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衣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聘兒就走!

在轉過身的時候,緋衣又朝聘兒喊了一嗓子:“聘兒,記得幫我們問六姨娘好啊……”

聘兒又木然地點了點頭,這邊,緋衣已經拉著聘兒快速地出了院子了!

聘兒的力氣沒有緋衣大,再加上緋衣的武功在身,此時她拉著聘兒快速地奔出院子,直到一直跑到院子的轉角處才放開了聘兒!

聘兒的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悅的神情。

這個冒冒失失的緋衣啊,為什麽還沒等她的話說完,就拉著她飛快地跑了呢?要知道,緋衣的這一跑,害得聘兒有許多話都沒能問出來呢!

聘兒朝著緋衣,忿忿地說道:“緋衣,你這是做什麽嘛?為什麽拉了我就跑呢?難道說,你不知道惟兒正處在危險之中麽?難道說,你就因為介意六姨娘的病,所以就連她的屋子都不肯進,甚至看到惟兒有難也故作不知麽?”

雖然,聘兒也介意六姨娘的病,更不想進六姨娘的院子,可是,隻要想想惟兒即將身處的危險,聘兒就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袖手旁觀惟兒的一切苦難而不理!

原本,這緋衣拉著自己來的,可現在,她居然又想扔下惟兒不理了麽?那麽,究竟什麽讓她改變了主意呢?對於這一點來說,聘兒可真的不明白!

聘兒的神色非常的不悅,她撫著自己被緋衣揪痛的手,仍舊不滿地說道:“難道說,你連這點同情心都沒有,接下來,不準備幫惟兒了麽?”

緋衣朝六姨娘的院子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怪異地說道:“幫啊,怎麽不幫?”

聘兒一臉不相信地看著緋衣!

既然幫呢,可剛剛為什麽一看到惟兒,緋衣居然拉著她就走呢?莫不是緋衣真的不想幫惟兒,所以搪塞她的吧?

聘兒將信將疑地說道:“你是真的幫?”

緋衣扯了一下聘兒的衣袖,說道:“說實話,聘兒,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的?”

聘兒傻頭傻腦地說道:“什麽地方不對勁啊?我怎麽沒看出來?”

緋衣微微地歎了口氣,她搖了搖頭!

惟兒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緋衣一定會幫她的,但是,這怎麽幫,從何幫起,卻又是另外的一個問題了。不說別的,且說惟兒那一臉的怪異,以及緋衣在六姨娘的院子裏所覺察出來的不妥,都足以讓她覺得太多不對勁的地方!

緋衣說道:“傻聘兒啊……你先想想看,這類惟兒是不是從我們的院子裏過的?我們隨後就到了是不是?”

聘兒點了點頭!

惟兒前腳走,沒過一盞茶的功夫,聘和緋衣就追了過來,而且,這兩人因為心急如焚,直接就是一路小跑過來的,所以,這時間差便又少了一些,照這樣算來,若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惟兒說不得是剛剛進門,聘兒和緋衣也就到了!

聘兒疑惑地睜大眼睛,不明白緋衣究竟想說什麽!

緋衣望著平時挺聰明的聘兒,到了關鍵時刻卻真的犯起了胡塗起來了。

此時的緋衣和聘兒,正走在後花園的青石板路上,四周都是來來往往地忙碌的下人,幾乎每個人都腳步匆忙,隻有聘兒和緋衣腳步輕緩不說,而且,這兩個人的手裏,也都是空的!

緋衣朝四周看了看,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緋衣幹脆拉著聘兒繞到了一側的小路上,她看看四周無人,這才輕聲地問道:“聘兒,難道你沒看出來,惟兒的額頭是傷的麽?”

才不過是一程路的功夫,惟兒的額頭就給傷了。這若在平時,也斷沒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可是,當緋衣和聘兒看到惟兒的時候,她身上的衣服,也是沒了的!

衣服和額頭上的傷,雖然並不一定能說明什麽。但是,惟兒的神情,卻是聘兒和緋衣兩個人同時都看到的。這兩個人,看著惟兒好端端地從自己的屋裏出來,可是,再一回到六姨娘的屋裏,不但傷了,而且,這衣服也不見了!

能脫下惟兒衣服的人並不少,但是,脫了她的衣服,卻還能讓她毫無怨言的人,充其量也隻有一個!

更重要的是,脫下了惟兒的衣服,又讓惟兒的額頭受了傷的人,也就隻有那麽一個人。那個人,才能讓惟兒惟命是從,事無巨細!

那個人,毋庸置疑的,就是六姨娘!

現在,六姨娘既然讓惟兒受了傷,又脫了衣服,這其中,必定會有內幕,至於這內幕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緋衣在明白了這一點兒的時候,就果斷地拉著聘兒離開了,她生怕自己和聘兒又有什麽說得不對的地方,讓惟兒再跟著受多一重的罪!

聘兒並不是個蠢丫頭,這緋衣一說這話,她就立刻明白了——怕是惟兒的傷和六姨娘有關吧?而這六姨娘又怕是不喜歡自己在這個時候去找惟兒吧?所以,緋衣才拉著自己出來了?

想到這裏,聘兒立刻又著急起來了:“可是,惟兒的傷還沒有包呢……”

惟兒的額頭在流血,雖然那血流得不多,可是,傷的是額頭啊,要是這傷處理不好,落了疤的話,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緋衣搖搖頭,說道:“行了,惟兒的傷不礙事的!”

惟兒的傷當然不礙事兒。即使是真的礙事兒,也是礙不著這兩個丫頭的事的!而兩人並不是衝惟兒的傷去的!

聘兒跺著腳,說道:“可惟兒是個女孩子家家的啊,若她傷在額頭的話,那可是要落疤的啊!”

女孩兒的肌膚最是金貴,雖然惟兒隻是個丫頭,但也斷沒有看著是傷不治,結果要落下疤的可怕後果的吧?

緋衣無言地看了聘兒一眼,搖搖頭,說道:“算了,聘兒,你若不想惟兒再多受一次傷的話,就不要再靠近六姨娘的院子了!”

緋衣在六姨娘的院子裏,有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那感覺,似乎那屋子裏住著的,並不是一個弱不禁風,病入膏肓的六姨娘,而是一個蜇伏著的,可怕的野獸。不管是誰,隻要進了那個院子,就會在那個野獸的注視之下,而無論是誰,隻要一不小心的話,就會被那野獸吞噬,再也不見天日!

緋衣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就如心裏流淌著的血液一般,就那樣自自然然地流淌著,讓人雖然摸不著頭腦,但是感覺卻是十分的明晰!

而且,耳力非同一般的緋衣,在剛剛進入六姨娘的院子時,明顯地感覺到了有什麽正在劇烈地喘息,那種喘息,更象是兩種巨大的力正在抗衡,不分你我,不分彼此!

這一切,都讓緋衣覺得詭異,於是,她這才不顧一切地離開了那裏,並阻止聘兒再次前去!

聘兒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惟兒的身上,所以,緋衣剛剛所說的諸如此類的種種,她全部都沒有往心裏去,但現在,緋衣已經將話說得如此清楚明白了,聘兒自然的也沒有什麽可以說的了!

聘兒無聲地歎了口氣,說道:“惟兒真是個可憐的丫頭……”

可憐的丫頭!可憐的緋衣,現在的情景,若真的就是緋衣所說的狀況的話,那麽,即使聘兒想前去幫惟兒,也是無從幫起的了!

聽了那樣的話,緋衣搖了搖頭,說道:“可憐隻是暫時的,惟兒還有更大的危險在後頭呢!”

聘兒聽了,又歎了口氣,說道:“可是,我們現在連六姨娘的院子都不方便進了,又怎麽能幫到惟兒呢?”

緋衣聽了,微微彎了彎唇,笑了一下:“誰說不進六姨娘的院子就不能幫惟兒了!”

要知道,這六姨娘總得吃飯吧?總得喝水吧?總得要換衣服什麽的吧?六姨娘的院子裏也沒有別人,就隻有惟兒一個丫頭,說白了,這吃喝拉撒的,不全部都得經惟兒的手麽?

六姨娘並沒有開小灶,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吃,更重要的是,她的院子裏也沒有井,這說到底了,無論是哪一樣,都必須得讓惟兒經手,而且,必須是要離開院子的!

聘兒一想,就想通了這個道理。她頓時一拍巴掌,說道:“對啊,我們可不去六姨娘的院子,但是,我們卻可以在六姨娘的院子之外找惟兒啊!”

緋衣笑了笑,說道:“聘兒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聘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哎,我哪裏有緋衣姐姐聰明呢?”

因為商雪玉的年紀小,按照這些大家的規矩,這若是先丫頭太大了,怕會欺主,而且,若是主子出嫁的話,這丫頭的年紀大過頭的話,要早指人指婚的,嫁了人的丫頭,是不可以帶出去的,若是一等丫頭的話,則更加麻煩。因為是要跟著主子一輩子的,萬一在主子出嫁之前嫁了人的話,就沒法子幫主子的手了!

所以,這若是挑選丫頭的話,一般都是挑和主子年紀相仿的,這一則年紀相仿的話,也容易玩在一起,更重要的是,還容易管教,不會背主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