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人心不可控
齊華正用心擦拭金邊眼鏡，嘴角噙著得意的微笑，今天取得大捷，他沒有放聲歡呼蹦蹦跳跳，已然是控製力極強的代表。
突然，咣當一聲，門被人狠狠推開。
“婉姝，你來了。”齊華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也沒有對闖入者行為的生氣，他也沒有抬頭，繼續擦拭著眼鏡，同時溫和道。
來人，正是夏婉姝。
她麵色很驚慌，衝到齊華辦公桌前，就直接問道：“齊哥，阿城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齊華抬起頭，已經收起了笑容，表現出非常悲痛的樣子道：“阿城他……”
他一隻手拿著眼鏡，一隻手抬起，幾乎同時也唉聲歎氣地搖著頭，隻說了三個字，就又把抬起的手放下，在夏婉姝焦急目光注視下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先坐下吧，先緩一緩，我慢慢給你說。”
夏婉姝雖然心急難耐，但看到齊華表現出這副事情很嚴重很頭痛的模樣，她知道再急也沒有用，於是吸口氣坐了下來。
將金邊眼鏡戴上，齊華吐了一口濁氣，開始向夏婉姝敘述舒城所遭遇的事情。當然，他不會原原本本地將事情抖露出來，稍稍地粉飾一下是必不可少的，畢竟現在還不宜於和夏婉姝鬧翻。在他完全掌控婉舒集團以及婉舒聯盟之前，少一個人反對總是有著好處的，尤其是身處婉舒集團高層、並且擁有著極好聲譽人緣的夏婉姝。
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臨危受命的無辜者，對諸位董事向舒城突然發難的事情毫不知情，甚至還努力嚐試為舒城辯解但最後無能為力的好大哥形象。
對一些具體細節也是一語帶過，因為他知道，夏婉姝是個聰明的女人，說出那些很容易讓她察覺到異常。能做到婉舒集團的高層可不是因為她是舒城的女友，而是因為她本身就有著超強的能力，如此才能讓手下人信服。
“也就是說，是那位王董事帶的頭？”夏婉姝聽完，手指點在冰涼的桌麵上，剛才的焦急驚慌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著冷靜。
“這樣理解，也不算錯。”齊華沒有直接承認，而是稍作思考之後，方才打著馬哈道。說實話，夏婉姝這麽快就恢複了平時的沉穩，他是有些驚訝的，心底竟是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來，但想到舒城和力夏集團以及夏長風的關係，就又放下心。
他已經和力夏集團達成了相關的協議，她不擔心夏婉姝會憑借力夏集團讓舒城翻盤。
“指控阿城的那份文案，可以給我看一看嗎？”夏婉姝沉思了一會，向齊華問道。
“抱歉，婉姝。文案已經被上繳給相關部門，在沒有審出結論徹底查清定案前，不允許給除開董事會成員觀看。”齊華麵帶歉意地說道。
“連我也不行嗎？”夏婉姝還不想放棄。
“不行。”齊華似乎不忍心看夏婉姝失望的模樣，扭過了頭。
夏婉姝的眉頭皺起，這樣的情況，讓她無從得知舒城到底遭遇了怎樣的危機。
咬著嘴唇，她開始擔心舒城現而今的狀態怎樣，有沒有被衝擊到。但轉眼間，她又否決掉這種擔心，她了解舒城的性格，他不會輕易被擊潰的。舒城也一定在想著應對的策略。
“阿城被帶走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告訴我？齊哥。”她又有些疑惑，這麽大的事情，不第一時間通知與她，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且不說她和舒城的私人關係，就憑著她在婉舒集團的職位，也應該及時告知她知道。
但齊華沒有，還封鎖了消息。
“是舒城自己要求的。”齊華回答。這一點他倒是沒有說錯，被帶走的時候，舒城提了一個要求，不要讓夏婉姝看見他被帶走的畫麵。
而這也是齊華本就打算好的，若是讓他倆碰了麵，夏婉姝定然會知道他是整個事件的幕後黑手，會給他的計劃帶來一些阻力。雖然他很自信一定能夠完成自己的計劃，但少一點變故，也是他希望看到的，所以他自然欣然應允。
“是他自己要求的？為什麽？”夏婉姝瞪大了眼睛。
“也許是怕你看到他落魄的時候吧！”齊華感歎，語氣甚是心痛，在夏婉姝眼裏他就是在為舒城的遭遇而感傷。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麵子！”夏婉姝握緊了秀拳，嘴上雖是說著抱怨指責的話，實際上心裏特別掛念著舒城。
“齊哥，你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出來吧，不用顧慮太多。”夏婉姝見齊華有口難開欲言又止的模樣，揉了揉雙眼道
“等過段時間，探訪舒城的權限就會開放，到時候，你們可以見上一麵。這段時間，你要是無心工作，就先回家放鬆放鬆，我在這裏，你不用擔心集團事務。”齊華觀察著夏婉姝的麵部神態，將早已打好腹稿的話說了出來。
“不必這樣的，我還能堅持。阿城……他會回來的，他一定不想看到他暫時的離開，會對我有所影響，這大概就是他不想讓我看到他被人帶走時的情形的理由吧。而且，我也不想讓他看扁了，我不會那麽脆弱的。”夏婉姝強自讓自己笑了起來，眸中泛著光，篤信舒城一定會回來的光。
“舒城……確實會回來的。”齊華也是點點頭，心底卻在冷笑。
“阿城不在的這段時間，就麻煩齊哥多辛勞了。”方才齊華與夏婉姝說了他暫時替代舒城位置的事情，她也沒有表露出詫異的表情，在她看來，能夠勝任這個職責的也就隻有齊華了。
“不辛勞不辛勞，婉姝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和阿城、和你是什麽關係，用得著這麽客氣？維持集團的正常運作，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也是阿城期待和囑咐的事情。”齊華擺著手謙虛道。
“阿城認識齊哥你，真是他的福分。”夏婉姝語氣甚是感激。
“我看，有你這麽個女朋友，才是阿城他最大的福分。”齊華搖搖頭道。
“齊哥說笑了。”若是平時，夏婉姝定然會羞澀一笑，但此時得知舒城遭遇此等變故，她著實是笑不出來。
齊華看出了她心情的沉重，也不好在說什麽。
“齊哥，要是沒什麽事，咱就先說到這兒，我先回去工作，你這邊要是阿城什麽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沒有讓氣氛變得沉默，夏婉姝平心定氣地說著告辭的話。
“一定一定，有什麽消息我一定告訴你。婉姝你也別太擔心，相信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齊華立即拍著胸脯擔保，同時也安慰了一句。
“嗯。”夏婉姝輕輕點頭，隨後便走了。
齊華起身相送，待門關閉後，他又坐回椅子裏。腦海中回憶起舒城被帶走時心灰意冷的模樣，再聯想到夏婉姝剛才衝到他辦公室表現出的擔心，他心裏竟是產生一種名叫羨慕的情緒。
是的，他在羨慕舒城和婉姝之間為彼此擔心的真摯感情。
但隨後，也產生了與之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另一種情緒，名叫嫉妒。他也有過真摯的戀愛和美滿的婚姻，但隨著他那次的破產危機，他的婚姻被破壞掉，他的妻子第一時間要求與他撇清關係，而他也算有擔當，讓妻子沒有任何擔負地與他解除了關係。
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猶豫，因為這場危機讓他看清了一直以來與他表麵上相濡以沫的妻子真正的麵目，又是是如何的冷血、無情。
也讓他變得對待任何人任何感情，都持著冷漠的態度。
曾幾何時，舒城的出手相助，將他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也讓他點起了人生的希望之火。但是人的欲望是一種原罪，見慣了舒城的風光及其與夏婉姝的恩恩愛愛你情我濃，齊華會想起在他最落魄人生最低穀時抽掉他心中最後一根稻草的前妻，也就開始產生想要粉碎這一切的念頭。
而現在他付諸了行動，也得逞了。
他應該開心的，也確實開心著，但是總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是自己良心未泯？齊華搖頭笑著。不，他絕不會同情舒城，更不會因此放手。他要掌管婉舒集團以及婉舒聯盟，要站在所有人的頭頂之上，對於權力的渴望和讓他人臣服的野心遠遠勝過了其他。
那麽，這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呢？他兀自納悶著。
罷了，不去想它，無關緊要。齊華用力甩了甩頭，似乎這樣就能把雜念拋出去。
但他卻忽略了，人心，總是不可控的。就算可控，控得了一時也控不了一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