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硬,看來趙廷深給了你不少好處啊?”看著雲小芽打死不開口的樣子,趙廷琛冷笑道。
雲小芽終於起了性子,她傲然抬頭看向趙廷琛,臉上滿滿都是對他的瞧不起,決然道,“堂堂嫡出的少爺,被個繼室的母子打壓得抬不起頭,卻隻會在我這個小女子身上撒氣,我是你趙家的丫頭,原本生死都在你的手上,你若要我死,下手便是,又何苦非要逼我承認那莫須有的罪名?”
“你——”趙廷琛不意雲小芽竟敢這樣對他說話,他更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對他說這樣的話,這些話分明就是刀子,刀刀快準狠的直插在他的心上,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手就揚了起來,隻聽“啪”的一聲脆響,下一瞬,雲小芽被打得向後一撲,頭“咚”的撞在了亭子角上,一絲溫熱瞬間順著額頭潺潺流下……
雲小芽捂著被打到麻木的臉,她半邊耳朵嗡嗡的響,卻猶自抬頭看向趙廷琛,語氣譏諷,“二少爺,你若真覺得奴婢是大少爺派來的,那你就殺了我吧,也免得你害怕!”
趙廷琛的臉已變成青色了,他抬腳又要踹時,卻被杏兒搶過來狠狠給了雲小芽一記耳光,杏兒罵道,“你個混賬東西,敢這樣對二少爺說話,不想活了嗎?”
雲小芽的嘴裏已滲出血絲,她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向杏兒淒厲的笑,“我哪裏不想活呢?實在是二少爺不肯讓我活,我終究已是洗不清這罪名了,不承認是死,承認了便是誣賴主子,也是死,左右隻有死了不是嗎?”
杏兒將她狠狠一拽,拖到了石桌邊丟下,這才向趙廷琛道,“二少爺息怒,她現在是故意要激怒您,萬一您真打死她了,鷺鳴苑那位不定有什麽套兒等著您呢,還是先稍安勿躁,以靜製動罷!”
趙廷琛聞聽,狠狠瞪了雲小芽一眼,就命杏兒取來紙筆,命雲小芽,“研墨。”
雲小芽已疼得快癱軟了,手疼臉疼連眼睛都腫了,卻隻能咬緊牙關去研墨,手上的血水順著硯條滴進墨中,昏黃的燈火下,慢慢的洇成一朵暗紅色的花,隻是一瞬,便消逝在黑色的墨水中,再也不見。
趙廷琛麵色清冷,執筆蘸墨,在宣紙上肆意揮毫,不多時,一株蒼勁翠竹赫然躍於紙上,翠竹姿態孤絕,分明透著滿滿的淒涼悲嗆,看得令人心裏發堵。
雲小芽的爹爹是多年不第的落考秀才,後來雖淪落為教書先生,但詩詞書畫皆精,雲小芽自小就給爹爹研墨,於這琴棋書畫之道也通一些,是以她一眼就看出趙廷琛這畫中滿滿進是憤鬱不滿之意,忍不住皺眉,她偷偷看向趙廷琛,就見趙廷琛的眉頭緊鎖,眉眼間盡是悲憤!
不知為何,他這副表情竟讓雲小芽的心瞬間一軟,若不是手上淋漓的鮮血還在滴,她幾乎就要忘記他剛剛對她做的那些殘忍暴虐的事了。
咬一咬唇,她將臉轉向一邊,手上的傷已疼得麻木了,她機械的研著墨,就想,“怎麽才能請柳嬸兒幫忙
,給娘親傳個信去呢?”
正走神,忽然她的頭發被人拽住,一股大力後,雲小芽身子一仰,撲通倒在地上,就見趙廷琛怒目看她,“你真的是找死!”
雲小芽莫名其妙,她一咕嚕爬起來,這才發現因為走神,她把硯台給按翻了,墨水流到了那宣紙上,生生洇糊了那副剛剛才畫好的翠竹圖。
雲小芽這一嚇非同小可,她下意識想求饒,但隨即想起趙廷琛對她的態度,就覺得……沒必要了。
左右他都恨不得殺了她,求饒告罪隻會讓自己更屈辱。
於是她隻垂頭站在一邊,低聲道,“奴婢……手疼。”
手上的血已經不流了,血跡幹洇著,拉得她的皮膚直發緊,她用完好的手去輕輕揉了揉受傷的手背,那手已似沒了知覺,根根手指都腫得像個胡蘿卜。
趙廷琛一把抓起她受傷的手,看著手上的紅腫,他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臉色愈發陰霾,就在雲小芽全身戒備著他再給她一摔的時候,他卻狠狠甩開她的手,吩咐杏兒,“取藥來,給她擦擦。”
雲小芽頓時一愣,杏兒已答應了一聲取藥去了,不一會兒取了個瓷瓶來,先用清水替雲小芽清洗了下傷口,再將瓷瓶打開,將藥粉均勻的灑在她的手指上,收拾好後,杏兒將藥瓶丟進雲小芽的懷裏,譏諷道,“這次可收好了,別再被人摔了去。”
說罷,她就去收拾石桌上的紙筆,邊柔聲對趙廷琛道,“二少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回房睡罷。”
趙廷琛點點頭,邊走邊吩咐杏兒,“今兒晚上就讓她在我屋裏侍奉。”
杏兒神色不動,點點頭,“是。”
這邊雲小芽握著藥瓶,正暗喜終於結束了,她可以回去休息了,一聽這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脫口道,“不——”
趙廷琛腳下一頓,緩緩的轉過頭來,陰陰的看著雲小芽,“你說什麽?”
“不,我不能……”雲小芽急得直結巴,她最怕的事情居然就要開始發生了,這二少爺的口味咋這麽重?她這一身既是血又是灰的,他居然也下得去手?
杏兒怒了,“你別是脂油喝多了蒙了心吧?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呢?就算你背後有大少爺做靠山,二少爺難道都使喚不動你了嗎?”
“我……”雲小芽沒辦法,隻得縮著脖子跟在後麵,一路上都在想,一會兒是先告訴趙廷琛那夜花園的事呢?還是等結束了再說?
進房後,杏兒將床鋪好,就給趙廷琛脫去外衣,一路伺候著他洗漱完畢上了床,全程雲小芽都跟木偶似的站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盼著杏兒和趙廷琛能忘了她的存在。
杏兒收拾好後,將屋內的燈吹得隻剩了一盞,將其放在了隱蔽點的地方,就回頭對雲小芽嗬斥道,“別傻站在那裏,到床前腳踏上來坐著不許睡,預備著伺候二少爺半夜要茶水起夜。”
“呃……”
就這
樣啊!
雲小芽頓時鬆了口氣,她忙不迭點頭,“是,杏兒姐姐放心,我一定會伺候好二少爺。”
她前麵不肯,後麵又忙不迭點頭,倒叫杏兒有些意外,杏兒很是看了雲小芽一眼,才道,“警醒著些,若是打瞌睡耽誤了伺候二少爺,我定揭了你的皮。”
雲小芽去腳踏上規規矩矩坐好,道,“姐姐放心。”
杏兒看看**的趙廷琛,再看看雲小芽,這才哼了一聲,去了。
-
屋子裏寂靜起來,安靜得隻聽得到**趙廷琛細密的呼吸聲。
雲小芽被折騰了一天,其實已極累了,但她知道趙廷琛讓她守夜,必定就是為了不讓她好過,但奴才的命運向來都係在主人的嘴裏,他若想讓你生不如死,你就求死不能。
雲小芽無奈的歎了口氣,想著捱吧,等天亮了她就能趕回去眯一會兒了。
“茶!”
忽聽床幔裏傳出低低的一聲。
雲小芽愣了愣,方明白是趙廷琛要喝茶,她趕緊去將桌上小暖爐內溫著的茶水倒了一杯來,遞進床幔內,趙廷琛接過來喝了一口,就“噗”的一聲盡數吐在雲小芽的身上,怒道,“你想燙死我?”
雲小芽躲避不及,就連臉上都沾了茶沫子,她也不吭聲,接過茶杯去重新倒了一杯,湊到嘴邊吹了一會兒,再遞了進去,不想趙廷琛喝了一口後,就連茶杯一起兜頭兜腦的扔到了雲小芽的臉上,他一腳踹過來,“這麽涼,你也敢拿來給我喝?”
雲小芽被踹得跌下腳踏,她又累又困又屈辱,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二少爺,難怪玉巧姐姐說您喜歡她,您和她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般配的很呢。”
“你說什麽?”趙廷琛跳下床,一把捏住雲小芽的下顎,眉宇間盡是森冷殺氣,“你剛剛說什麽?”
他的手勁極大,雲小芽疼得眼淚刷刷的落下,她卻還在笑,“就在奴婢被杏兒帶來之前,玉巧姐姐正把您剛剛這一出才演了一遍呢。”
趙廷琛的牙齒咬得咯咯的響,他盯著雲小芽看了半晌後,忽然鬆了手,坐在床沿倒笑了,“被人作踐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以趙廷琛的喜怒無常,雲小芽知道他的話裏必定全是坑,她戒備的看著他,不說話。
“你母親身子不好,下麵還有個弟弟和妹妹,又負著債,倒也難怪你即便被人如此作踐,還一心一意的為趙廷深做事,”趙廷琛看著雲小芽,笑得極其誠懇,“想幫你娘親,並不是隻有這一條路,你要不要再換條路走走看?”
雲小芽向後縮了縮,卻道,“二少爺費心,竟知道的這般仔細,但奴婢已是趙家的死契丫頭,自賣進趙家時,我娘親弟妹就跟我都沒有關係了,親人緣分已盡,再沒有什麽幫不幫的。”
“是嗎?”趙廷琛不急不慌的,“那為什麽你娘每個月都會到後角門上等著你拿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