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人極快的緣故,緋衣似乎隻看到一個幻影,隻是眼睛一閃的功夫,那人已經退到了十丈開外!

緋衣見了,提劍就追——這還了得麽?藥房裏居然進了賊,還不知道,這個人在這裏偷走了什麽東西呢!

然而,才隻追出幾步,緋衣差點兒和側裏閃出的人影撞個滿懷。她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撞到了那人的身上,隻聽“哎喲”一聲熟悉的驚叫,迎麵而來的柳驚塵已經叫跳了起來:“哎呀,我說緋衣啊,你這大清早的,是搞什麽鬼嘛!”

被自己撞到的人,居然是柳驚塵?

緋衣心裏一驚,就去扶那個藥簍子被打翻,藥材也倒了一地的人。然而,柳驚塵卻因為緋衣的魯莽而生氣十他,他嚷嚷道:“哎哎,緋衣啊,我和你有仇麽?我的藥材和你有仇人麽?你為什麽要撞翻我們?”

緋衣不作聲地幫柳驚塵把東西收拾好,說道:“剛剛有人闖進了藥房……”

柳驚塵一聽,象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兒一樣,似乎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他大聲說道:“什麽……你說什麽?”

柳驚塵的聲音很大,震得緋衣的耳膜都生疼生疼的。她不由地捂了捂耳朵,生氣地說道:“你嚷什麽啊嚷?我明明已經發現了那個人,要不是你突然闖出來的話,我肯定能抓到他的!”

柳驚塵一聽,頓時驚了一下,他一把抓住緋衣的手,驚叫一聲:“你在說什麽?”

緋衣一把甩開柳驚塵的手,氣呼呼地說道:“我說有人進了你的藥房,藥房,你聽到沒有?”

柳驚塵一聽,立時將藥簍子一扔,朝著前方跑了過去!

緋衣站在那裏,望著跑得飛快的柳驚塵的身影,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這個柳驚塵,莫非真的怕丟了草藥不成?”

緋衣想跟上去看看,但是,她想了又想,終是沒有動身。她隻是低下頭去,將柳驚塵灑下的藥草一樣一樣的收拾起來,準備給他送過去!

緋衣沒有看到的是,柳驚塵一衝進藥房,他就朝著藥房的一個角落跑了過去——那裏,有一個被灰塵灑滿的盒子,就那樣隨意地棄置在那裏,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此時柳驚塵捧著那個盒子的眼神,就象是在捧著一個珍寶。隻見他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去了盒子上的灰,然後,又用力吹了吹,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

半尺見方的盒子裏,有一副發黃的畫軸。

柳驚塵放下手裏的小盒子,將那畫軸拿在手裏,展開!

一個精繪的仕女圖,立時出現在柳驚塵的眼前——那是一個在花間微笑的女子,明眸善睞,傾國傾城。隨著畫卷的展開,柳驚塵的眼神也變得恍惚,似乎,眼前的畫卷裏,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段被埋藏已久的、不可輕觸的回憶!

然後,柳驚塵微微歎了口氣,看來,這個地方不安全了,不能再擺放這東西了。是時候,再移個新的地方了!

柳驚塵小心翼翼將畫卷重新收好,在做著這一切的時候,他的眼神,專注而且虔誠,象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收好畫卷之後,他又抱著盒子走到了藥材架的另一側。騰出一隻手去,輕輕地按了一下架子旁那個根本就不明顯的按扭兒!

隻聽空氣中,發出無聲的輕顫。那個原本夯實的架子,頓時分成兩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地向兩側移去!

然後,原本就是牆壁的地方,居然裂開了一道縫隙,隨著縫隙的越來越大,漸漸地變成了一道門的大小。

柳驚塵閃身走了進去,片刻之後他再出來,手裏已經空了!他重新按下按扭,看著那道門消失在厚厚的牆壁之後,這才拍拍手,朝著門口走了出去!

緋衣還站在原處,看到柳驚塵出來,她不悅地說道:“你答應了我們小姐的東西呢……”

緋衣的特點,就是直奔主題。她揚了揚手裏的東西,說道:“還有啊,你這一大早的去哪裏了?這麽久才回來?”

柳驚塵說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家夫人配藥去了?”

緋衣看柳驚塵的藥簍,驚訝地說道:“那你配的藥呢?”

柳驚塵說道:“藥早配好了,我隻是去找藥引去了!”

緋衣眨眨眼,似乎不明白柳驚塵的話。

隻見柳驚塵重新折回藥房,從一側的抽屜裏拿出一串的藥包,說道:“這就是你家夫人的藥……”

緋衣看了,提了藥包就想走。然而,柳驚塵很快叫住了緋衣,說道:“你急什麽呢?藥引還沒有配好呢!”

柳驚塵從緋衣的手裏拿回藥包,一個一個的打開,再從藥簍之中,拿出一些土黃的東西放進藥裏,這才重新包好,說道:“喏,好了!”

緋衣驚奇地說道:“那些土黃色的東西又是什麽?”

柳驚塵拍拍手,將剩下的東西包好,這才淡淡地說道:“土!”

土?緋衣聽了,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晃著手裏的藥包,大聲嚷道:“你居然給我家夫人喝土……柳驚塵,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了啊?”

要是這摻了土的藥包拿回去給商雪玉的話,夫人杜甄不知道會不會以為她們是在開玩笑,又或者惡作劇的吧?

緋衣睜大眼睛,象是要將柳驚塵一口吞下去的樣子!

柳驚塵看著緋衣的樣子,沒好氣地說道:“你這是吵什麽吵呢?這種土可不是一般的土,而是瘋牛草的根生長過的土壤,那瘋牛草要想根治,必須要用原土化之,我為了這個東西,已經找了好些天了,你居然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緋衣看看手裏的藥包,再看看再手髒髒的柳驚塵,忽然傻嗬嗬地問了一句:“柳驚塵,你沒有騙我麽?”

柳驚塵不滿地說道:“你這是什麽話呢?我隻是醫生,可不是騙子!”

緋衣揮舞著拳頭,朝柳驚塵說道:“我知道,諒你也不敢騙我……”

柳驚塵看著緋衣張牙舞爪的樣子,搖搖頭,說道:“這麽凶,看以後你還嫁不嫁得出去!”

緋衣扁扁嘴:“我為什麽要嫁?我要跟著小姐一輩子……”

對了,小姐!

緋衣不知想到什麽,忽然轉身,就朝著前方跑去!柳驚塵莫名其妙地看著緋衣的背影,隻得連連提醒道:“哎,慢些,慢些……我說你究竟跑什麽嘛!”

緋衣一邊跑,一邊說道:“剛才那個黑衣人朝著小姐的方向去了,不知道有沒有傷害小姐呢!”

緋衣一邊說,人也跑得遠了!

隻有柳驚塵還站在原地,看著緋衣的背影,不由地搖了搖頭:“哎,跑得真快……”

轉眼間,緋衣轉了個彎,消失不見了,柳驚塵也朝著另外的方向走去——這個藥廬,說是藥廬,其實不如說是一個建在小小山坡裏的院子。這裏,共分前、中、後三個院落,地方非常的大,可是,小廝卻隻有那麽三兩個!平時的時候,也隻有柳驚塵一個人在這裏居住,看到人的也不多,而現在,商雪玉這一走,就更加看不到人氣了!

臨轉身的時候,柳驚塵看了一眼身後的藥房,他的眸子裏,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表情,然後,他轉過身去,走了!

柳驚塵沒有看到的是,他才剛剛一轉身,那個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就飄過一個黑色的人影。那個人影,簡直就是**地來到柳驚塵剛剛去過的地方,他如法炮製地打開那道暗門,然後,閃身走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那人走進那道門的時候,那門忽然“哢嚓”一聲給關住了。那黑衣人頓時一驚,連忙去拉門,然而,那門的所有機關可都在門外,那人在裏麵拍了半天,卻根本無計可施。

正在這時,原本已經消失的柳驚塵卻回來了。他站在藥房的門口,冷冷地望著那一道被關上的暗門,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說不出的,極其冷酷的笑意!

暗門之內,傳來低聲的吼叫。再接下去,又傳來了木盒子跌下的聲音。

柳驚塵冷笑一聲,他忽然從袖口處拿出一副發黃的畫卷,看了一下,又重新放回了袖口之人——那個進了暗門的黑衣人,想來就是為了這個東西吧?

那個黑衣人,他雖然用了聲東擊西之計,讓柳驚塵將東西拿了出來,並再次轉移了地方,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隻不過是柳驚塵設下的計謀,他在將那個盒子放進密室的時候,順便取出了裏麵的東西,所以,放在那個密室裏的,就是一個空空如也的盒子,而那裏麵的東西,就現在在柳驚塵的手中了!

聽到暗門裏的吼叫,柳驚塵卻沒有任何表情地走了出去——對付這種暗士,柳驚塵的經驗可真的多了去了——現在,當他還在吼叫掙紮的時候,就放著他不理。先晾他個兩三天。到了那時,他銳氣盡消,氣力全無,就隻能羔羊一般的,任人宰割了!

自然了,柳驚塵的這個密道可真不算大。裏麵的氧氣,自然也不算多,再加上那道門非常的厚重,四周沒有一點的縫隙,所以,尋常人若是進了去的話,怕用不到三、兩天的功夫,就會因為氧氣缺失而死吧?

所以,若是那個人幸運的話,會捱到柳驚塵開門的那個時間,若是他不好彩的話,可能在柳驚塵打開這道門之前,那個人,就會因為缺氧而死去了吧?

但是,沒有辦法啊,那道小門,在設計的時候,就根本沒有從內裏設置開關,所以,這人若是一走了進去的話,就恐怕是真的什麽都做不到了!

柳驚塵走了,藥房之內,不停地傳來怒吼的聲音,還有求饒的聲音,隻不過,隨著時日的消失,那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到了最後,漸漸地低不可聞了!

太陽,藥房的這一邊,一直移到了那一邊,隻有牆壁裏的慘叫,還在一聲一聲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