沒用多久時間,釺子便被蠱救活了,從沒有氣息的狀態,變得開始有了呼吸。

醒來之後,釺子才知道是藥山的人救了自己,他們問釺子叫什麽名字,釺子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卻沒敢說出自己是烏旻之子的真實身份。

知子將釺子的馬取名為“灰塵”,說是因為見到釺子與馬的時候,馬踢起一股灰塵掩護著釺子。

知子還說,這匹馬曾與六劍客周旋三天,因為知子在路上經過三天時間才找了釺子,所以他才得出了馬與劍客周旋了三天的結論。

釺子聽了半信半疑,他沒想到自己從家裏帶出來的這匹馬,會如此地厲害。

為了答謝藥山救命之恩,釺子將馬送給了藥山的主人蠱充了馬廄。

這樣,以八駿命名的馬廄裏,多了一匹叫做灰塵的牡馬。

“灰塵”這個馬名,不再是《穆天子傳》內,八大天馬中的名字。由此可知,藥山給馬起名,並非完全按照下界人的典籍,也有隨性而為的時候。

灰塵這個名字,蟲它倒是覺得起得很貼切,畢竟知子在見到這匹馬時,正是它蹬起的灰塵,保護住了主人。

蠱很喜歡這匹馬,並因此而願意收釺子為徒,教釺子學他的心戰術。

所謂心戰術,是這個世界中人的一種特殊戰鬥技能,他接近於天堂驛界的“魂力”,是用魂識召集周圍的力量形成攻擊的一種修煉法門。

為了將這裏作為安身之地伺機再進烏城,釺子留了下來,並拜了蠱為師父。

釺子本以為以行醫用藥聞名的藥山,以及藥山的主人蠱,並不會有多大本事,後來才發現他太高估了自己。

蠱的心戰術,原來比他高出了許多。

也許是給他下馬威的緣故,蠱教給他的第一個心咒是紅咒。

那天烈日當空,鬆脂的辣味在天空中飄**著,蠱叫釺子站在一顆大鬆樹旁看自己如何施咒。

不久,蠱的左眼化成了一團火在閃爍,那是高手施咒前的前兆,按照正常判斷,那團火會飛向鬆樹,然後

將鬆樹毀滅。

可那火在蠱的左眼中根本沒動,而且對麵的鬆樹也沒看見起火,卻是在頃刻之間結成了冰!

釺子才知道,蠱眼中看似凶狠的火隻是迷惑的工具,可蠱的冰之咒力是從哪裏發出的,釺子卻一無所知。

“看個究竟吧!”蠱說。

蠱這是在故弄玄虛,換到天堂驛界,蟲它對這樣的故弄玄虛者,會感覺非常不喜,但在天堂界,這種故弄玄虛,反而又有一種古樸之感。

釺子用食指碰一下那冰,一股寒氣從食指直透過釺子的湧泉穴,冰隨即化為碎塊鑽進土裏,而中間的鬆樹已經消失了,隻看見一窩灰燼在凹陷的土地上。

鬆樹不見,唯剩灰燼,再加上又有地麵的塌陷,很明顯這樹,應該是連樹根也已經化成灰了!

“樹其實是被火燒死的,是嗎?”釺子問。

這邊蠱還沒有說完,那邊一個少女的聲音,如豎笛一般輕脆地響起,回答了釺子的話。

“沒錯,火是冰的隱藏,冰是火的外衣,父親,我說的對嗎?”

回答釺子的是蠱唯一的女兒,叫做弦。

弦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特別,蟲它一感應到這個名字,便立刻就想到了琴弦。

琴弦一撥動,尖利的聲音便會從琴上跳出去,這名字,充滿了動態和飄逸感。

蠱一生之中極愛駿馬,而對所有駿馬的愛,都不及他對弦的愛。

弦很美,渾身綻放著一種俊朗的光輝。

她長著橘紅色的頭發,兩隻眼睛則是鉛色的,那種鉛色的眼睛,讓蟲它覺得她看起來很古怪。

蟲它總感覺,這樣的眼睛應該是瞎子的眼睛。

可如果說弦是瞎子,那她怎麽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在藥山上隨意地行走。

她難道不是瞎子嗎?蟲它疑惑著。

弦很少在藥山上出現,這是釺子第一次見到她,也是在藥山上的唯一一次。

弦隻是驚鴻一瞥,便從釺子的身旁走過了,仿佛她來到這裏,隻是很巧合地經過,她並不關心藥山上來了什麽人,所以也就談不上故意來見識一下父親新收的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