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終點的終點,有人在等待著她的到來!

在那裏,會是一個終結,也會是另外的一個開始!

南王府說到就到,馬車才一停穩,子午就率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大步走到正門口,望著出門迎接的淩大,一擺手,說道:“淩大,商老爺就交給你了!”

商老爺,也就是商雪玉的父親!

在商雪玉準備入住南王府之前,淩大早就讓人查了一下商雪玉的底細——自然的了,再詳細的是查不到的,但是,商雪玉的出身,以及她家裏大概的情況,淩大還是查出來了!

商雪玉生於商州,是南王府最後一個女兒黛娜的親生女兒——黛娜,是生於南王府滅門之後!那時,南王府的一個庶子恰巧不在家,所以,免了殺身之禍。也在幾年之後,巧遇了黛娜的母親,生下了這個唯一的後代!

在那之後,黛娜的母親和父親雙雙身亡,隻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嬰兒!

但是,這些事情,並不是淩大可以查出來的,充其量,隻不過是黛娜為什麽不夠三十歲,卻仍然是南王府血脈的事實!

而商雪玉的父親,更是商州有名的商家,這一點兒,也是在商州人盡皆知的事情。而商永霖是個富甲天下的商人,這些,也是不難查出來的!

所以,在聽到子午說什麽“商老爺”的時候,淩大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就是商雪玉的父親,商永霖!

子午看到淩大還站著,以為淩大還不知道商永霖的身份,於是,就多了一句嘴解釋:“那個,這位商老爺,就是你們郡主的父親!”

他們郡主的父親!

淩大在一個呆愣之間,連忙快步走到商永霖的馬車之前,朝正在走下馬車的商永霖行禮:“淩大,見過商老爺!”

商永霖緩緩走下馬車!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威嚴的南王府門樓!

朱紅的大門,帶著滄桑氣息的門樓。還有那覆蓋著層層白雪的飛簷獸角——昔日裏,南王府所有的過往,都在就奢華的門樓之後!

商永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的男子——連忙伸手,虛扶了一下,說道:“淩將軍免禮!”

淩大的父親,曾經是南王府裏的一位將軍,而對於淩大,商永霖也持了相同的恭敬禮節!

淩大抬起頭來,朝商永霖說道:“聽聞商老爺大駕光臨,郡主已經在正廳裏等候!”

什麽?商雪玉居然來了?

商永霖微微怔了一下,連忙說道:“好……好啊!”

商永霖正想抽個機會看看商雪玉呢,可沒想到的是,商雪玉這一大早的,居然在這裏候著他了!

不愧是自己的女兒啊,真的是人同此心!

商永霖挺了挺腰杆兒,朝淩大說道:“麻煩將軍帶路!”

淩大一閃身,伸出手來,帶領商永霖朝府內走去!

在轉身的瞬間,淩大看到了呆怔在一側的清瘦男子!

那個男子,有著一張清瘦如竹的臉,大約三十許的年紀,鬃間已經梁上了些許的風霜,再加上他的臉上的表情,過於激動的緣故,所以,淩大在看向他的時候,才多注意了一眼!

很顯然,這個站在商永霖身後的男子,對於南王府的感情,甚至比商記霖都更加的強烈!

子午早已跑得不見人影了!隻剩下守門的兵士,在看到了商永霖等人的時候,彎下腰來,恭敬地施禮!

在淩大的帶領之下,一行幾人,朝著府內走去!

商記霖雖然一邊和淩大說話,卻一邊將南王府裏的一切,都默不作聲地收在了眼底!

商王府占地極廣,綠瓦青磚,門樓聳立,再加上遠處的亭台樓閣,不得不說,這所當年名震一時的府第,記載了太多的往事滄桑。

淩大一邊帶著商永霖朝前走,一邊聊著無關悲喜的那些瑣碎小事:“聽聞商老爺要入住,床鋪早已準備好了,火盆子也早燒好了,待會兒,淩大就帶商老爺去休息!”

床鋪是一早就有的,而被褥,卻是子午一早叫人送過來的。

勤快的安大娘,帶著那些婦人、婆子們,早將床鋪準備好了,火盆子也早就燒好了,隻不過,才剛剛收拾好一會兒而已!

商永霖看著淩大,笑道:“如此,有心了!”

自己女兒的地盤,雖然算不是自己的,但是,商永霖這個見慣了大場麵的人,還不至於太過局促!

淩大又說道:“京城裏的天氣,較之商州,怕要冷上一些的吧?”商老爺若是缺少了衣物什麽的,盡管告訴淩大,淩大好叫人幫商老爺準備!

商永霖笑道:“多謝淩將軍!”

三人成行,可說話的,就隻有淩大和商永霖兩個!

一直低著頭,跟在商記霖身後的鐵福,原本還默不作聲的,可是,這一進了南王府之後,他就覺得,他的眼睛,真的不夠看了——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可都是舊時的樣子啊,隻不過,當時曾經站在這裏的人,卻已經一個一個的,沒有任何蹤影!

三十年歲月倥傯過,而今留下的,還有什麽?

鐵福微微閉了閉眼睛,卻聽到商永霖淡淡地喚了一句:“鐵福……”

鐵福連忙向前一步,說道:“老爺?”

商永霖說道:“你待會兒,跟著淩將軍,在這商府之中熟悉一下罷,我們可能要在這裏住上些日子,可不能一出門,就不知道東南西北啊!”

鐵福知道,這是商永霖讓他找機會和這裏的舊人們熟悉一下呢——可是,三十年過去了,能活到而今的人,還會有幾個呢?

即便是有,能認得鐵福的人,又有幾個?

鐵福微微垂下頭去,看著商永霖:“多謝老爺!”

聽到商永霖和鐵福的對話,淩大這才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原來,這個鐵福的,居然是商永霖身邊的人啊!

商永霖不等淩大說話,已經轉過臉去,朝他說道:“那個,淩將軍,鐵福是我商府的管家,多年來和我就象兄弟一般,這都不是外人!”

鐵福聽了商永霖的話,眼淚差一點兒溢了出來!他看著商永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終是沒有開口!

淩大聽了,笑道:“商老爺放心好了,而今這府裏,都是之前的舊人,大家看到了鐵管家,這開心都來不及呢,又怎麽會生分呢?”

聽著商永霖的意思,似乎是想叫淩大等人關照一下。但是,淩大就不明白了,這個商府的管家,有什麽地方,能讓南王府的人關照的呢?

要知道,商雪玉第一天過府,就大手筆地拿了兩萬兩銀子出來。這,就足以證明了商府的實力,再加上商雪玉的這一層關係,怕巴結鐵福的,是他們這些南王府的下人吧?

說到巴結,自然是用不上的,但是,淩大卻知道,鐵福,根本就沒有商永霖說的那般卑微!

因為不知道商永霖的意思,所以,淩大隻好笑著回了一句!

三個人的腳步不慢,這說話間,已經到了南王府的正廳!

正廳之中,炭盆燒得暖烘烘的!

隻不過,這炭火卻是換了換,不再是昨天那聞著有多大的油煙味兒,坐得久了,眼睛熏得難受的那一種!

今個兒這炭,也是子午一早讓人送過來的,是上等的銀灰炭——不但耐燒,而且還沒有任何的異味兒,甚至沒有任何的煙灰氣息!

炭盆一燒,整個正廳裏暖烘烘的!

此時,商雪玉坐在一側的椅子上,正仔細地看著手裏的帳本!

南王府裏之前的舊帳,商雪玉隻讓人簡單地複述了一下,就宣布入庫了——對於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商雪玉既不想執著,更不想舊事重提,所以,那些之前的東西,就這樣過去吧!

商雪玉手裏現在拿的這一份兒,是南王府中人所有需要發的月俸的名單!

商雪玉隻看了幾眼,就微微蹙了蹙眉!

到了最後,她幹脆放下手裏的帳本,朝侯乙輕聲地說道:“侯先生,所有的人都在這裏了?”

侯乙點點頭,說道:“回郡主的話,府裏所有的在冊的人,需要補發月俸的名單,都在這裏了!”

侯乙看著安大娘,安大娘看看侯乙,這份名單,可是兩個人商量再三之後的結果啊,想來,應該不會有錯的吧?

看到一側的安大娘都重重地點了點頭,商雪玉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她看著侯乙和安大娘,說道:“我聽說,咱們這府裏,一共有八十九個人……”

安大娘點點頭!

商雪玉將手裏的冊子放在了桌子上,身子朝後靠了一靠,說道:“可是,這上麵,卻隻有四十四個人!”

也就是說,這八十九個人之中,至少有一半,並沒有在登記的月俸名單裏!

難道說,這就是侯乙和安大娘統計了一天的人數麽?

原來,商雪玉問的是這個啊!

侯乙走上前兩步,朝商雪玉施禮,說道:“回郡主的話,這些人,都是在份府內勞務的!”

也就是說,這四十多個人,都是在府裏幹過活兒,有功勞的了?

商雪玉盯著侯乙,看了半晌,說道:“你所說的勞務,是什麽?”

侯乙吞了一下口水,一側的安大娘看了,連忙上前一步,朝商雪玉說道:“郡主,這個問題,可否由奴婢代為回答?”

商雪玉看了安大娘一眼,說道:“你答也是一樣的!”

安大娘說道:“不瞞郡主說啊,這府裏,原本已經有了三十幾個人的名單了,這些人,包括要在府裏巡邏,修葺,甚至是負責一切的雜務,但是,隻有這些人,卻是不夠的,於是,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之下,有幾個人,是幫了忙的!所以,上麵的人數,才是四十四個!”

可以說,這四十四個人,就是在南王府裏,所有有份做事的人了!

商雪玉看了一眼安大娘,卻見對方深深地俯下首去,在商雪玉看不到的角落,抹了一把冷汗!

安大娘還有侯乙的心裏,自然是認為商雪玉覺得這月俸多了幾人,所以,心裏不舒服了,這才要問得清清楚楚了麽?

唉,早知道這樣的話,真不應該將這些人給加上去啊!其實,說白了,在加這些人的時候,侯乙和安大娘也商量了很久,也度量了許久,為難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