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半臉妝

自從韓磊喝了侈畫調製的解毒‘藥’以後,一路無語,甚至連臉‘色’都是菜‘色’的,仿佛連‘腿’肚子都有些軟,卻發現遠處隱隱約約有一戶人家,‘門’前有個玲瓏的人影,韓磊按照行規鏘的一下打了聲銅鑼道:“湘西趕屍,生人回避”,卻見那‘女’子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韓磊皺了皺眉,搖了搖鈴鐺止住喜神的腳步對侈畫道:“你照看一下,我去探探路”,侈畫頷首。

韓磊大步流星的就朝著前麵走去,眼下卻是耽擱不得,天亮之前找不到下一處趕屍客棧可就麻煩了,這幾天依仗‘陰’天勉強撐過去了,不過三天了,怎麽也該放晴了,韓磊賭不起,終於看清了麵前的人影,韓磊卻是冷汗直冒。

竹竿上晾的不是衣服,而是人的內髒,心、肝、脾、胃肺一應俱全,杆上還搭著長長的一節腸子,仿佛剛剛掏出來,在數九的天氣裏還冒著熱氣,而這個玲瓏身段的主人,全身血‘肉’模糊,沒有一絲皮膚,‘裸’‘露’的肌‘肉’就這麽暴漏在空氣中,腹腔內更是空空如也,原來她是在洗自己,韓磊覺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炸起來了。

這‘女’子一邊洗著盆裏的人皮一邊轉身對韓磊道:“你叫我?”聲音空靈,韓磊卻是無法起一絲綺念,咽了口唾沫,指了指自己腰間的銅鑼道:“湘西趕屍,生人回避”,‘女’子“哦”了一聲,仍然在那刷著人皮。

韓磊見‘女’子沒什麽表示,哪顧得那麽多,媽呀一聲,玩命兒往回跑,就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侈畫眼角含笑的看著跪在地上不停地喘著粗氣的韓磊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韓磊抱住侈畫的大‘腿’顫聲道:“爺,你是我親爺,再有這‘好事兒’麻煩您提點一下小的行不”。

侈畫一腳踢開韓磊道:“起來,右變”,忽然鋪天蓋地的煽動翅膀呼呼啦啦的聲音不住的響起,成千上萬隻烏鴉鋪天蓋地,扯著嗓子:“呱呱”,的叫個不停,地上布滿了烏鴉去黑漆漆的分辨,惡臭難聞,韓磊隻求此時能早點走出去,早就將剛才受到的驚嚇忘諸腦後,腳步卻是加快了,隻想早點走出這非人能待的地方。

烏鴉是凶鳥,遇之不祥;如當頭鳴叫,更是災禍發生的預兆。諺雲“烏鴉頭上過,無災必有禍”,“老鴉叫,禍事到”等,相傳‘春’秋時,魯國有個能聽懂鳥語的人,名叫公冶長,貧而閑居,無以給食。某天有老鴉飛臨他家,叫道:“公冶長,公冶長,南山有隻大綿羊,你吃‘肉’,我吃腸。”公冶長聽後尋到山裏,果得一隻無主的大羊,食之有餘。後失主追蹤而至,竟誣公冶長偷羊,訟之魯君,魯君不信鳥語,遂將公冶長逮捕入獄(明田藝衡《留青日劄》卷三一)。公冶長因此‘蒙’受不白之冤。人們為他鳴報不平,認為那隻老鴉為公冶長招來了災禍。從此,烏鴉就被視為招災引禍的不祥之鳥。

大約走了十幾分鍾,二人來到了剛才那‘女’子晾肝腸的院子前,地上還有一灘灘的血跡。韓磊臉‘色’刷的就白了,我們還是換一家吧,侈畫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罷,扣了扣‘門’環道:“有人沒有?”

開‘門’的是一眉眼清秀的‘女’子,一身青步短打,卻不知為何半張臉用頭發蓋住,隻‘露’出半張臉來,這‘女’子不理侈畫反而對一旁的韓磊道:“我說大兄弟,太陽快出來了,還不進來”,一陣韓磊的韓磊這才想起來,搖了搖鈴鐺:“幾具喜神七扭八歪的走進了‘門’內”。

那‘女’子道:“我去給喜神做點吃的”,不一會滿滿的一桌子菜就擺上了桌,韓磊擺了一碗扣頭飯,嘴裏念念有詞,之後點燃一炷香‘插’在扣頭飯上,見韓磊折騰完,青衣‘女’子把一桌子的菜統統拿下去重新炒了一便,又端上桌,其實韓磊早就餓了,隻是接連不斷的驚嚇,反倒是不餓了,如今香噴噴的米飯擺在麵前,肚子終於忍不住開始抗議,接著就是一陣風卷殘雲,狼吞虎咽。

卻見那‘女’子揭開一扇窗子,一把把的苞米就灑了出去,引起一陣陣怪叫,韓磊一邊狼吞虎咽的扒飯,一邊道:“大妹子,我說你養這麽些烏鴉幹什麽?看過養鴿子的,看過養鷹的,你這養烏鴉的可是獨一份,‘女’子笑笑卻是沒有搭話,韓磊總覺得這‘女’子有什麽不對,可就是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不對,難道自己剛才看見的是幻覺?

卻聽這‘女’子幽幽的道:“地險悠悠天險長,金陵王氣應瑤光。休誇此地分天下,隻得徐妃半麵妝。”侈畫卻說了一通讓韓磊一頭霧水的話,隻聽侈畫道:“徐妃‘性’嗜酒,經常飲醉,遇元帝入房,輒吐於衣中,她又是一個‘**’‘**’的‘女’人,常與瑤光寺的智遠道人‘私’通,而且生‘性’妒忌,宮中失寵的姬嬪,徐妃視為知己,常與她們‘交’杯對飲,發現宮‘女’懷孕,則以刀殺之。”

這‘女’子聽了侈畫的話以後柳眉豎起,目中帶煞,遮住半邊臉的頭發無風自起,‘露’出了一張疤痕‘交’錯的臉,韓磊嘔的一聲,吐出來的竟然是驅蟲,韓磊吐得更凶了,剛才韓磊風卷殘雲的美食佳肴可想而知是什麽。

侈畫接著道:“徐妃得知賀徽長的俊美瀟灑,用‘白角枕’寫了一首情詩向他求愛,兩人情詩往來,給梁元帝得知後,無法忍受,加之自己的愛姬王氏生子後去世,懷疑是給徐氏下毒害死,便‘逼’著徐氏自盡,太清三年,徐妃投井身亡,被草草埋葬於江陵的瓦宮寺旁,沒想到還毀了你的臉。”

侈畫說到這,屢屢被侈畫接了傷疤,這‘女’鬼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朝著侈畫抓來,侈畫咬了下手指,淩空虛畫,先寫敕令二字,左方二曲三圈,轉下向右方上挑,挑上加四曲中間一劃一點,向右方一撇帶至左方加劃撇,正中間先作十字形,後加四小圈,上下寫護衛二字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寧,人道虛,三才一所,‘混’合乾坤,百神歸命,萬將隨行,永退魔星。”

‘女’鬼一個閃身,韓磊大喊到:“背後”,侈畫卻不為所動,那‘女’鬼一抓侈畫仿佛‘摸’在了烙鐵上,一吃痛就是一聲慘叫,轉身朝韓磊抓去,韓磊罵了一聲,手中喜神鑼一敲,鏘的一聲震得‘女’鬼連連後退。

侈畫虛畫鬼字,如上法,正中寫漸耳塗沒,下寫一從字,從字下向左逆作三圈,須平直,下再寫一定字,其下向左右作三圈撇下,中間寫退字塗沒,向上作三提,一道符咒紅光一身便砸在了後退的‘女’鬼背上,‘女’鬼化作一陣青煙轉眼消失不見。

隻見這‘女’子漂在一腳,懷抱琵琶左手按弦,右手五指一撥弦,侈畫就是一陣目眩,隻聽一個‘女’子如泣如訴的聲音道:“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侈畫一咬舌尖,位在食指第二節做明堂訣道:“無上至真,大聖高尊。布化運炁,三十二天。八會九光,自然成文。安鎮地土,保製劫年。元始符命,普告三元。下勑九地,上關諸天。中告海嶽,名山大川。今日上告,萬神鹹聞。弟子某甲,修齋行道,拔度亡魂。三官九府,削滅惡根。永度三途,五苦之根。世世受福,記名丹篇。神生天堂,煉化自然。生死開度,億萬長年。九天告命,風火驛傳。”

侈畫、韓磊二人頓時雙眼清明,那有什麽客棧,二人明明紋絲不動,到處都是烏鴉的糞便和黑‘色’的羽‘毛’,一聲空靈的聲音道:“倒是小看了你們”,聞聲望去,隻見一‘女’子模樣的輪廓蓮步輕移,朝著侈畫、韓磊二人走來,這‘女’子左半邊臉若天仙臨凡,但是配上右半邊臉就讓人生不得一點琦念了,疤痕滿布,紅‘色’的青筋仿佛如蚯蚓一般,還不時的一跳,仿佛是宣告自己的存在。

侈畫拱了拱手道:“半臉妝可是斬三屍路上的老前輩了,如剪徑‘毛’賊一般的行徑,是不是落了下乘了?”這‘女’子冷笑一聲厲聲道:“這老鬼活著的時候我鬥不過他,現在死了,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麽手段和我鬥”,看了眼侈畫又道:“我蘇三娘子恩怨分明,隻要你不趟這趟渾水,我可以任你離去,如何?”

不待侈畫答話一旁的韓磊卻是先罵道:“老賤人,鬼才會中你的反間計,你幹掉我之後,下一個目標絕對是我兄弟”,侈畫哪能不知道韓磊的心思,畢竟這半臉妝可是老輩人有數的碩果僅存的之一,豈是好對付的,侈畫卻也不怪他,侈畫對一旁的韓磊道:“心思保持清明,這老妖婆最有名的就是幻術,不要‘亂’想,不然會著了她的道”,剛才侈畫就吃了暗虧,不知不覺中了招,由不得他不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