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隨著天氣的轉暖,山上的刺玫花也開始進入了盛花期,來這裏幫老周采摘刺玫花的人也越來越多。

一般每年來這裏參加采摘刺玫花的城裏人,都是通過網絡預約過來的,老周會根據自家山頭上的刺玫花盛開情況,不定期在羅興佑的網店中放出一些名額,上班族們可以通過這個網店提前預約,然後再慢慢安排請假事宜。

一些工作時間比較自由的年輕人,或者是一些離退休人員,常常一待就是一兩個月,甚至還有每年都要在牛王莊上待小半年的,從刺玫開花到落果,一直都住在山上吊腳樓的院子裏。

野玫瑰精油雖然價格昂貴,但是因為這種花的花瓣很薄,而且出油率也相當低,所以每一小瓶野玫瑰精油,都需要付出龐大的人力勞動才能得到。

在牛王莊,沿著刺玫花帶修建的土路上,每天都可以看到水牛們馱著用打包帶編織而成的籮筐來來往往,趕牛的人一般都是有經驗的,一次可以趕一群,除了趕牛之外,他們還要負責收花,幫每一個采摘人員記錄他們的勞動成果。

相對來說,那些大馬士革玫瑰雖然在種植和養護上比較麻煩,但是收獲的時候就要省事很多,因為這種玫瑰不會結果,就不需要考慮留果的問題,不用像刺玫花那樣隻采摘花瓣,它可以整朵采摘。

在大馬士革玫瑰花期,四合院這邊,每天晚上都會提前安排好第二天早晨負責采花的人員,這些人需要起得很早,淩晨四點多鍾,天剛蒙蒙亮就要去到玫瑰花地,在花朵上的晨露還未幹去的時候將這一天的花朵采摘,運回四合院,及時進行提煉。

除了提煉精油和純露,還會加工一部分花茶,另外,馬從戎和段嘉樹那兩邊也會要一些新鮮玫瑰作為食用或者是點綴。

在這件事情上,段嘉樹就沒什麽優勢,他那個會所距離牛王莊太遠了,千裏迢迢運輸過去,在新鮮程度上難免就要打折,馬從戎的極味樓倒是離得近,從五月中下旬開始,他們家館子就陸續推出了幾道玫瑰菜肴,據說生意很好,而且每天限量銷售,去得早還能吃到,去得晚就沒有了。

除了馬從戎和段嘉樹他們那裏,彤城陳家老菜館也賣牛王莊的東西,不過陳福漢就隻要當季的東西,而且品種也比較單一。

像最近這段時間,牛王莊上的絲瓜長得多,他們就要絲瓜,店裏也推出了一個絲瓜豆腐湯,白的豆腐綠的絲瓜,湯水清汪汪地透著鮮甜,再加點牛王莊出產的甜椒提味,味道那是沒得說。

陳家老菜館的東西賣得便宜,像這樣不大不小的一碗湯,也就賣八塊錢,再要一碗白米飯兩塊錢,一頓飯十塊錢也就下來了,因為他們家東西好吃又便宜,生意自然也就特別好,店裏的位置不夠坐,就在店鋪外麵的街道邊擺上好多桌椅,旁邊的店鋪倒也沒什麽意見,因為陳家老菜館,他們這條街道上的客流量可是增加了好多的。

來這裏吃飯的有附近的居民,有周圍店鋪裏的老板以及營業員,還有一些距離或遠或近的上班族。

這一天中午十二點多,陳家老菜館生意正好的時候,有幾個彤城論壇裏的壇友們一起上他們那兒去吃飯,這一撥人大多都是年輕男女,看著像是在這附近上班的,其中還有兩個小孩,都還背著書包。

陳家老菜館前麵的隊伍排得老長,對於這種情況他們也早都已經習慣了,排在隊伍後頭不急不緩地跟著人/流慢慢往前挪,不多久,他們身後的隊伍就又排出去老長了。

“文俊,咱這個周末要上牛王莊,你爸去不去啊?”這些人裏麵一個年輕男人問那個大一點的小孩道。

“我爸最近都忙,他去不了。”那孩子回答說。

“那你們兄弟倆跟我們一起去好了,擱家裏幹啥,你爸又不在家,也沒人給做飯。”排在他們身後那個穿西裝短裙的女人就說了。

“我回去問問我爸。”那孩子說道。

“行,你回去問問你爸。”那西裝短裙笑道。

她這都三十好幾了,還是單身一人,對於單身這件事,她倒也沒什麽想法,就是有時候看著別人家的小孩忒可愛忒懂事,心裏難免就有些羨慕。

這朱文俊他們家也不容易,本來好好的一家四口,前幾年一場車禍,這倆孩子的母親成了植物人,一直在醫院裏躺著。

這倆孩子的爸爸是彤城論壇裏的老人,自打那件事以後,他基本上就不怎麽冒泡了。據說頹廢了一陣子,後來勉強打起精神來,就是拚了命地賺錢,他媳婦的住院費醫療費,還有請人照顧的費用,一年下來不少錢,他這兩個兒子也是一天一天大了,將來讀高中讀大學,學費生活費的,哪樣都不能少。

這哥兒倆也特別懂事,一個九歲一個七歲,聽說都能自己做家務了。

論壇裏一些相熟的壇友們,也是能幫就幫,他們這些離得近的,中午頭帶這一對兄弟倆一塊兒吃午飯,有時候還帶他們上牛王莊,剛開始是這對兄弟跟著他們這些叔叔阿姨一起去,後來他爸有時間的時候也和他們一起去了幾回,次數不多,偶爾有些空閑的時候,他也得上醫院去看看媳婦。

這一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很快就輪到他們了,最近上陳家老菜館吃飯的人,大多數就是點一個絲瓜豆腐湯,再要一份米飯,所以打飯速度也快得很。

幾個人走到近前,看到陳福漢正揮著一把大勺往那一個一個的白色瓷碗裏打湯。

“陳師傅,今天怎麽是你自己幹啊,徒弟們呢?”這些人跟陳福漢也挺熟,於是就問了。

“都在後邊削絲瓜呢,忙不開,喊他們過去搭把手。”陳福漢也不問他們要啥,一碗絲瓜豆腐湯一碗米飯,往托盤裏一放,再往他們麵前一推。

“陳師傅,咱吃這絲瓜湯也有一陣了,啥時候換菜啊?”這些人一邊付錢,一邊又問了。

“你們最近上牛王莊的時候,就幫我多看看,最近那邊都有啥。”這絲瓜豆腐湯確實是賣了有一陣了,別說顧客們,連他那些徒弟都要有意見了,說是一直都隻做一個菜,膩歪得很。

“行,咱這回上牛王莊的時候好好瞧瞧。”牛王莊那地方,他們一個月也就去那麽一兩趟,陳家老菜館卻是幾乎天天都要來的。

等到了周末,這些人也沒等周六,周五傍晚就出發前往牛王莊,文俊兄弟倆也跟著一起去了。

當他們的車子開上牛王莊的時候,時間是晚上七點多鍾,正是牛王莊上熱鬧的時候。白天大家都在山頭上幹活,晚上又都睡得比較早,也就吃飯的時候和晚上乘涼的這個時間,四合院這邊才顯得最熱鬧。

他們的車子經過長廊那邊的時候,就看到好多人圍在那裏起哄呢,跟平時的悠閑氛圍有些不同,於是除了一個開車的還需要找地方停車,其他人就都下去看熱鬧去了。

擠到人群中一看,隻見幾個老頭靠牆跟坐著,前麵還擺了幾個白色瓷碟,碟子裏麵的東西,看著像是中藥材,另外還有一些碟子裏麵放的是吃食,像豆幹蜜餞之類的東西。

“看明白沒有,到底選哪個?”這時候一個老頭就催促他麵前的年輕人了,那年輕人這時候正對著他們之間的兩個碟子犯愁,但凡認識點藥材的,都知道那兩個碟子裏放的都是黃連,就是品相略有些不同。

“這個。”那年輕人猶豫再三,最後指了指右手邊那幾個看起來醜一點的黃連。

“錯啦!哈哈,年輕人,藥材不是越醜就越好的,你看這個長得好看點,就心想肯定是化肥農藥種出來的?這可是真正的上品黃連,這一小塊,看到沒有,就值幾十塊錢,至於你選的這個,十塊錢都夠買這一碟的了。行了,這碟豆幹我收下了。”那老頭很高興,哈哈笑著收下對方的一碟豆幹,放在自己身邊的牆根下,那地方這時候已經擺了不少碟子,地方窄碟子多,就一層一層疊上去。

“還有要玩的沒有啊?童叟無欺啊,猜對三個保本,猜對四個賠一倍,五個全對賠兩倍。”那年輕人退到一邊,老頭們又開始吆喝起來。

“好啊!竟然在我這裏設賭局!”這時候老周也過來了。

“啥叫賭局啊,這叫有獎競猜”老頭們渾不在意道。

“可不,還可以學習一下中草藥知識,多好。”說話這人就是陸其虎了。

老周之前讓陸其虎從網絡上找貨源,雖然他們已經說明了隻要好藥材,但還是有很多人抱著能坑就坑的心態,要麽給他們寄一些品質明顯不夠好的樣品過來,要麽就是後來發貨的品質和樣品的不一樣。

開始的時候陸其虎也是被這些人搞得防不勝防,就算他長得一雙火眼金睛再加上還有醫館裏幾個坐館大夫幫忙把關不怕被騙,但也十分嫌麻煩,被煩得多了,火氣就蹭蹭往上竄,偏偏還不能拿那些人怎麽樣。

不過這時間久了,他漸漸也就習慣了,反正老周也沒說一定要在什麽時間內把貨源穩定下來,也沒要求他一定要篩選出多少貨源,就一個一個慢慢看唄。

至於收到的這些不好的藥材,醫館那邊基本上也會留樣,主要是給學徒們辨認學習用的,這會兒倒是又給找到了一個新用途,馬丁良前兩天在逛他們醫館的時候,就說等到了周末牛王莊上好多人,他們可以用這些藥材在四合院這邊擺一攤,贏點下酒菜,眾老頭都認為這個主意甚好,於是今天晚上就過來了。

“怎麽猜啊?”老周問他們。

“總共五種中藥材,一式兩份,你就猜哪一份是好的哪一份是不好的,猜中三個保本,猜中四個賠一倍,猜中五個賠兩倍,不玩大的,就一碟豆幹,當然你要有其他好東西也可以拿出來,咱奉陪。”陸其虎說道。

“每個人隻能玩一回。”李湘群在一旁補充道。

“咋樣老周,玩不玩啊?”一旁圍觀的人問道。

“你們先玩,我看看。”老周打算先在旁邊看看,積累一點經驗。

“欸,還看什麽,直接上去玩,一碟子豆幹輸不起咋的?”大夥兒連連起哄。

“隻準玩一回,輸了沒機會翻本啊。”這可不止是一疊豆幹的事,還十分影響心情。

“明天晚上還有呢,你到時候再來。”王承峰說道。這家夥當初就是因為下棋輸給猴娃子,才在水牛鎮上留下來的,不過照現在看來,似乎是有點樂不思蜀了。

“那咱也來玩一回?”羅蒙問一旁的肖樹林。

“你玩吧,我去買豆幹。”肖樹林說道。

“多買兩份,你跟猴娃子也都玩玩。”老周覺得自己要是輸了的話,猴娃子沒準能幫他把豆幹贏回來,肖樹林貌似沒什麽指望,這家夥跟他一樣,對中藥材沒怎麽關心過。

羅蒙坐下去以後,王承峰馬上就往他們麵前擺了兩碟藥材,羅蒙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麽藥材?”

“厚樸。”王承峰咧嘴笑道,看來這老周是真的一點都不懂藥材。

羅蒙對著自己麵前的那兩份厚樸仔細辨認,都是樹皮樣的藥材,一份看起來厚些,另一份看起來薄些,端起碟子聞了聞味兒,薄一些的那一碟,味道稍微要濃鬱些。

羅蒙剛想說那一份是好藥材,心念一動,又把那個碟子拿起來聞了聞,發現這一份藥材的味道聞起來雖然濃鬱,但卻有些雜,仔細品的話,感覺還有些不自然,老周放下手裏的碟子,將另一碟往前推了推:“這個。”

“你這是狗鼻子啊?”王承峰不信邪,馬上又往他前麵擺了兩個碟子。

這一回老周就沒猜對,最後五個品種的中藥材,他剛好就猜對了三個,沒有輸贏,自家那碟豆幹總算是保住了。

“明天再來啊,我明天給你帶幾個難猜的。”王承峰說道。其實他今天給羅蒙辨認的,已經是有些難度的了,因為牛王莊這邊都是業餘人士,真正難以辨認的,他們今天都沒帶過來。

“行啊,明天咱倆再來一局。”老周答應得很爽快。

羅蒙站起來以後,肖樹林就坐下去了,前麵四個,他連蒙帶猜的,竟然對了三個,最後一個是關鍵,這一個要是猜對了,他就能贏一碟豆幹。

肖樹林轉頭去看羅蒙,羅蒙這時候蹲在一旁,也是看了那兩碟藥材好一會兒了,這時候見肖樹林看他,他就抬起右手搔了搔自己的後脖子。

“脖子咋了,要不要我幫你治治?”白老頭一巴掌拍在羅蒙的腦門上。

“嘶!”羅蒙痛得齜牙咧嘴,這白老頭的身手可不一般,這一巴掌下來真不是一般地疼:“這麽用力,把我頭給打壞了。”

“打壞了剛好,不學好,還學人家作弊。”

“誰作弊了?”

“咱明天把老常給喊過來,你當他的麵再搞點小動作試試?”

“誰搞小動作了。”

“那你沒事撓啥撓啊?”

“我就是脖子有點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