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聿明對妻子刁鑽刻薄的話語失去了最後的耐性,那剩餘的好感。
“行了!!越說越離譜,他總歸是我兒子,就算你不喜歡他,那也沒辦法,要不然……你自個兒避著點。”
後媽林娟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她沒想到丈夫會完全站在那個賤種一邊,一點兒也不替自己考慮。
也對,他說那是他兒子總不會虧待了他去,可是他卻跟那小子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說到底隻有她才是外人。
關聿明不想再理會妻子的無理取鬧,丟下她一個人離開了房間,林娟脫力的跌坐在沙發上,越想越心裏頭覺得委屈難受。
欺她不會生也就罷了,之前她想領養個男孩兒,卻被關老爺子阻止,關聿明當時又勸她沒有什麽意義,外頭的總的養不熟。
現在想來,關家這爺倆,是怕她一個外人奪了家產去!
林娟眼底浮現出一絲狠戾與恨意,別以為她會這麽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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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關爺老子表麵功夫還是做得很足的,所以他生日宴的請貼,是派管家親自給宋輕舟送了過去,好以為來暫時穩住關崇遠的心。
宋輕舟是個明白人,老爺子的一番‘苦心’他門兒清,收到請貼時,也沒有多少笑容。
沐毅偉見狀,不由得問道:“宋哥,這不是好事兒嗎?你怎麽連個笑容都沒有?”
宋輕舟:“凡事若能都像表麵那樣簡單就好了,不然人活著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煩惱。”
沐毅偉尋思了半晌,不確定的問道:“難不成這還是個鴻門宴?”
宋輕舟想了想:“鴻門宴應該還不至於,但我覺得鐵定沒什麽好事發生。”
沐毅偉也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緣由何故,隻得勸道:“宋哥,別想這麽多了,你不常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麽可怕的。”
宋輕舟拍了拍沐毅偉的肩膀:“偉媽,成長了。”
沐毅偉俊臉微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次壽宴不同於之前的‘家常便飯’,不是送些個水果就完事兒了。宋輕舟特意花了功夫,去古董市場淘了一個玉製扳指,價格不菲。
生日宴地址定在關氏旗下的一處渡假山莊裏,在H市少有的氣派,幾乎請動了H市裏大部分有頭有臉的權貴。
籌光交錯、金碧輝煌的晚會大廳,整整四層都站滿了光鮮亮麗的人,他們拿著酒杯自若的談笑風聲,戴著最華麗的麵具演繹著最精彩的戲劇。
宋輕舟最是不喜歡這種場合,但再不情願,但為了種種人和事,他終究不能獨善其身。
這場晚宴,他宋輕舟不算起眼,偶爾會有些富家千金會過來討要簽名,整場晚宴最耀眼的倆人,是關崇遠和劉家那位少爺。
也不知道老爺子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以商會未來的接班人身份,把這倆人綁在了一起,結交認識圈子裏的名貴。
關崇遠表麵上雖然不動聲色,內心已經到了瀕臨爆發的邊緣,平日裏雖沒少胡鬧,關鍵場合他還是掂得清輕重,所以隻能想著這場晚宴快點結束,好與宋輕舟過兩人清靜的小日子。
宋輕舟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九點半,給關崇遠發了條短信。
——我就先回去了,如果老爺子問起,替我說一聲,沒問的話就不用提。
關崇遠心神不寧的張望了下,很快在一樓看到了宋輕舟的身影,他趕緊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宋輕舟才剛走出大廳門外,聽到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接過了電話。
“你等等我,我就過來了。”
宋輕舟不知為何有點失落,卻麵上帶著笑容:“不用,你陪老爺子吧,我叫阿偉開車過來就行。”
關崇遠擰著眉:“我已經下樓了,別掛電話。”
“嗯,行。”宋輕舟握著手機,下意識扭頭往回看去,隻見關崇遠正朝他急匆匆走了過來,倆人這才掛斷了電話。
“不是叫你別出來送了?”看關崇遠臉色微紅,應該是喝了不少酒了。
關崇遠深吸了口氣有點鬱悶:“我出來送送我男朋友,難道不應該?”
宋輕舟失笑:“你說什麽都有道理。”
“時間也不早了,開我的車回去吧,我叫司機過來送你。”
宋輕舟想了想,便打消了叫沐毅偉再跑這一趟,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來來回回得一個多小時車程。
“不用司機送,我沒喝什麽酒,車鑰匙給我吧,我自個兒開回去,明兒叫人給你送過來。”
關崇遠有點不放心,伸手摸了摸他微紅的臉頰:“能行嗎?”
宋輕舟沒能顧及身份和場合,扭頭在他的手掌上烙下一吻,隨後拉下他的手,傲驕揚著下巴:“宋叔叔沒有不行的時候,聽話。”
關崇遠隻覺身體裏攢了一股烈火,卻隻能拚命壓抑著,給了他一個熊抱,低呐:“好想吻你。”
宋輕舟心頭一暖,低聲在他耳畔回應了句:“我也是。”
“你們再抱下去,我還以為是生離死別了。”劉折調笑的聲音突然響起。
宋輕舟不動聲色的與關崇遠分開,衝劉折笑了笑:“劉少怎麽也出來了?”
劉折看了眼關崇遠:“某人突然說不見就不見了,我道是什麽重要的人要相送,一看是宋大明星,也就宋大明星的魅力能讓咱們小關爺這般魂不守舍了。”
關崇遠有點煩了劉折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更不想他無故找宋輕舟的麻煩,當即拿了車鑰匙塞到了宋輕舟手裏。
“開車小心,到了給我電話。”說著準備轉身回宴會。
劉折突然提了句:“正好,順道送我一程吧,宋先生應該不會介意!”
關崇遠頓住步子,風雨欲來,轉身道:“我會介意,他又不是你的司機,憑什麽送你回去?你要找麻煩衝我來就行了,不用在這裏陰陽怪氣。”
劉折不想關崇遠會這麽折他的顏麵,當即臉色十分難堪:“宋大明星還沒說話,你又以什麽身份替他做這個決定?是不是宋、大、明、星?”
這場合仨人一起站在門口這麽久,已經引得很多人測目,若是再大吵起來,實在難看。
宋輕舟自若的笑了笑,打著圓場:“關少喝多了酒,說話有點沒輕重,劉少是個大度的人應該是不會計較的。既然順路,那就一起走吧。”
劉折嘖了聲:“你看看,宋大明星到底處事圓滑有手段,小關爺你可得多學學。”
關崇遠拳頭捏緊,有想揍人的衝動,宋輕舟給了他一個眼色,示意他息事寧人。
想著反正也就頂多一個月的時間能離開這裏,關崇遠這才咽下這口氣轉身大步回了宴會。
劉折跟著宋輕舟上了車,直到駛出山莊很遠,宋輕舟放下車窗,扯開領帶後,點了一支煙。
“劉少在哪兒下車?”語氣透著點兒煩躁。
劉折睨了他一眼,冷笑:“怎麽不繼續裝下去?”
宋輕舟自若的抽了口煙,“都走遠了,也沒有再裝友好的必要。你跟我是什麽樣的人,彼此心裏都清楚,不是嗎?”
劉折理了理袖子,臉色冷峻:“我以前一直在想,你一個沒權沒勢的小明星,是怎麽走到今天,還能遊刃有餘應對自如的。我到今天才明白,你的膽子不止大,戲是演得真好啊!佩服!”說著拍了拍手掌。
宋輕舟嗤笑了聲:“戲演得再好也沒劉少那麽會投胎做人,我要是能有劉少這麽大的靠山,還能有你們這些人什麽事兒?我人微言輕,權貴這個圈子,就是道天塹,我宋輕舟再努力再有錢,也沒辦法跨越,這就是現實啊!多殘酷?”
“你既然早已認清楚了這一點,為什麽還要跟阿遠糾纏不清?你不會以為憑著真愛,你們就能白頭到老了吧?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宋輕舟不由反問:“劉少一表人才,出身不凡,要什麽樣的情兒沒有?又何必執著於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這豈不是笑話中的笑話?”
劉折執拗狠戾道:“他即是我看上的人,我就不準任何人染指覬覦!除非有一天我說不要,你聽清楚明白了?!”
宋輕舟麵色冷峻,挑眉:“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麽?”
劉折嘲諷笑了聲:“理是這個理沒錯,不過好看珍稀的東西,你說誰又不喜歡呢?”
宋輕舟輕歎了口氣:“其實有時候我覺得你跟崇遠很像。”
劉折:“哦?”
宋輕舟:“一樣執拗不懂得放手,他覺得該是他的,就必須得是他的,你也一樣。可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麽東西該是誰的呢?因為從一出生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切順遂如意,明明不該的,在他和你的眼裏,反倒變成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兒了。”
劉折滿身自負:“沒有什麽是不該的,我出生在這樣的環境和家庭,隻要是我想要的,那就該是我的!隻有像你們這種無權無勢無身份的三六等人,因為知道得不到,恁憑如何哭鬧如何努力都沒用,所以才會認命。”
宋輕舟咽下那幾分澀味,掐掉手裏的煙,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方向盤,沉默了許久,突兀笑了聲。
劉折疑惑:“你笑什麽?”
宋輕舟眼眶微紅,咬牙沉聲道:“有時候,你得信命,你得認命,無關身份貴賤。”
劉折輕蔑一笑:“強詞奪理罷了!”
不知不覺,車子到了公路十字路口,遇到了紅燈,宋輕舟踩下刹車,卻發現車子沒有絲毫減速。
劉折起先沒有在意,扭頭疑惑看了他一眼:“你幹什麽?想拉著我跟你這條賤命一起陪葬?”
宋輕舟咽了口吐沫星子,臉上才見慌張扭頭看向劉折,說道:“刹車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