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的天堂十二

遺失的天堂（十二）

李為卿沒能在這件事上幫到忙。

但這個無底洞也不會無限製的不被填埋。聽完開學講座以及新生開學日程安排的那天晚上沐檸給他發了最後一條短信。“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要逃避，請你解釋清楚。我不會騷擾你。”

發出這個短信沒過多久。沐檸的手機果然閃了起來。屏幕上的名字正是她等待了多時的人。

“你在哪裏？”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手機，第一句話不是最普通的“喂”，不是最客套的“你好”，不是最煽情地“你終於來電話了”，而是最心急，最迫切的質問——你在哪裏？

“沐檸。”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嘶啞而低沉。“你聽我說。我在z市。”

“z市？”沐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麽會在那裏，你在那裏做什麽？”

“沐檸，我在z大，我的學校是z大。”這句話說完那頭的沐檸便沒了聲音，這使他有些驚慌，他在那頭不斷地叫她的名字，“沐檸，沐檸，秦沐檸，你還在嗎，你聽我說完，你沒事吧……”

沐檸眼含淚花，喉嚨酸痛地說不出話來。她努力地克製自己的情緒，半響才輕輕出聲，“你說，我在聽。”

裴哲宇在電話的這頭聽見她強忍住哭泣的聲音。可他無奈，忽略她的哭泣。“這不是我想的，沐檸，我不想這樣。”

沐檸覺得自己足夠冷漠的時候才開口說了第二句話，“沒關係，其實我早就猜到了。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對你的謊話已經產生抗體了。”

“你猜到的不是事實，你不要以為事情都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用激動，也沒必要解釋，我對你為什麽會在z大的理由不感興趣。”可是，我明明想聽你說，這是一個誤會。

“沐檸……”

“你的分數擺在眼前，你明明就有更好的選擇，當然不會那麽傻放棄那樣好的機會來a大，我想人人都會這樣抉擇的吧！”她真的好想聽，他怒氣衝衝地打斷她的話，用更高昂的嗓音告訴她這隻是誤會。可是，都沒有。“裴哲宇，我看錯你了，祝你前程似錦。以後不要聯係了，再見。”

怕影響其他人的情緒，掛了電話沐檸蜷縮在陽台的地板上哭得像個孩子。受到驚嚇的室友將她拉入屋內安撫她的情緒。

z大。

裴哲宇坐在z大著名的情人湖邊。這裏的夏夜並不涼爽，相反偏低的氣溫令不少夜行的人多加見衣裳。秦沐檸掛了電話後那句以後不要聯係了在他耳畔不斷回響。他忽然覺得頭痛欲裂，也許是剛到異地，還有些水土不服。

他側坐在湖邊的圍欄上，看湖中的魚將湖水攪得不得安寧，看了許久，魚遊走了，湖麵又恢複了死水般的平靜，他依然坐在原地。

對不起。

我不想讓你傷心的，一點也不想。

兩年前的夏天。黑板上老師的粉筆乒乒乓乓發出一連串急促的聲音。而與這緊張課堂的節奏極不相符的是，他身旁那個犯傻的女孩神遊的思緒。她撐著下巴，看著窗外停在梧桐樹上歇腳的麻雀。眼睛隨著它們輕輕地躍動。

他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在紙條上寫下很久前想告訴她的話，捏做一個小團，從桌上遞過去給她。

女孩展開紙條。上麵寫著他字跡清秀的的五個字——我想選文科。

是的，他想選文科。真的想，真的想還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笑臉作為每一日加油的動力，度過接下來的兩年。真的想看見她收到驚喜後掩藏不住卻又拚命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後的滑稽表情。真的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次瘋狂刺激的舉動來取悅循規蹈矩，隻能用理性支配大腦的自己。他真的想被她感染一次，想用她的方式活一次。可是，這些都隻是他想。

他的幻想，他最終被這樣殘酷的現實圈於牢籠之中無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