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商雪玉隻是逼問均兒一個小丫頭的來龍去脈,而商寧蝶也似乎默許了一般,既不反駁,也不發表任何的意見。不得不說,這兩個人的表現,都太過詭異了啊!

而商雪玉,這又捉到了商寧蝶的什麽把柄了呢?

就連商靜盈都疑惑地看著商雪玉,不知道她的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

商雪玉臉上帶笑,麵容親切,似乎在聊家常一般地句句逼問。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足以令跪在地上的均兒汗流頰背。隻聽商雪玉說道:“還有一樣,均兒,你不認識他,他可認得你呢……你若不信的話,可以看看他的眼神,是不是在和向你打招呼呢?”

均兒跪在地上的身影不安地移了一下,她心知道,這賴六自然不會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他若是能動,若是能說話的話,不是掐死自己,就是罵死自己。因為,賴六的今日,全部都因她而起,賴六他,其實早就恨死了自己!

均兒不敢去看賴六的神情,也不敢反駁商雪玉的話。但她再一想,這橫豎的,賴六已經啞了,被誣陷了他和二小姐那樣不堪,還被關進了柴房,他自始至終都沒能說出一句話出來幫自己辯解,這可不代表著主子的計謀已經成了嗎?

既然賴六已經啞了,均兒還有什麽不敢看他的呢?

均兒想了想,飛快地瞟了賴六一眼,正看到他充滿怨毒的眸子狠狠地望著自己,那冷光,那眼神,宛若地獄裏剛剛鑽出來的複仇無常一般,令人心驚肉跳!

均兒被賴六看得頭皮發麻。她連忙移開眼神,朝商雪玉說道:“五小姐說的真是笑話,這個人若是認得奴婢的話,他早就說出來了。可現在,他這一言不發的,怕是根本就不記得奴婢了吧?倒是五小姐您,想是看著姨娘去世了,小姐又性子好,所以,這才淨強加些罪名給奴婢!”

均兒算是豁出去了。她這字字句句的,都拿沈濃出來說話,這再加上一句,就是商雪玉在陷害自己,橫豎的,有了這些話攔在前麵,無論是誰,都會同情一下主子和自己的吧?

商雪玉微微冷笑了一下!

沈濃去世了又怎樣?她欠的債可還沒有還完呢!

而商寧蝶的性子,真的好麽?若然真的好的話,她也不會搞出那麽多事情出來,攪得厲害雞犬不寧了吧?

商雪玉索性不再去理鐵嘴關公一般的均兒。反正,她手裏的糧,心中不慌,是商寧蝶做下的,始終都要還。

想到這裏,商雪玉轉眸,看向了跪在均兒身側的焰兒,淡淡地說道:“焰兒,說說吧,你是怎麽出賣你的主子的?”

焰兒聽了,低著頭,伏在地上,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

自從她出賣商月箏之後,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直到她和均兒被人抓住,這才明白,恐怕自己做下的事情,商雪玉早就知道了吧?眼下,聽到商雪玉如此問,她也不敢否認,隻戰戰兢兢地說道:“回五小姐的話,奴婢……奴婢曾經揀到過四小姐的一支釵子,也不知道是四小姐的,所以,就收了起來,可被均兒看到了,她硬說是奴婢偷她家小姐的,就拿這個來威脅奴婢,說奴婢若不聽她的話的話,奴婢,再加上奴婢的全家,就要被四小姐送官,然後賣到青樓裏去了!”

商雪玉微微冷笑了一下,嗬嗬,好一個賣到青樓,原來,商寧蝶就是欺騙這樣不諳世事的小丫頭的麽?

而商月箏的丫頭,果真有和她一樣蠢的潛質啊!

“焰兒……你在胡說些什麽?”

一側的均兒一聽焰兒的話,連忙想去阻止,然而,上坐的商永霖一個冷厲的眼神扔了過來,均兒渾身一顫,立馬低下頭去,不敢說話了!

焰兒用力吞了一下口水,繼續說道:“奴婢幫均兒誣陷了自家的小姐之後,原以為以後再不用來往,也不用提心吊膽了。誰知,今日下午的時候,均兒又來敲奴婢的窗子,說是有事找奴婢,奴婢在老地方等了許久,還不見她,於是,就主動找了去,想叫均兒以後不要糾纏自己,誰知道,均一看到奴婢就立馬翻臉,她不但推翻了一切,還將奴婢罵了一通,奴婢一急,就和她對罵起來……然後……”

然後,她和均兒一起,就被送到了這裏!

焰兒說完了,又癱軟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一下了。

商雪玉還是笑吟吟地望著均兒,說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均兒心一橫,說道:“奴婢不知道焰兒在說什麽!”

商雪玉緩緩說道:“均兒,你既然不知道,我就替你說了吧……你讓那個躺在地方的男子幫你傳播謠言,毀壞我的名聲。說我院子裏進了賊不說,而且,還逼得一個奴婢上吊……均兒,這事有沒有呢?”

均兒咬咬牙,說道:“回五小姐的話……沒有!”

商雪玉也不反駁均兒的話,隻是繼續說道:“你以為,隻給了那人一次銀子就夠了,卻不料那個人,隔三差五的前來敲詐於你,到最後一次,居然獅子大開口的要敲詐你一百兩銀子。於是,你就設下了這個局,來諂害二小姐和這個賊……是也不是?”

均兒臉色灰敗,可是,她依舊口硬地說道:“五小姐真會編故事啊,可惜的是,五小姐說的什麽,奴婢一點都聽不懂……”

商雪玉也不生氣,她還是淡淡地說道:“你讓那個叫賴六的小賊來府裏找你,說是給銀子,可是,你去先去了,準備了一壺茶,裏麵放了些不能讓人說話的藥……那人喝了藥,你又將被焰兒同樣迷睡了的二姐姐帶了過來,造成了她敗壞風俗的假象,然後,又引了大家過來,故意讓人發現二姐姐的事情。這才引出了此後二姐姐被囚禁的事情,而其實,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二姐姐其實什麽都沒有做,連怎麽來的這裏都不清楚,均兒,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啊!”

事情大致如此,但均兒怎麽敢承認呢?

而一側的商靜盈,則難以置信地看著商寧蝶——這明眼人都知道,這樣的事情,均兒一個小小的丫頭是肯定做不來的,這少不得後麵有人撐腰,至於這個人是誰,那真就呼之欲出了!

商靜盈自小和商寧蝶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沆瀣一氣。可而今,商寧蝶變得如此的可怕,這讓商靜盈的心裏,根本有點接受不了!

商靜盈不著痕跡地朝後退了兩步,她望著商寧蝶,難在置信地搖了搖頭:“四妹妹……”

商寧蝶抬起眸子,淡淡地看了商靜盈一眼。就是那樣幽冷古森,寒泉般陰冷的眼神,讓商靜盈狠狠地呆了一下。

在那個瞬間,商靜盈忽然發現,那個和她並肩長大,曾經耳鬢廝磨的商寧蝶已經死了,眼前的一個,根本就是一個陌生的靈魂,陌生得,隻要看上她一眼,都足夠她做三天的噩夢!

還有商雪玉……看她眉疏眸清,堅定自信的樣子,整個人就猶如皓日發出的光芒一般,令人烈烈不敢仰視。這樣的商雪玉,哪裏還是以前那個任人欺淩的軟包子呢……

變了,變了,大家全變了。

商靜盈微微搖搖頭,不知道是這個世界太可怕,還是她根本就沒有長大?

商靜盈下定決心,從此以後,不管是商雪玉,還是商寧蝶,她都要少惹為妙,退避三舍的了!

這邊,商雪玉自顧自地說道:“及至到了最後,二姐姐被誣陷,那個人又被你毒成了啞巴,根本就沒法子指控你了。原本,你若是什麽都不做的話,這件事會就此罷休了,可是,你看著賴六在柴房裏日夜哀嚎,又不放心,於是,就在夜裏偷偷摸摸地放了一把火,想將他活活燒死,以絕後患,是也不是?”

說到這裏,商雪玉不由嚴厲地喝問道:“你一個小小的丫頭,怎麽會和他一個無賴有這樣的利害衝突?快說,你究竟是受任何人指使?”

均兒急忙分辨道:“奴婢沒有放火!”

搖了搖頭均兒又說道:“也沒有指使奴婢!”

均兒這話,簡直就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而且,末了還加上一句“隔壁王二不曾偷!”這若說出去的話,誰會信?又誰能信?

想來均兒也覺得自己的話沒有絲毫的說服力,她垂頭喪氣地跪在那裏,索性一言不發了!

商雪玉的話說完了,她搖搖頭,隻看著均兒,不去看商寧蝶幾可以殺人的眼光,冷笑道:“均兒,你不過是仗著這個賴六不會說話,所以,就篤定了自己的罪不會被暴-露是不是?可是,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這些所謂的真相,我究竟是從哪裏知道的?”

商雪玉走到均兒的麵前,彎下腰來,低聲附耳,對均兒說了幾句什麽。

均兒一聽商雪玉的話,再看看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立時麵如土色,癱軟在地!

商雪玉站起身來,走到一側的商寧蝶,笑道:“四姐姐,說起來,這均兒也是你的丫頭,整天和你朝夕相處的,這件事由我來問,似乎有些不妥,但沒辦法啊,有些真相,隻有我才知道,若是四姐姐也知道的話,就不用妹妹我多操心了!”

商寧蝶冷笑:“你說得怎樣,又關我什麽事?”

這次,不但商雪玉,就連一側的商靜盈都大搖其頭了——這個商寧蝶,做下的事,居然不敢承認,難道她覺得,落到了這個陰險的商雪玉手裏,她真的還有活路麽?

商雪玉知道商寧蝶還有話說,於是,她笑吟吟地看著商寧蝶,不說話!

商寧蝶淡淡地說道:“以前姨娘在的時候,我就聽姨娘的話,什麽都不懂,隻會貪玩,胡作非為。可現在,我的姨娘沒了,我的手也廢了。我傷心都來不及呢,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呢?再說了,這丫頭們都在做些什麽,又管我什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