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八方雲聚（6）
舒城今天所要會見之人，所掌控的集團，不是他計劃中聯合勢力最大的那個，卻是年歲最久的。
夜宴集團，一個老牌集團，比之力夏集團要遜色許多，但在夏戈這座城市也是紮根許久，超越了大多數。雖然一直表現中庸，但也許正因如此，它才走到今天，要知道，這之中有多少集團如日中天，卻隻是曇花一現。
夏戈，周邊地區的絕對核心城市，競爭不是一般的激烈，更新換代也比其他城市快得多。很多人都說，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老一輩集團實力在作祟，尤以力夏集團這個龍頭老大備受詬病。
當然，這些傳言都是在暗中，還沒人有膽量把它擺在明麵上。
殊不知，若是這些老牌勢力想要打壓，新興者從根本上就沒有什麽出頭的機會，更遑論什麽曇花一現。畢竟他們也不想自己賴以生存的商界成為一灘死水，時不時引進一些新鮮血液，他們也是樂得於此。
而一個新興集團，想要在這洪流中一直走下去，也是需要後勁的。
婉舒集團，是近年來活躍度最大的新興者。
而它的領導者，也就是舒城，想要聯合新興力量以及一直以來屈居二線三線乃至底層的老牌力量，打造一個商業王國，這個王國裏麵包含商業的各個部分，事物巨細，這將成就一個完整的產業鏈，誕生一個產業上的巨人。
那些處在金字塔塔尖的龐然大物，雖然也在各個行業都有涉獵，但從實際來說，他們主要也是依托著一個壟斷或是重型產業，其他更像是附庸，可有不可有，沒有發展重點。
而舒城所要建立的這個行業，是要聯合各個行業新興的翹楚，各個環節無縫銜接，就像是人身體的各個器官，是全麵發展。想要完成這個設想，不僅需要近乎完美的計劃，也需要組織者有著足夠的魄力和影響力。
魄力，舒城已經擁有，從他開始著手設想這個計劃，就已經證明他擁有著挑戰不可能乃至癡想的魄力。而影響力，說實話，舒城和婉舒集團還不夠資格，但是這個夜宴集團擁有著可以支撐這一切的影響力。
夜宴集團處在金字塔第二梯隊，但同時也擁有著可靠的信用度和號召力，在夏戈紮根這麽久，夜宴集團有著與它老牌勢力相符合的知名度。
把夜宴集團拉入陣營，舒城的設想可以往前跨一大步，困難程度也會大幅度地縮減。
舒城也正是看重這一點，所以早就謀劃著和夜宴集團來一次洽談。而今天正是最後商定的時刻，夜宴集團是否入夥兒，就看這最終的一次交涉。
這是關鍵的一步，也將是曆史性的一天。
隨著老者進入會館中的一個獨院，鳥語花香，依山傍水（注：假山），頗具情調。置身於此，舒城沒有很享受這美好的景色，走在老者的身後，他隻感覺心在滴血。是的，滴血，因為包下這個會館實在花費他太多費用，超越平時消費太多，是一筆不小的預算。
“老爺，人到了。”老者率先進入，讓舒城在門口等待。
還真講究！舒城感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在拜見大戶人家。
“緊張嗎？”舒城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站著的男秘書，是之前打破舒城和夏婉姝親密時刻的人。
“有些，但有舒總在，一切都不是問題。”男秘書很上道，對著舒城就是一記拍馬屁。
嗬嗬！舒城雖然知曉對方是在為他打氣，但是他也知道，這次的會麵，能夠和對方達成聯盟的機會，不到一半可能性。
過了會兒，老者出來，將兩人引進。
入內，舒城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老人，比接待他的老者還要老，滿頭白發，褶皺很深很多，六七十歲的樣子。但舒城早就調查過，這人年歲將近九十，身體還很健康，不說能和年輕人相比，精神頭還是很足，讓人看不出他年歲如此之大。
夜雨深，夜宴集團第二代掌控者。別看夜雨集團隻傳了兩代，曆史卻如此之久，夜家的人都很長壽是其中最大的緣故。當然，兩代掌控者之間的血緣關係也是隔著一代的。
“夜老。”舒城走進微微鞠了下躬。
“坐，坐。”夜雨深很和藹可親，指了指旁邊沙發。
“夜老，晚輩之前和夜總談論的內容，夜總都轉述給你了吧？”舒城聽話地坐下，隨後直接切入主題。
他之前洽談的對象，是夜雨深的孫子，現任夜宴集團的總經理。說來也是奇怪，夜家的人，都是隔著一代才具有商業上的才能。夜雨深的父親和兒子，都是心向藝術，對商業上的事情一點都不感冒。
也幸虧夜雨深的爺爺和他自己如此長壽，身體也好，怕是家業已經敗壞。
“小夜已經很詳細的告訴我了，你的想法倒是滿大膽的，竟然還想著打我這老頭子的主意。”夜雨深提起自己這個孫子，滿眼都是慈愛，同時也對舒城很是讚賞。
“不敢不敢。”舒城極力表現出惶恐的樣子，但也沒有否認：“晚輩隻是小小地借用一下夜老的響當當的名號而已。”
是的，舒城還想著請夜雨深出山，畢竟以這位商業泰鬥的資曆，謂之獨一無二當之無愧。而單單讓夜宴集團加盟，影響力雖然也是有的，但畢竟有限。但是能夠請出夜雨深，便超越如虎添翼的作用。
活化石啊，夜宴集團雖然中庸，但其他老牌勢力與夜雨深同時代的人，早已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是，現在的夜雨深已經將集團交由他孫子打理，自己退出了商界。對於是否加盟舒城以及請到夜雨深出山，夜雨深的孫子夜啟盛也不敢擅自決定，畢竟這是一場將會改動商界格局的盛舉。
於是，今天與夜雨深的會麵，就這樣安排下來。
“響當當？”夜雨深聽了舒城的話，露出一口白白的假牙笑道：“你這年輕人真會恭維我，我可是不問世事很久了，怕是人們都已經忘記我了。”
舒城對夜雨深的這番自謙，自然是不信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想著請人出山。雙方心裏，也都跟明鏡似的。麵色很是誠懇，舒城認認真真回應道：“晚輩我可都是說的實話，肺腑之言。”
夜雨深也認真起來，緩緩道：“你的提議，我考慮過了，可以接受。”
如此爽快應下，舒城有些反應不及。他已經做好了多費口舌也無用的準備，畢竟夜雨深年紀大，思想觀念保守求穩也在情理之中。
夜雨深想是看出舒城這般所想，咧嘴笑道：“你這年輕人是不是驚訝我這老頭子會答應你呀？這你就有些小看我了，別看我這麽大年紀了，可也想著有一番作為的。年輕時隻想著保全這偌大的家產，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中規中矩。”
說到此，他笑容漸漸消失，每一道皺紋上都寫著不甘：“可是我不甘，我內心也憋屈，上頭壓著那些個大家族大勢力，吃癟碰壁是避免不了的。所以，我也想有一番作為，打破這個桎梏，我也有著少年意氣。可是我不敢，我怕一步走錯步步錯，於是，就到了今天，夜家還是那個夜家，沒有一點進步，甚至還有所縮水。”
舒城靜靜聆聽著老人的話，內心感慨萬千，他感受到了夜雨深內心的那種無奈，但也沒辦法，他之前做過功課，夜家如此，怕是和其家風有著很大關係。
根源便在第一代，做事皆是有著顧慮，有時甚至思索再三也下不了決定，這是在求穩妥，但也會因此喪失許多機會。這種性格傳承了下來，夜雨深的孫子夜啟盛也是如此，要不然也不會讓舒城來此，聽從夜雨深的決定，而是自己便權衡利害做出決定。
與此同時，夜雨深在繼續說著，他聲音開始高亢：“不甘一直積壓在我心裏，可是終沒能做出實際的行動，可當我老了，慢慢卸去那些職務，這不甘不僅沒有消失，卻是越來越大。我甚至有一股衝動，想要重新執掌夜宴，想要帶領夜宴做一些我從未敢做的事情，讓夜宴成為這夏戈的龍頭。”
他說到這，眼睛鎖定了舒城：“就在最近，你出現了，幾次三番鍥而不舍地聯係小夜，他是被打動了，卻不敢下決定。也許這是我夜家人的通病吧。小夜找到我，說了你的事，而我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一個契機，一個明燈。我當然要答應，雖然我夜宴不會拚上全部，但我夜雨深會出山，會盡我這老頭全部的力量，去讓你的設想成為現實。”
舒城感受到夜雨深的力量，這力量不被蒼老的身體束縛，狠狠地震撼感染著他。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能看得見成功的明燈，是啊，此刻的他又何嚐不認為夜雨深是他的明燈。
他內心感觸，真想高歌一曲，和夜雨深來個把酒言歡，暢談整夜。但考慮到對方的年紀，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夜雨深的話還沒有完，隻見他渾濁的眼睛似開始發出光亮，低沉而鄭重而又帶著渴望地吐出：“也讓我，無愧此生，年輕一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