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玉輕輕地籲了口氣,神色和緩卻嚴厲地說道:“緋衣,我知道你以前是九殿下的人,凡事都可以靠九殿下解決。但是,你要記住一件事,你的主子現在是我,那麽,除非我需要,你便不得自作主章地替我做任何的主,更不能私自跑去告訴你以前的主子,你可明白麽?”

商雪玉倒不是恐嚇緋衣,她是真的怕緋衣會私自跑去找夜慕楓幫忙!當然了,在有些事情上,夜慕楓是可以幫忙的,但有些事情,隻會添亂,而且還是越幫越忙!

緋衣聽了,連忙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了!其實,商雪玉是對的,若是夜慕楓再摻合這事的話,那還真會越來越麻煩呢!

但是,也真如商雪玉所說,就因為緋衣換了個身份,所以,王府裏的人,對她態度也都變了,不但王妃避而不見,就連曾經熟悉的人,也都冷淡了三分。就如現在的商雪玉,遇到事兒了,還真的不知道找誰呢!

商雪玉站起身來,讓緋衣收好請帖,而她自己,則要更衣,說是要拜訪老王妃!

緋衣見了,連忙依言幫商雪玉換好衣服,然後,扶著她準備出門兒!

門外,不知什麽時候又下起了雪。那樣紛紛揚揚的雪沫,就那樣亂飛著進入商雪玉的脖子,甚至是臉上,那樣陰沉得沒有半分的天色,就象商雪玉現在的心情一般,看不到半點的陽光!

但現在,她隻是初來京城,這樣的事情,以後還多得是呢,若是這第一仗她商雪玉都打不好的話,又談什麽可以幫助自己的五妹妹解決所有疑難之事呢?

想到這裏,商雪玉挺了挺胸膛,堅定地朝前走去!

就在商雪玉躇躊不已,準備去見老王妃的時候,京城之中,至少有三處以上的貴門裏,因為商雪玉的事情,正在說著悄悄話兒呢,雖然,這睦些人算計不同,但是所有的目標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三日之後,商雪玉究竟如何抉擇!

葉王府的府裏西北角,偏左的那個院子,是葉含笑的院子。

此時,冰雪琉璃,鋪滿整個世界。隻有那枝枝冬青的樹幹,正在那冰雪之中,傲然挺立,那一抹綠,很自然的成了這冰雪之中的唯一景致!

葉含笑正抱著暖爐坐在桌前。她認真地聽著回來的人稟報的消息,塗滿脂粉的臉上,臉上不由地流露出了一抹說不出的陰冷的笑意——哼,商雪玉,三府同請,一方是至親,一方是上位者,一方是同齡的閨友,我倒要看看,你是取其輕呢,還是了取其重呢?

但事實上,無論商雪玉取哪一個,都是不免落下話柄的——若是推了龍悅公主的話,是為大不敬,不尊重長輩。若是推了杜府的話,則是不孝——畢竟,村府還是商雪玉名義上的外公家呢!

若是推了自己的話……葉含笑陰陰一笑——嗬嗬,商雪玉,我一定會將你的名字傳得京城皆知的,而且,我還可以擔保,你若是不來的話,那麽,就一定從此以後,在京城之中,再無立足之地,因為,根本就沒有人能容得下你!

想到這裏,葉含笑喃喃了一句:“商雪玉,我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你,究竟怎麽選擇……”

要知道長輩的邀請,作為晚輩,葉含笑是沒有辦法自己上門推長輩的宴會的,即使你真的有辦法自圓其說,勉強參加了龍悅公主的宴會,但是,在京城權貴之中,你又能拿出什麽象樣的壽禮出來呢……哈哈,商雪玉,這下真有你好看的了!

葉含笑正在高興著呢,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雍容的女聲:“笑兒,你在開心什麽呢?”

葉含笑一聽,連忙收起了一臉的陰笑,她揚起臉來,朝著門外進來的身影,嬌聲說道:“母親,女兒這是開心呢,想到很快就可以和在商州認識的新朋友共聚家中了,還可以幫她認識更多的新朋友,女兒一想到這些,就開心嘛!”

王妃有一張和葉含笑七分相似的臉,隻不過,經過了歲月的磨礪,已經三旬有多的王妃身上,除了主持大家的雍容之外,更多的,就是歲月滄桑留下的深深印痕了!

王妃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說道:“你要知道,府裏為你舉辦這次賞花會也是不易,而那個女子又是九殿下帶回來的人,雖然身份未明,但好歹的,也是南王府的血脈啊,所以,你這方方麵麵的,可以照顧周到一些啊,以免到時你落下了既得罪九殿下,又沒有照顧好朋友的話柄!”

葉含笑聽了,連忙笑道:“母妃放心好了,女兒省得的……”

商雪玉,你放心好了,到了那一天,你來不來都是驚喜——你若是來,當然有更大的羞辱在等著你,但你若不來的話……嗬嗬,我可以擔保,你這還沒有出麵呢,就已經將京城裏大半的貴女,全部都得罪殆盡了!

想到這裏,葉含笑得意地笑了起來——商雪玉,你很快就會知道,得罪了我的下場是何等可悲的了……

村府之中,一片寧靜,隻不過,在這寧靜之中,自有一番屬於禦史府的莊嚴之氣,因為不是用膳的時間,所以,府裏一片靜悄悄的。然而,後院的某個角落,卻有一處屋子,對坐著老、中、輕的三代女子!

坐在上首的女子,年約六旬,眸光炯然,鶴發童顏,再看她的身上,大紅的福壽對襟棉襖,挽發高聳,讓人一看之下,就頓生出親切和尊重的感覺!不用說,那個女子,就是杜府的老夫人,也就是杜甄的母親了!

坐在老人麵前的,卻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女子。那個女子,有著清秀的麵容,一雙眸子裏,猶如一汪清水一般,讓人一看不到底!這個女子,就是禦史的夫人。

而坐在她們下首的,卻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大約十三、四歲的年紀,既承載了母親的美麗,更承載了老年女子的雍容,這個女子就是禦史府的嫡出二小姐杜舞陽了!

杜府的大小姐已經嫁出府去,現在,二小姐才是整個杜府的重心,更重要的是,這位二小姐深得杜家上下的喜歡,是個極其聰明的丫頭!

此時,杜舞陽望著杜老夫人,臉上的愁容卻讓人看了,我見猶憐!

隻聽杜舞陽說道:“祖母、母親,都是陽兒的錯啊,就想著表妹來到京城之後,也沒有來我杜府,而我府中又收到了姑母的信,若是沒有表示的話,自然會被人看輕的啊……可沒想到的是,卻剛好和龍悅公主的壽辰擱在了一天……這都是孫兒考慮不周啊……”

杜老夫人聽了,不由拐杖一揮,說道:“你沒有錯的,隻不過事有湊巧而已……”

禦史夫人聽了,說道:“可是,母親,若是那日裏,母親又去參加了龍悅公主的壽辰的話,豈不是無緣見您這位小外孫女了?”

杜老夫人笑了一下,說道:“又不是明玉那個丫頭來了,隻不過是一個庶女而已,犯得著要見我麽……陽兒啊,你那天就呆在府裏,招待一下就行了……啊!”

杜舞陽剛剛想說什麽,杜夫人已經開口了,很顯然,字字句句都是經過斟酌的:“可是母親,兒媳聽說,這位商府的庶女,卻是南王府的後人啊,若是母親您不見她的話……”

杜老夫人眼神閃了閃,說道:“竟有此事?”

杜夫人點點頭,說道:“是的啊……更麻煩的是,兒媳自己訂下的日子,卻恰好和龍悅公主的壽辰給撞了……”

杜夫人說著,就要攬衣跪下去:“母親,都是兒媳的錯,是兒媳考慮不周,您責罰兒媳吧……”

杜老夫人的眼光閃了又閃,她終於說道:“好了,你既不知道此事,自然也不能怪你,就這樣定吧……陽兒在府,你和我去龍悅公主的府裏參加壽宴……一個商府的庶女而已,陽兒以一個嫡女的身份來招待她,已經給足了麵子了,想見老身?等她的身份確定了再說吧……”

杜夫人聽了,心中大喜,嘴裏卻說道:“都是兒媳不好,讓母親為難了……”

杜夫人揮揮手,讓杜夫人出去了!

杜夫人和杜舞陽告辭出去,走了好遠,杜舞陽才說道:“母親,孩兒不明,為什麽您要偏偏挑在那日?”

杜夫人冷然說道:“我就是不想你祖母看到那個丫頭……”

杜舞陽眨眨眼,說道:“可是,祖母終是會見到的啊……”

杜夫人冷笑道:“我當然知道……但是,這第一次見和以後見,可是完全兩碼事啊——現在,那丫頭寄居在九殿下的王府裏,自然盼著能被人高看一等,一個不成器的庶女而已,若是舉家見她……嗬嗬,那豈不是太給麵子了麽……所以,我想著,隻有你委屈一下,招待她就是了……”

聽了杜夫人的話,杜舞陽搖搖頭——杜舞陽心知母親太草率了。畢竟,能讓九殿下刮目相看的人並不多,這個商雪玉,也一定不是想像中的那麽簡單,更重要的是,這個商雪玉身份未明,若是杜府不搶在前麵示好的話,到時身份一定,還會有誰記得你杜府呢?但是這些事,似乎杜夫人都要根本不理一般的?

杜舞陽心裏疑惑,卻是不敢問的,因為,從很小開始,隻要杜舞陽一提起杜甄,母親就會不開心,而杜甄嫁出之後,十餘年不歸。就連杜舞陽,也是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杜甄一次,十多年過去了,竟然再沒有聽過這個姑姑的消息!想來,這除了杜甄的襾不聯係之外,和杜府裏有人房間封鎖消息是有著一定的關係的!

綜以上種種,這也更加讓杜舞陽明白了,母親和杜甄姑姑之間,有定有著讓人看不清的心結。但是,作為婦兒,杜舞陽又能怎麽樣呢?她隻好等待那一天的時候,好好招待一番商雪玉就是了……畢竟,這依著杜甄的性子,當年的時候,已經徹底和杜府決裂,雖然時光流逝,冤仇不在,但是,一個能讓杜甄放下麵子,寫信歸府、並且懇請關照的庶女一定不是普通的庶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