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很靜,隻有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商雪玉靜靜地癱軟地在上,商寧蝶也癱軟在地上,她們兩個人,一個人渾身是血,一個人了無生意。兩個人彼此麵麵相覷,同時都流露出極其難看,又極其苦澀的笑容!

錯了,錯了……可是,這究竟是誰之錯?誰之過呢?

不得不說,這個問題,還真的沒有人能答上來!

商寧蝶苦澀地叫了一聲:“商寧蝶……”

商雪玉抬眸,看了商寧蝶一眼,沒說話。

商寧蝶繼續說道:“我們都很笨,是不是?”

商寧蝶的話裏,充滿了自嘲和苦澀——一直以來,商寧蝶都非常的仇視商雪玉,她恨商雪玉,恨不得食其肉,寢其骨。可現在倒好了。原來,她的仇恨,都是別人精心布下的一個局,眾多黑子白子之中,她隻是其中的一枚,而且,不得不說的是,這都是命運和她開的一場玩笑!

卻原來,無論是她的仇恨,乃至她的生命,都隻是商靜盈手裏的一個玩偶,人家讓她恨她就恨,人家讓她死,她就要死!

商雪玉有些自嘲地說道:“是她們技高一籌!”

是的,無論何等遊戲,從來成王敗寇,從來不是你輸就是我贏,這一次,商靜盈以一個全勝的姿態,出現在商雪玉和商寧蝶的麵前,而她們兩個人,也隻能接受命運給她們的東西!

一側的商靜盈開始後退,她一直退到那些黑衣人中間,然後,作了一個“格殺”的手勢:“殺了她們!然後,扔下懸崖!”

那些黑衣人們一衝而上,朝著二人湧來!

商靜盈已經成功地脫離了商雪玉的控製。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那麽,剩下的這一半,隻要將這個廢人一般的商雪玉,還有那個弱不禁風的商寧蝶殺了之後,是不是就可以成功地完成任務,然後,徑直下山了。

想到這裏,那些歸心似箭的黑衣人的眼裏,流露出一抹微弱的精光——商寧蝶,商雪玉,受死吧!

雪亮的刀光,映著商雪玉蒼白無色的臉,顯得更加晶亮刺眼。

商寧蝶呆呆地坐在那裏,心裏幾近崩潰的她,甚至連眼前的殺機都忽略了。

喊殺聲掩麵而來。

刀和劍出鞘的聲音,猶如磨過石子的節鐵,鈍鈍得,聽得直讓人難受。

商靜盈得意的笑聲,還有遠風掠過樹梢的聲音,就象是一首曲調奇異的歌兒一般,唱著奇怪的韻律!

商雪玉忽然看了商靜盈一眼,用極其虛弱,卻也極其詭異的聲音說道:“商靜盈,我曾經提醒過你的,你似乎忘記了一樣東西!”

商靜盈微微一怔,她忘記什麽了?

商雪玉淡淡地說道:“商靜盈,你是什麽性子,我最是清楚,難道你覺得,你這一路所演的戲,我真的不知道麽?”

演戲?

商靜盈莫名其妙地望著商雪玉,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一般!

哦,是的,商靜盈想起來了,此前,商雪玉曾經說過,她早有準備!那麽,她究竟準備了什麽呢?

商靜盈深深地望著商雪玉,忽然冷笑起來:“商雪玉……嗬嗬,你還想象上次一樣的騙我?”

上次,商靜盈找人,差點兒毀了商雪玉的清白。然而,商雪玉也騙了商靜盈,說她中了毒,這才險了險脫險。現在,商雪玉又想故伎重演麽?可是,難道她就會上當不成?

商靜盈搖搖頭,說道:“商雪玉,你收起你那一招兒吧,上次逗你玩的,我才信了你,為了演戲逼真,我才在父親的麵前故意作出來的,現在,你再用這一招,已經失效了!”

商雪玉淡淡地說道:“你先看看你的手臂!”

商靜盈將信將疑地拉開衣袖,頓時,她的臉色變了!

原來,她的手臂上,有一條黑色的長線,正緩緩地朝著手肘上延伸上去此時,已經到了小臂,很快就要到肩膀了!

商靜盈臉色一變,說道:“商雪玉,你玩的什麽招數兒?”

商雪玉還在笑,隻不過,充滿了慘烈的勝利,她說道:“商靜盈,那是毒啊……你不會不知道吧?隻要你身上的那條線到了心口,你的小命,就沒有了!”

商靜盈的臉色,一下子黑得猶如鍋底!

自從上一次她被商雪玉算計之後,商靜盈就一直非常的小心了,生怕再著了商雪玉的道兒,上了她的當。可現在好了。這千小心,萬小心的,居然再一次被坑了!

商靜盈的臉上,登時現出猙獰的浮色——商雪玉,你這是在找死,你可知道?

那群黑衣人看到商雪玉居然對商靜盈用毒,一個個的臉上,都現出義憤填膺的神色,領頭的黑衣人衝了上來,一把抓住商雪玉的衣領:“你下的是什麽毒?快說,要不,我現在就殺了你!”

商雪玉發現一聲短促的笑聲:“哈,剛剛你不就準備要殺了我們的麽?難道我說了,你會放過我不成?”

黑衣人聽了,頓時怔了一下!

他們這些人,刀尖上行走,死人堆裏求生。雖然殘忍冷血,殺人如麻,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承諾,卻是比命還值錢的東西,若是商雪玉說出來的話,他答應放了商雪玉,那豈不是違背了主子的命令?可若是不放商雪玉的話,那商靜盈身上的毒呢?

這個商雪玉,既然有所防備,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商靜盈的身上種毒,那證明對商靜盈早已經有了防備,若真如此的話,那麽,商雪玉所中的毒,一定不是尋常的毒藥。若然是這樣的話,那可真的麻煩了!

黑衣人將商雪玉狠狠地扔在地上,他一腳朝著商雪玉受傷的手臂踩了上去,還用力狠狠地擰著,惡狠狠地說道:“你若再不說,我就劃花你的臉……”

一個女子的容顏最最珍貴,但凡你和一個女子說劃花她的臉,這個女子無論怎樣都會妥協,所以,黑衣人覺得,這才是威脅商雪玉最好的辦法!

誰知,商雪玉連看都懶得看那男子一眼,就淡淡地,冷冷地說道:“將死之人,還管那臉麵做什麽?”

開水不怕死豬燙。看來,這商雪玉還真的和這些人給扛上了!

商靜盈一手撥開那個黑衣人,走上前去。她看著那滿地的血,還有商雪玉麵無人色的臉,忽然邪惡地一笑,說道:“商雪玉,要不這樣吧?我不殺你,我把你的手和腳斬斷,然後,做成個人彘,拿回去給杜甄玩兒好不好?”

商雪玉終於抬起眸子,看了商靜盈一眼。此時,商雪玉的眼神開始渙散,她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還有劇烈地疼痛的緣故而變得幾乎透明,此時,她看著商靜盈,眼神譏誚:“你把我做成什麽都沒有關係,最起碼,我還活著,可是,你就要死了!”

死,並不可怕,最最可怕的是死之前要經曆的恐懼、絕望以及種種心的折磨。

毋庸置疑,商靜盈很怕死,她不但怕死,而且,更怕臨死之前的那種幾乎是可怖的心情,所以,她不想死!

商靜盈抬起頭來,朝商雪玉搖了搖頭:“你當真不說,是不是?”

商雪玉搖搖頭,說道:“你若不放了我和商寧蝶,我肯定不說!”

商靜盈聳聳肩膀,以一種愛莫能助的神情說道:“那好吧,既然你不說,我也幫不了你了!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即便你不說都好,我姨娘可以幫我請到大把的名醫,我身上的毒,一樣可以醫好,但是,你的小命,可會在頃刻之間就沒了!”

商雪玉冷冷一笑:“希望你還能等到那個時候!”

商靜盈疑惑地問道:“你什麽意思?”

商雪玉說道:“你再看看你的手臂!”

商靜盈拉開手臂一看,果然看到那條黑線,已經到了肩膀之上,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向前!

商雪玉看著商靜盈,眼神之中充滿了興災樂禍的感覺:“商靜盈,你真的太心急了,最起碼,你要聽我把話說完的……我說過我早有準備的。你卻開口就要殺了我,操之過急的後果就是,無論你現在說什麽,我都不會再信了!無論你怎麽折磨我,我都不會把解藥告訴你了!”

商靜盈惡狠狠地望著商雪玉:“解藥……你再不說的話,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商雪玉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商靜盈,什麽話都不說!

對於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麽能威脅得到她呢?

商靜盈的腦子,開始急速的轉動——對了,除了生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是商雪玉最最在乎的呢?

忽然,商靜盈的眼睛一亮:“商雪玉,你再不說的話,我就讓人殺了商天琪!”

商雪玉曾經為了商天琪,連命都不要了,現在,若是拿商天琪來威脅商雪玉,一定會有用的吧?

誰知道,商雪玉隻冷冷地看了商靜盈一眼,說道:“難道說,你打算放過琪兒麽……你,還有你的姨娘,怕容不下他吧?”

既然是容不下的人,又何來情麵可講呢?又談何容情?

商雪玉搖搖頭,說道:“商靜盈,收起你的把戲吧,我知道我一定會死,但是,有你陪葬,我也知足了!”

商靜盈有些傻了眼了,這個商雪玉,簡直就是個油鹽不進的銅豌豆啊,無論她說什麽,都威脅不了商雪玉?

一側的商寧蝶一直沉默著,此時,聽了商雪玉的話,她忽然朝商靜盈招招手,說道:“你過來,我告訴你商雪玉有什麽是最怕的!”

商靜盈有些懷疑地看了商寧蝶一眼!因為,她根本就不相信,商寧蝶會有那麽好心!

果然,商寧蝶說道:“但是,我若說了,你得放我走!”

螻蟻尚且惜命,更何況人乎?

商靜盈-滿意地笑了笑,說道:“行,我放了你!”

汪蔻最最忌諱的人,就是商雪玉。現在,商雪玉死了,一個沒用的商寧蝶,根本就不在汪蔻的畏懼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