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這樣東西,甚至是那個簪子的主人,對於虞兒來說,又是何等的重要呢?重要得,幾乎可以忽略生死,幾乎可以不顧一切?

商雪玉撫了撫額頭,隻覺得茫然而無頭緒!

可是,這簪子究竟要交給誰呢?那個已經死去的女子,是不是就有能力將那個簪子的主人帶到她的麵前,然後,親手交到那人的手上呢?

商雪玉微微歎了口氣,然後,將那簪子輕輕地握在了手裏!似乎握住了方才夢中的承諾。商雪玉喃喃地說道:“虞兒是吧?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做到所承諾的!”

屋子裏,寂靜無聲,隻有窗子外透出的日-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轉移,轉移。那逐漸被拉長的光影,象極了我們流失在指尖的歲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根本就無從挽留!

商雪玉想了想,將那枚簪子放回到了自己的妝盒裏!既然,那枚簪子的主人仍舊沒來,那麽,就等吧,讓她,甚至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女子,一同等待!

忽然,屋外,傳來輕微的,但是非常固執的爭執聲音:“求求你了,緋衣姑娘,就讓我見見五小姐吧……這出事了,出大事了……”

商雪玉聽得出來,那個聲音充滿焦急的祈求,似乎真的遇到了什麽難事一般,她雖然低聲,但是也非常執著,似乎在哀求守著屋門的緋衣讓她進來!

然而,緋衣同樣是個固執的主兒,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使她隻聽命於自己的主子,而對於別人的話置若惘聞!

此時,緋衣語氣淡淡地、但去堅定地說道:“朱嬤嬤,我知道你很著急,我也並非不通情理,可是,我們小姐才睡下沒多久,現在也還沒有醒,她這幾天睡眠原本就不好了,精神也不是很好,現在,她不容易睡下了,要是因為她精神不夠,也實在沒法子幫你解決問題是不是?所以啊,您還是再等一等吧,要麽,您可以將事情告訴我,到小姐醒了,我立馬將這事告訴她,然後,再讓她幫您想法子,好吧?”

朱嬤嬤被緋衣的話氣得直想跳腳。然而,麵對這個緋衣如此倔強的性子,朱嬤嬤在磨幹了口水之後,終於承認自己也無計可施。

但是,這下子,她們還真碰到了難事兒,夫人杜甄的身體不好,沒人敢告訴她,現在,好不容易來到商雪玉,卻隔門而不得見!

朱嬤嬤著急倒是著急,可是,她最害怕的是,那個始作俑者會借機煽風點火,又或者說是做些什麽手腳,而到了那時的話,她們這幾個嬤嬤,甚至是夫人杜甄,可真的要被害死了!

緋衣守在門口,巋然不動,看那架勢,若是商雪玉不自己走出來的話,她是絕對不會放朱嬤嬤進去,也不會幫她稟告的了!而朱嬤嬤,則一臉的焦急,讓了她的座,她也不肯座,隻是站在那裏,一臉的焦急不安!

這件事,現在才剛剛發現,若是再不快些解決的話,誰又不能保證,又會節外生枝呢?

正在這時,屋內傳來商雪玉淡淡的聲音:“緋衣,可是朱嬤嬤來了麽?”

緋衣回頭,躬身答了一句:“回小姐的話,是的!”

朱嬤嬤聽到商雪玉醒來,心裏頓時一喜,她連忙說道:“五小姐,是老奴向您求救來了!”

屋內,商雪玉的聲音高了半分:“朱嬤嬤,您這麽急,可是母親有什麽不適了麽?”

聽到商雪玉的聲音有些緊張,朱嬤嬤連忙說道:“回五小姐的話,夫人無恙……是奴婢們無能,遇到了難事,所以,向五小姐來求個招兒!”

聽到杜甄沒事,商雪玉輕輕地籲了口氣,她吩咐道:“好了,聘兒,你先讓朱嬤嬤坐下喝杯茶,緋衣,過來幫我更衣!”

聘兒應了一聲,幫朱嬤嬤衝茶去了。而緋衣則進屋去幫商雪玉更衣去了。

聘兒幫朱嬤嬤奉好茶,笑道:“朱嬤嬤,您看看您也忙乎半天了,等會兒,小姐出來了,怕又要多說許多的話,您還是先喝口茶潤潤喉嚨吧!”

朱嬤嬤端起茶杯,試了試溫度剛好,頓時一飲而盡。她放下茶杯,抹了抹嘴,說道:“還是聘兒你好啊,不象緋衣那個丫頭那樣不通情理!”

聘兒走過來,幫朱嬤嬤把茶續上,低聲說道:“朱嬤嬤,您也別怪緋衣,說實話,小姐這一段時間,一到了晚上就咳嗽,有時一晚都睡不著,就靠這個當兒休息這一會兒了,所以,不要說是緋衣了,我們任何一個丫頭,都不敢去打擾的啊!”

朱嬤嬤聽了,頓時眼神一黯,說道:“唉,都是我們這些奴才沒用啊,淨讓主子操心了!”

朱嬤嬤問聘兒:“聘兒啊,五小姐的咳嗽,現在可好了麽?”

聘兒搖了搖頭,說道:“還沒呢,太醫來看過了,說是小姐體質原本就差,這接二連三的傷啊病的,現在已經傷著根本了,就算是普通的病患,都沒有那麽容易好呢!所以,隻給藥養著,說是要慢慢好呢!”

朱嬤嬤聽了,微微搖頭歎了口氣。

聘兒又悄聲說道:“嬤嬤,我是看您急才說這些的,您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我們小姐就是怕人擔心,所以才一直不肯說呢!”

朱嬤嬤聽了,連忙說道:“聘兒是個好姑娘,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和別人說的!”

最後的一句,朱嬤嬤的聲音略高了一些,滿屋子的人都給聽到了。隻聽屋內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聘兒,你又在和朱嬤嬤說什麽呢?還不能告訴別人,難不成,我這屋裏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不成?”

聘兒聽了,連忙一吐舌頭,朝朱嬤嬤做了個鬼臉,不敢說話了!

朱嬤嬤看著聘兒可愛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接口說道:“聘兒這是告訴老奴,說五小姐身體有些不舒服呢,又怕夫人擔心,所以,才不讓老奴告訴別人呢!”

耳邊,傳來商雪玉的聲音:“朱嬤嬤,你難得來一趟,就不要聽聘兒這丫頭胡說八道了,我哪裏有不舒服呢?我好得很呢!”

隨著話音,內屋的門簾子一掀,商雪玉笑吟吟地從屋內走了出來!

朱嬤嬤隻看了一眼,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隻見商雪玉穿著一件家常的淡粉色上衣,下身,則是一條淡淡的綠色的裙子。

衣領微微高,遮住了半個脖子,那蓮葉形的開領,卻恰好襯托得商雪玉膚如雪白,眉眼清澈!

但是,一如聘兒所說,商雪玉的臉上,雖然微微施了粉黛,但仍然可以看出,她的眼底有一片烏黑,膚色,也略顯蒼白!

看來,聘兒說得沒錯,這商雪玉的確是不舒服,非但不舒服,想來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想到這裏,朱嬤嬤微微歎了口氣,商雪玉身體不舒服,她原本不應該打擾,可是,眼下的事兒,除了找商雪玉,朱嬤嬤還真的想不出來找誰好了!

商雪玉坐在平日所坐的位置上。緋衣手腳勤快地端來一盞茶。當嫋嫋的熱氣彌漫出來的時候,那茶水的氣息,也在空氣之中,漸漸地彌散開來,漸漸地,居然遮住了茶葉的清氣!

但那並不是茶!

因為,朱嬤嬤敏銳地發現,那居然不是平素裏商雪玉所喝的茶葉龍井等等,而是由川貝等多種藥材製成的茶葉,看來,這商雪玉的身體,還真的不太舒服呢!

商雪玉端著那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似乎那茶十分難以下咽的關係,她微微蹙了蹙眉,這才朝朱嬤嬤說道:“朱嬤嬤,讓您久等了,您這麽匆匆忙忙的過來,可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麽?”

朱嬤嬤早在看到商雪玉前來的時候,就趕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聽到商雪玉問,她連忙欠了欠身子,朝商雪玉說道:“五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看您不太舒服,奴婢還來打攪你!”

商雪玉淡淡地說道:“不妨事的,隻要是母親的事,就是我的事,朱嬤嬤但說無妨!”

看到朱嬤嬤還站著,商雪玉又說道:“朱嬤嬤,您這一路走來,怕是累了,有什麽話,就坐著回吧!”

朱嬤嬤點點頭,謝過商雪玉之後,就朝著椅子再次坐下了,可是,要到說正事的時候,她卻欲言又止,隻是麵有難色地看向了商雪玉身邊的兩個丫頭!

商雪玉會意,她轉過臉來,朝侍立在一側的緋衣和正在衝茶的聘兒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順便幫我看好門,別讓人闖進來了!”

聘兒和緋衣同時應了一聲,然後,兩個人都放下手裏的東西,牽著手走出了門口。

門,被緋衣順手給帶上了,輕輕的關門聲,猶如誰在噩夢裏的囈語,震得朱嬤嬤端著手,都抖了一下,寬大的衣襟上,立時被灑滿了茶水,朱嬤嬤連忙拿出帕子,輕輕地擦拭!

一個半門的功夫,滿室的陽光便被關在了門外,就隻剩下那透窗的一縷,斜斜地照在兩人的腳下。清清亮亮的一片,猶如是誰,丟下的色澤鮮亮的帕子!鮮亮金燦的顏色,讓人看了,著實惹眼!

聘兒和緋衣這一走,屋子裏的光線,立時顯得暗淡起來!尤其是背著光的商雪玉的臉,有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在那一片模糊的光影裏,傳來商雪玉極淡的,卻略帶溫暖的聲音:“朱嬤嬤,您這麽心急來我這裏,有什麽事,現在說吧!”

朱嬤嬤看看身邊無人,她幹脆從椅子上站起來,兩步走到商雪玉的麵前,然後,“撲通”一聲跪下了,然後,連聲哀求道:“五小姐,出大事了,奴婢和李嬤嬤求求您救命啊……”

出大事了?

救命?

朱嬤嬤的神態讓商雪玉嚇了一跳,她連忙放下手裏的茶盞,親自走下座位扶起朱嬤嬤,說道:“有什麽事,朱嬤嬤不要急,您慢慢說,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