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琛看著雲小芽一臉心灰意冷等死的表情,就皺了皺眉,他想著剛剛看到的雲小芽照顧六姨娘的樣子,心裏就浮起了一絲疑惑。

“廷琛,你要記住,一個人再怎麽會偽裝,他的眼睛也是不會說謊的……”

他耳邊響起師傅的話,師傅參禪多年,極其洞察事故人心,師傅的話,他向來視若真諦!

趙廷琛環視院子裏的人,問,“是誰發現的這個?怎麽發現的?”

蔓兒忙上前來道,“回二少爺,玉巧姐姐這些天總嚷嚷肚子疼,可是醫婆來把脈卻又沒什麽?今兒我和翡翠姐姐正陪著玉巧姐姐說話兒,玉巧姐姐突然就抱著肚子又哭又叫,疼得直翻滾,我和翡翠正唬得什麽似的,就看見她的枕頭下露出這個布包,這才發現了。”

趙廷琛就笑了,他回頭看向雲小芽,“你說你是不是蠢?想害人也不多動動心思,哪兒找不到塊布來包這頭發,偏在這隻有你有的布上剪一塊。”

“呃——”雲小芽就一愣,她已報了必死之心,但趙廷琛的這番話,卻是什麽意思?

蔓兒就掩嘴笑了起來,她偎到趙廷琛的身邊,嬌聲道,“二少爺有所不知,她要真是聰明,就該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惡自有報應的。”

“是嗎?”趙廷琛抬手挑起蔓兒的下巴,笑得極輕浮,“好乖乖,那你呢?你是聰明人啊?還是蠢人呢?”

他這樣當眾和蔓兒調情,蔓兒的臉就騰的紅了,當即軟得跟麵條似的站也站不穩,“二……二少爺,奴……奴婢……”

不等蔓兒說完,趙廷琛已收回了手,他一指雲小芽,冷聲吩咐,“來人,將這賤人帶到我房裏來。”

“是,”就有婆子來揪雲小芽,雲小芽麵如死灰,也不掙紮,任由婆子拖著出了門。

身後,錢奶奶的臉卻黑了,她看看蔓兒,再看看玉巧和翡翠,問,“二少爺的話……你們聽懂了?”

玉巧和翡翠正看著嬌羞滿麵的蔓兒眼裏直噴火,聽了錢奶奶的話,就都愣了一愣,“錢奶奶,您……”

錢奶奶就將那布包往院內一丟,冷笑道,“這東西到底是誰的?有人自己心裏清楚,就算我老眼昏花,二少爺的眼睛雪亮,今兒就算了,再有人敢在鳳棲苑裏作妖,我活剝了她的皮。”

說罷,她目光嚴厲威嚴的自玉巧翡翠等人的臉上掃過,玉巧的臉色就發了白,蔓兒和翡翠也縮了脖子滿臉驚疑,錢奶奶將三人臉色看在眼內,隻冷哼一聲,就帶著人離去。

待錢奶奶出了門,其他人也都散了,翡翠這才拍著胸脯向玉巧和蔓兒問,“剛剛……錢奶奶這話是什麽意思?”

蔓兒已終於回過意來,她不屑的掃了翡翠一眼,道,“錢奶奶的意思是:二少爺已經知道這東西不是雲小芽做的了。”

“什麽?”翡翠瞪大眼,“為什麽?”

“你傻啊,二少爺剛剛那話裏的意思分明就是:沒有人會拿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東西來做

這種害人的事兒,”蔓兒看看玉巧,再看看翡翠,“難道……是你?”

翡翠唬了一跳,隨即就跳腳罵,“呸,我把你個爛舌頭的,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倒把髒水潑到老娘的頭上來,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蔓兒也火了,就開始擼袖子,“你說對了,我做沒做我心裏確實清楚,這東西既不是雲小芽做的,不是你難道還是玉巧自己害自己?”

“好你個小娼婦,”翡翠急了,撲上來就給了蔓兒一耳光,“你紅口白牙的噴的什麽糞?你陷害雲小芽不成,還想栽贓給我嗎?”

“你才是娼婦,你個賤蹄子,”蔓兒不甘示弱,伸手就向翡翠的臉上抓去,二人頓時打成一團,把個春喜和春福唬得魂飛魄散,慌忙來拉,卻哪裏能拉得住。

玉巧在邊上氣得直跺腳,“住手,都給我住手!”

翡翠力氣大些,這會子已經將蔓兒壓在身下暴揍,哪裏肯聽玉巧的,玉巧上前抓著翡翠的胳膊使勁兒一拽,方才將她拽了下來,她向二人罵道,“你們真沒出息,還沒怎麽樣呢就自己打成一團,二少爺和錢奶奶被雲小芽蒙蔽了,難道你倆也被她蒙蔽了嗎?”

翡翠和蔓兒一聽玉巧這話裏有話,也顧不上打架了,忙問,“你說什麽?”

玉巧瞪了二人一眼,就氣呼呼的進了屋,蔓兒和翡翠忙跟進來,玉巧示意她倆將門關上,這才道,“知道什麽叫虛者實之嗎?”

蔓兒拔一拔淩散下來的頭發,下意識和翡翠對視一眼,隨即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她看向玉巧,有些不耐煩,“你想說什麽就快點說啊,賣什麽關子?”

玉巧被她這一嗆,竟不惱,隻道,“剛剛二少爺說,沒人會拿一看就是她的東西出來害人,所以這件事不會是雲小芽做的,我倒覺得這就是那賤人的聰明之處,她就是知道別人都會這麽想,所以她就……”

說到這兒,玉巧冷笑著看向蔓兒和翡翠,“你們明白了嗎?”

“哦——”翡翠就恍然大悟,“所以雲小芽就故意拿這麽明顯的東西來下手,要的就是二少爺會因此反而覺得不可能是她,對吧?”

“對啊,我怎麽沒有想到,”蔓兒就一拍巴掌,恨恨罵道,“那個賤人真是狡猾。”

“哼,若不是隻有她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我倒真的不敢確定是她,”玉巧朝軟枕上一靠,她冷冷看著蔓兒和翡翠,一臉的意味深長,“我如今懷了二少爺的孩子,滿鳳棲苑誰看我的眼裏不都是帶了刀子的?你們倆就那麽好?”

“唉喲,”翡翠就嚇壞了,“玉巧,你瞧你這話說的,我若是對你肚子裏的孩子有壞心,就讓我天打雷劈。”

“這誓可別發得太早,哪天讓雷真打到身上,後悔就完了,”蔓兒卻撇嘴冷笑,她揉一揉被翡翠扇得明顯腫起來的嘴角,一肚子怒火,剛剛二少爺才叫了她“小乖乖,”翡翠就敢對她的臉下這麽重的手,不是故意的又是什麽?

但翡翠明顯力氣

比她大,她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也隻能咽進肚子裏,恨恨的瞪翡翠一眼,她甩手出了屋子,喝命春喜去廚下取兩個煮雞蛋回來給她消腫。

今天二少爺明顯對她另眼相看的樣子,說不定,今天晚上就會傳她去侍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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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芽徑直被帶進趙廷琛的書房。

趙廷琛默默看了她一會兒,就命杏兒將她帶出去梳洗收拾,什麽也沒說。

雲小芽心驚膽戰的被帶進去,又心驚膽戰的被帶出來,可事到如今,她分明已經是那刀俎上的肉,哭求都無濟於事,索性聽天由命。

一時收拾幹淨了,杏兒拿了套自己的舊衣服丟給雲小芽換上,才又帶著她來趙廷琛的房裏,吩咐,“今兒晚上你守夜,記住,如果今天再睡著了耽誤了事兒,我揭了你的皮!”

“守夜?”

雲小芽有些意外,不是要治她給玉巧的下巫蠱的罪的嗎?

趙廷琛命將她帶出去梳洗的時候,她還想著……也許,趙府的規矩就是處死人之前,得把這個人收拾幹淨了。

就好像死刑犯死前要吃頓好的一樣。

杏兒一對好看的眼睛就瞪了起來,“不守夜難道讓你來當大爺?”

“不不不,”雲小芽慌忙搖頭,“我以為……我以為二少爺要懲治我。”

“怎麽?連你都覺得二少爺愚昧好糊弄?”杏兒就氣得漲紅了臉,“那麽拙劣的把戲,都進不了姑奶奶的眼,更何況是二少爺,我可警告你們,日常裏給我消停些,明兒真惹得二少爺起了性子,一個一個的全把你們賣去萬花樓。”

“萬花樓?呃——”雲小芽的臉就紅了,她想起來,這萬花樓是永平府最大的青樓!

但杏兒話裏的信息又讓雲小芽十分雀躍,她說的分明是……趙廷琛已經知道那巫蠱和她無關了。

那就是說她沒事了!

謝天謝地,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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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很不屑的看了眼喜極而泣的雲小芽,就轉頭出門,來到書房裏。

趙廷琛還在看書,見杏兒來了,頭也不抬,問,“你怎麽看今天這事兒?”

杏兒將杏仁茶倒了一碗,輕輕放在趙廷琛的手邊,這才看向趙廷琛歎氣,“二少爺,奴婢覺得除了這雲小芽外,北偏院裏那三個也都不像是能上台麵的,玉巧是怎麽樣的您親眼看到了,仗著懷了孩子,就作威作福頤指氣使;那叫翡翠和蔓兒的,也是落井下石心胸狹隘,依奴婢看,今天這事兒,她倆都脫不了幹係。”

趙廷琛放下書,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就看向杏兒笑道,“那……之前的事呢?”

“您是指六姨娘那兒?”

杏兒就皺了眉,“奴婢已經查過了,說雲小芽常去看六姨娘,六姨娘再醃臢她也不嫌棄,大廚房那邊的人都說她傻,放著那麽多有頭臉的主子不去討好,倒對個落了勢的命如草芥的瘋婆子巴結個不停,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