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驚變(七)

兩章一起更的,前頭還有一章,書友們不要看漏了。

常鬱暖這般懂事,倒是讓楚維琳心裏酸酸的,她點頭應下,便先告了辭。

韓媽媽在外頭等著楚維琳,她的手中捧著一隻錦盒,恭敬交到了楚維琳手中:“奶奶,裏頭就是三姑娘的八字帖子。”

楚維琳讓流玉接好,道:“麻煩韓媽媽了。”

韓媽媽一個勁兒地搖頭:“不敢不敢,奶奶,三姑娘還好嗎?”

楚維琳低聲道:“三妹妹沒事,隻是這事兒先別告訴五妹妹。”

常鬱晚雖然是一心為了常鬱暖好,可她性子太急,楚維琳怕她好心辦壞事,這事兒還是回頭讓塗氏慢慢與常鬱晚交代來得好。

韓媽媽曉得輕重,自是應下。

回到鬆齡院裏,楚維琳捧著盒子進去,交到了塗氏手中,而後悄悄朝常鬱昀點了點頭。

塗氏打開盒子看了一眼,確認無誤,便交給了段嬤嬤。

段嬤嬤又拿上了陳三太太給的宣哥兒的八字,親自給夏先生送去。

八字的結果不出來,說別的都是無用的,眾人便耐著心思等著,而廚房裏備好的飯菜也送了過來,塗氏和陳三太太便相攜用了點兒。

一個時辰,段嬤嬤便回來了,夏先生把結果寫在了一張紙上,段嬤嬤將紙給老祖宗過目。

老祖宗一看,唇角便彎了起來,又把紙遞給了陳三太太。

陳三太太看了一眼,亦是喜笑顏開:“上上配。這倒是叫人高興的事兒。”

畢竟隻是簡單合一合,不像尋常合八字的時候那樣有許多講究,可這樣的結果倒是叫想讓常鬱暖嫁過去的陳三太太格外開心。

大趙氏皺了皺眉頭,心情複雜,一時之間,她也不清楚這是真實的結果,還是老祖宗特意而為的。

“既是相合的。那這事情……”陳三太太笑著與老祖宗道。

老祖宗則看向了塗氏。

之前等待的時候。塗氏的心思一直在轉著,事已至此,她知道挽回的機會不多。況且平心而論,除了常鬱映夾在中間,這門親事其實很不錯。

塗氏睨了大趙氏一眼,長房捅了大簍子。她們二房幫著受苦受難了,總歸不能沒有一點兒好處。她清了清嗓子,道:“老祖宗,三嫂子,雖然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到底要問一問鬱暖。鬱暖是個好孩子,我不想虧待了她,所以之前費心思幫她相看。就想著今年能定下來,然後好好幫她準備嫁妝。她和鬱晚合得來,我本想多留她一兩年的,可現在這麽一來,不說別的,嫁妝都沒影兒呢。”

女兒家出嫁,嫁妝可一點兒不能馬虎,準備三五年的都不在少數,即便是匆忙出嫁的,也有三五個月準備,哪裏會像常鬱暖這樣,今兒個商議,過兩日就要出門了。

陳三太太淺淺笑了笑,她知道塗氏的意思,隻是有些話由她來說並不合適。

楚維琳也是心裏透亮,半垂著頭,耳朵卻是豎起來的,隻等著老祖宗發話。

老祖宗又怎麽會不懂,但她並不覺得塗氏的算計有什麽不妥當的,側著身子吩咐大趙氏道:“鬱映的那些嫁妝,她也用不上了,一並給了鬱暖吧。”

大趙氏瞪大了眼睛,她急急要說上幾句,可老祖宗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老祖宗又道:“塗氏、鬱昀媳婦,那些東西如今都在安華鎮吧,你們過去瞧一瞧,再幫鬱暖準備些合適她的東西。”安排完了這些,老祖宗吩咐段嬤嬤道,“去請鬱暖過來。”

常鬱暖很快就來了,一一問了安,楚維琳仔細打量她的模樣,覺得她調整得不錯,並不似叫之前說的事情影響了情緒的樣子。

老祖宗讓常鬱暖坐下,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她隻是陳述,而並非商量,隻是她的語氣很是委婉,甚至帶了些安撫的味道。

老祖宗說完,見常鬱暖不言不語的,耐著心思問了一句:“鬱暖?”

常鬱暖這才抬起頭來,道:“那二姐姐呢?她要怎麽辦?”

“那個混賬東西,莫要管她!”老祖宗哼了一聲。

常鬱暖又問:“我是不是不能從家裏上轎了?我姨娘是不是見不到我穿嫁衣的樣子了?”

這個問題,常鬱暖之前沒有問過楚維琳,她知道,這個答案楚維琳給不了她,可既然無力改變這樣的狀況,比起自怨自艾,她更難過是她要背著人悄悄出嫁了。

做為一個姑娘家,幾乎都幻想過自己出閣時的模樣,這並非不害臊,而是對美麗的憧憬。

漂亮的繡了鳳穿牡丹的嫁衣,鏡中妝容精致的臉龐,目光所及之處,紅燈籠、紅雙喜字,多麽美好。

常鬱映出嫁,家裏是置過酒席的,常鬱暖代替著嫁過去,是萬般不能再如此了,畢竟,常鬱映逃婚的消息那是半個字也不能走漏的。

不從京裏常府發親,沒有花轎,又怎麽會讓常鬱暖穿嫁衣?蘇姨娘自然是看不見了。

在座的女眷們都是過來人,又怎麽會不懂常鬱暖的心情,老祖宗上了年紀,都叫這話勾得心發酸,握著常鬱暖的手連連歎息,到最後瞪了大趙氏一眼:“這做的什麽孽啊!”

塗氏抬起帕子擦了擦眼睛,道:“這麽好的孩子,怎麽舍得委屈!老祖宗,三嫂子,不知嶺西那兒可有合適的府邸?我反正是要過去嶺西的,就在那兒暫住了十天半月的,一來見一見親家的麵,二來在那兒發親,我們在嶺西雖沒什麽姻親要請,但好歹自家人熱鬧熱鬧,等三日回門時,鬱暖也有個地方可以回。這孩子出閣啊,大小定禮都委屈了,還能補救的地方總要給她補上。況且,我若過去了,讓她姨娘隨我一道吧,能親眼看著鬱暖出嫁,將來老爺和吳氏姐姐也不會怪我了。至於那府邸,就當是給鬱暖添個妝。”

常鬱暖一聽這話,饒是曉得塗氏是要擺大度的姿態,都恨不能給她跪下了。

這番話聽得老祖宗格外感慨,見常鬱暖眼角含淚,心裏越發軟了。同樣是姑娘家,常鬱映無法無天,常鬱暖懂事顧大體,兩廂一比較,心中自有定奪了。

陳三太太自個兒也是遠嫁嶺西的,她從娘家發親,一路顛簸到了嶺西,完全陌生的人家、陌生的環境,她是真能體會回門都不曉得回哪兒的心情。見老祖宗以目光詢問她,陳三太太連連點頭:“嶺西那兒,倒是有幾個好院子,若是需要,我傳信回去讓他們先尋起來,等我們到了那兒,看中了哪個就定下來。能在嶺西置宅子發親,那是好事體,我們老太太也會高興的。”

老祖宗滿意地點頭:“置宅子的銀子隻管與段嬤嬤開口,算我的。老婆子年紀大了,就巴望著一個個太太平平地嫁出去娶進來,這一驚一乍的日子,真是吃不消嘍。”

事情基本都定下了。

常鬱映的嫁妝冊子在寶笙手上,當即就取來給了楚維琳。

楚維琳明日一早就和陳三太太一道趕去安華鎮挑選那些嫁妝,而塗氏在京中給常鬱暖再準備些適合她的衣料、首飾頭麵,等三日後,塗氏帶上一雙兒女,與常鬱暖、蘇姨娘一起啟程,在安華鎮會合後趕往嶺西。

常鬱映的那幾個陪嫁都不是常鬱暖用慣了的,便換成了水蓮幾個,再添上原本從鬆齡院裏撥過去的寶笙,老祖宗又親自選了兩家得力的陪房,一並隨著去嶺西。

大趙氏聽著這些安排,隻覺得腦袋和劈開了一般疼痛,常鬱映出嫁時,老祖宗都沒有這麽費心過,大趙氏也根本不敢提去嶺西置宅子發親,可要是那時候她提了,她親自送常鬱映去嶺西,這後頭的事情不就不會發生了嗎?

這麽一想,大趙氏越發懊悔和痛心,一股氣血直往上湧,她喘著氣,先一步告退了。

常恒翰又坐了會兒,見鬆齡院裏沒有旁的事情需要他出力了,也就回去了。

紅箋守在院外,萃珠提著燈籠站在一旁,見了常恒翰的身影,紅箋迎上去幾步,福身道:“老爺,太太身子不適,不能出來迎您,想請您去屋裏說話。”

常恒翰甩了袖子:“身子不適就請大夫,我又不會看診!”

紅箋對常恒翰的態度並不意外,想繼續勸說幾句,常恒翰便越過她走開了,紅箋看了一眼方向,那是去湘芸房間的路,紅箋歎息了一聲,終是不敢追上去自取其辱,而是回了大趙氏屋裏。

大趙氏躺在**,精神極差,見紅箋回來,問道:“老爺呢?”

“太太,老爺去湘芸那兒了。”紅箋說完就低下了頭,不敢看大趙氏的眼睛。

大趙氏抓起手邊的一個引枕砸向紅箋,大聲喝道:“沒用的東西!出去!”

紅箋不躲不避,反正隻是個引枕,大趙氏能讓她出去,而不是責罰,已經是開了恩了,紅箋彎下腰撿起了引枕,放到了一旁的八仙椅上,靜靜退了出來。

她在屋簷下站了一會兒,慢慢勻了呼吸。

萃珠擔心地看著她,紅箋衝萃珠搖了搖頭:“我沒事的,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