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東西鑽到二姨娘的身體裏去了?眾人一聽,頓時大吃一驚——

而這邊,一直握緊商雪玉雙手的紅珊一看到商雪玉又要去扯二姨娘,她生怕商雪玉吃虧,於是,一邊小心翼翼地戒備著二姨娘,一邊想將商雪玉勸開:“小姐,是你眼花了,哪裏有東西鑽到二姨娘的身體裏去呢?”

因為商雪玉來得猛,汪蔻一時不知道應該護哪裏,所以,這一個照麵之下,她的頭發被商雪玉拉散了,衣服也被扯皺了,更重要的是,商雪玉的這再一用力,汪蔻的臉上,也被撓了兩道血痕——

汪蔻橫行商府,哪裏吃過這樣的虧呢?她捂著熱辣辣的麵孔,眸子裏流露出陰狠的光芒!

商雪玉一招得手,就被紅珊拉住了。可她還是紅著眼睛,直直地望著汪蔻,用讓人發怵的聲音直直地說道:“有個東西鑽到她身體裏去了……尖尖的腦袋,臉小小的,啊……眼睛流著血,好可怕啊……”

商雪玉的話,半真半假,語無倫次,再加上燈影綽綽,暗影閃閃,一側的下人們聽了,都不由地縮了縮腦袋瓜子!

隻有商永霖冷冷地吼了一聲:“胡鬧……”

是啊,這眾目睽睽之下的,哪有什麽東西鑽到汪蔻的身體裏去呢?這分明就是神智不清的商雪玉正在找汪蔻的麻煩呢!

再說汪蔻,這一進得門來,心裏還在戰戰兢兢患得患失呢,這一下子被人撲倒在地,她頓時被嚇了一跳,再感覺到有人拚命地撕扯自己的彣,並胡言亂語的時候,汪蔻這才明白,原來,是被人給欺負了!

給人欺負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還擊,可是,若是被一個可能瘋掉的人欺負的話,那麽,除非是自認倒黴,就是有苦說不出了!

現在的汪蔻,就是有苦說不出了!

隻見她十分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一把將商雪玉用力推開,惱羞成怒地說道:“你這是做什麽?”

汪蔻推商雪玉太用力了,商雪玉“登登登”地向後退了兩步,若不是紅珊拉得快的話,她差一點磕到一側的桌子角上。

紅珊一邊扶起商雪玉,一邊生氣地說道:“二姨娘,小姐身體不好,病了,您怎麽能用力推她呢?”

汪蔻聽了,不由怒從心起——什麽叫她推商雪玉啊?是她剛剛進門,商雪玉就找她的麻煩好不好?她這一推,還擊都還算不上呢,怎麽就賴上她了呢?

汪蔻正想怒斥紅珊,可一側的商永霖重重地“哼”了一聲,汪蔻這才想起,商永霖在這裏,可不是她逞威風的時候。

於是,汪蔻按捺住怒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頭發,這才走上前去,向商永霖和杜甄見禮!

商永霖冷冷地望著汪蔻,對她的儀容不修表現得非常的不滿!

在商永霖的印象裏,汪蔻是一個非常注重禮儀以及儀容儀表的人,她從來不會允許自己象現在一般的出現在他人的麵前,或者說是自己的麵前!

汪蔻感覺到頭頂有針一般的光芒刺下,她占在那裏,猶如芒刺在背,可偏偏什麽話都不能說!

隻聽商永霖緩緩說道:“你可知罪?”

汪蔻一聽,硬關頭皮說道:“回老爺的話,婢妾不知犯了何罪!”

商永霖指了指眼前的東西,極冷,極嚴厲地說道:“你去看看,那些東西,你可都認得否?”

汪蔻走上前去,仔細地看了一眼麵前的東西,然後,搖了搖頭,說道:“回老爺的話,婢妾全部都不認識!”

是的,這幾樣東西,無論是抹在窗紙上的毒,還是被子裏的貓膩,抑或是那個裝著半盆水的白瓷盆子,汪蔻可真的是一個都不認識啊!

商永霖冷笑一聲:“你是不是忘記了,這商府的中饋是誰在主持的?”

汪蔻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是的,她雖然在禁足之中,可這以往的十餘年間,這商府的中饋,可都是她汪蔻主持的,而並非別人。若說是積重難返,若說是深藏不露,那麽,任何一樣,都和汪蔻她脫不開幹係的!

汪蔻低下頭去,不說話!

商永霖望著汪蔻,眸子裏滿是失望!

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表妹,是他少年時的深愛。那時,他也曾經許下非她不娶的誓言,然而,時光變遷,人心易老,此時的汪蔻,在商永霖的心裏,居然已經如此的麵目可憎,陌生而且疏遠!

但這些事,和汪蔻半點關係都沒有。她也無從承認。

想了想,汪蔻終於低聲說道:“回老爺的話,婢妾這一段時間都在院內思過,除非老爺召喚,從來不敢輕易踏出院門半步。所以,外麵發生了什麽,婢妾一概不知!”

好一個一概不知啊……

這汪蔻,還真是一推二托三不認啊!

商永霖望著汪蔻,一字一頓地說道:“要不要我告訴你,這盆魚中靜兒送來的?”

汪蔻聽了,不作聲,望著商永霖!

商永霖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所以,汪蔻再蠢也明白了,這商靜盈送來的,原本沒有問題的東西,而今,卻變成了把柄了。

至於是誰想嫁禍商靜盈,汪蔻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商永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說道:“我不管這事和你有沒有關係。但是,五女院子裏出的事情,我一定會徹查到底,到時,無論是誰做下了這事,我都一樣的,不會留情!”

商永霖說完,倒背著雙手,疾步走出門去!

今晚的商永霖,可以說是敲山震虎。他當然知道,沒有實際的證據,汪蔻自然不會承認,非但汪蔻不承認,商靜盈也不會承認。但是,她們不要以為她們做下了,就沒有人有辦法他們了,事情上,這世上還有一句話,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商永霖走了,杜甄看著商雪玉喝下杜太醫開的藥之後,這才走了。要知道,這半夜三更的,確實不是折騰這些事情的時候,更何況,商永霖說了會徹查,就一定會徹查到底的!

汪蔻倒是捱到最後一個才走。她望著一臉傻笑的商雪玉,再看看那被扔到地上的各種東西,黑沉沉的眸子裏,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光芒!

不管是誰,想要挑戰她汪蔻的底線,那結果,都希望他們能承受得起……

商永霖和杜甄一起,滿院子的人全部都作鳥獸散了。就隻剩下聘兒,還有那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萼兒開始收拾殘局。在掃到一個角落的時候,萼兒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飛快地將一樣東西丟在那裏,然後,看看沒有注意到她,又若無其事地走開,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但萼兒沒有料到的是,商雪玉卻冷著眼,將一切,都收在了眼底!

可憐的紅珊兩眼紅腫,卻一直不敢休息。她一直陪著商雪玉,侍候她睡下,半句話都不多說。

今晚的人都已經散了,可是,今晚的事情,還遠遠都沒有結束!

此時,另外的一個院子裏,均兒正慢聲細語的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給商寧蝶聽。

商寧蝶的眼睛微微閉著,聽到最後,隻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樣很好……”

均兒有些不理解地說道:“老爺並沒有罰二姨娘啊,小姐怎麽說好呢?”

商寧蝶冷笑一聲:“若是我爹今晚罰二姨娘的話,反倒不是什麽大事了。若是今晚不罰的話,二姨娘才是真的倒黴了!”

今晚的事情,商永霖並沒有任何的證據,即便重責,最多也是個管家不力,更何況現在的汪蔻已經不管家了,管家的是夫人杜甄。所以,這罰來罰去,也罰不出個什麽東西出來!

但若是以後再罰的話,那麽,罪名何其多呢?

均兒聽了商寧蝶的話,微微點了點頭。

她想了想,又有些奇怪地說道:“可是,奴婢還是不明白啊,那七姨娘……”

商寧蝶的眸光更幽深了一點,她淡淡地說道:“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明白。有些時候,知道得越少,你就越安全!”

商府的水太深,沒有人知道,什麽才是絕對的安全!

七姨娘……嗬嗬,商寧蝶忽然想起前天她隔牆聽到的那一番對話——嗬嗬,七姨娘是吧?真是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啊!

一晚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然而,嚴厲追查的商永霖,卻開始在府裏展開了又一次的大折騰。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查來查去的,總是查不出個任何結果。

商雪玉的病,時好時壞。府裏的人,倒經常看到紅珊追著她,在花園裏亂逛。杜太醫倒是挺上心的,一連幾副藥下去,商雪玉人安靜了許多。隻不過更多的時候,她喜歡對著院子裏,一個人發呆!

第二天的中午,汪蔻剛剛吃過午飯,就急急地從自己的院子裏走出,她甚至連個丫頭都沒有帶,一出了門口,就徑直朝香湖走去。然而,在經過後花園的涼亭的時候,忽然,頭頂一大片的陰影罩下,耳邊忽然響起一個淡淡的聲音:“二姨娘這麽急,是往哪裏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