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放棄了自己
安靜的走廊上，不時有著手拿各等文件的工作人員來回走動，而在一個青藍色的長椅上坐著兩人，正是等候多時的雄曉宇和齊華兩人。
雄曉宇雙手交叉在前，胳膊肘放在膝蓋上麵，微微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什麽。而齊華則是倚在椅背上，給人有些癱軟、又有些享受的矛盾感覺，兩人的狀態好像已經持續了好久。
某一刻，齊華從口袋中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遞給雄曉宇：“要來一根嗎？”
看了一眼純白與暗藍色相襯的香煙，雄曉宇腦海中閃過些許思緒，他曾經也和這種東西親密接觸過，不過如此好看和完整的，他卻是很少接觸。
這東西他有些時間沒碰了，現在也不想吸，於是便搖了搖頭。
對於雄曉宇的拒絕，齊華並未露出什麽不愉，自顧自將手中香煙送進嘴裏，他又拿出一個銀色的打火機。啪嗒一聲，橘黃色的火焰隨著蓋子的打開瞬間燃起，齊華為自己點燃了香煙，一時間煙霧繚繞。
“你不介意吧？”吐出一口煙，齊華又問向雄曉宇。
“不介意。”雄曉宇再次搖了搖頭。他知道齊華的問詢隻是走個過場，若是真的在意他的看法，齊華會在香煙點燃之前詢問，而不是吸了幾口之後才問。
當然，雄曉宇對此也並不在意。
“我有些好奇，像你們這樣大多數時間都處在沉默狀態的人，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就不會感覺悶得慌嗎？”齊華看了一眼雄曉宇，饒有興趣地問道。
像他這般善於交際的人，接觸到像雄曉宇這樣的悶葫蘆，次數實在少得可憐。而且，也可以說，他早已忽視了這個群體，若不是由於舒城的原因，他和這樣的人坐在一處的時刻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出現。
兩個人，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個……其實就像你們怕我們會憋壞一樣，我們也會擔心你們說話會不會很累。”雄曉宇用了一個類比的方式回答。
“你這樣說，我大概是懂了。”對於雄曉宇的回答，齊華感覺似乎有點意思。
接下來的兩人再次陷入了靜謐，方才的談話，隻是齊華的一時興起，想來兩人也沒有太多的共同話題可以聊。
……
香煙燃燒的部分忽明忽滅，煙的味道，也隨著泛著藍色的煙霧彌漫了此間。
兩人都在等待，從最初的安靜、鎮定，到漸漸失去耐心，雙手雙腿開始不老實起來，其實用的時間並不太長。但身在局中的人卻感覺如此漫長，這是心態的問題，他早已不再沉穩。
雄曉宇是兩手握來握去，齊華則是晃悠著腿腳，皮鞋不時和堅硬的地板發生撞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
兩人都是不耐，但根由卻絕然不同，前者是出於擔心，後者則是出於心虛。
終於，令人期待的一刻到來，不遠處的房門被打開，夏婉姝的身影隨之走出。也在此時，雄曉宇和齊華都是站起身來，表情亦是不同。
擔心、想要問詢的表情出現在夏侯的臉上，而齊華則是先掐滅了手中剩下一半的香煙，隨意地丟向旁側的垃圾箱裏，隨後才麵容冷峻地看向夏婉姝，而看到夏婉姝非常憤怒的樣子時，他竟似放鬆了下，麵色不再那麽僵硬。
“曉宇你進去吧，阿城在等著你。”麵容異常清冷的夏婉姝，直至走到雄曉宇跟前，才語氣稍緩地說道。
“婉姝，你……”雄曉宇自然感覺到了夏婉姝的不對。
“我沒事，隻是得知了一些事情，看清了某些人真實的醜陋麵目而已。”夏婉姝回答的時候，將目光毫無退縮地投注到齊華身上。
感受著夏婉姝仿佛要將自己千刀萬剮的眼神，齊華輕輕一笑，絲毫沒有被人拆穿的愧疚和窘迫，和平時一樣，溫文爾雅地說道：“看來婉姝你都知道了。”
“你真的是一個背裏插刀的偽君子，虧得阿城如此信任你！”夏婉姝咬牙切齒地回應，相信若不是她性格的約束，此刻早已將所有的“美妙之語”送於齊華。
對於偽君子這樣的評價，齊華不甚在意，但卻轉向了雄曉宇，饒有興趣問道：“你……好像並不怎麽意外？”
聽了方才夏婉姝和齊華的對話，對這件事有所了解的雄曉宇，自然第一時間便明白了其中表達的某些真相，比如舒城落得這般下場，就是齊華搞的鬼。
然而雄曉宇明白了這一點，卻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比如憤怒、斥責什麽的。
他僅僅是深深地看了齊華一眼，而後就移開視線，臉上仍舊古井無波。這樣的表現被齊華看在眼裏，也產生了很大的疑問。
按照之前舒城的所做所為，以及涉及到雄曉宇的言談，盡皆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好。可是忽然發現陷害兄弟的人，竟是如此的平靜，實在不合常理。
嘴角微微翹起，他接著用滿懷深意的語氣疑惑問道：“莫不是你早就知道了這些，故意不說，為的就是讓舒城陷入現在這般境地，你……也不想他好？”
“齊華！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如你一般陰暗，曉宇才不會這麽想！”雄曉宇還沒有回應，夏婉姝立時就斥責起來。
眼神之間的嫌惡，也更加多了。
而麵對夏婉姝的斥責，齊華仿佛沒聽到一般，仍舊看著雄曉宇，等待著他的表現。
“也？”雄曉宇開了口，但沒有第一時間為自己辯解，而是發出了單個字的疑問，這個字，便含在齊華剛剛問出的話語裏麵。
同一時刻，他的目光也再次投向齊華。
“怎麽？”齊華疑惑出聲，他不明白雄曉宇如此表現的意思。而且，他還從雄曉宇的眼睛裏，看到了濃濃的不屑，這讓他很是惱火。
夏婉姝表露出這樣的態度，他還可以接受，可是麵前這個在他看來就是不思進取的廢物竟然對他表達了不屑，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但認真計較，又好像太掉身份，所以他壓製住了想要做些什麽來碾壓雄曉宇的衝動。
“你暴露了你自己，你是因為嫉妒舒城，你的頂頭上司。”雄曉宇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句話。
“這又怎麽樣，他現在不是了。”齊華輕鬆一笑，本來他還以為雄曉宇會說些什麽驚人的話語，卻沒想到如此沒有攻擊性，當下反擊道。
“是啊，這又怎麽樣呢？”雄曉宇似笑非笑，跟著感歎了一句。
再次看了齊華一眼，他轉向夏婉姝，如此說道：“婉姝，我這就去見耗子，還要辛苦你等些時間了。”
“沒事，我在外麵等你。”夏婉姝搖了搖頭，隨後很是嫌惡地補充：“這裏的空氣讓人惡心。”
隨後，雄曉宇轉身走向夏婉姝出來的房間，夏婉姝也離開了此地，兩人都是再沒看齊華一眼，仿佛這裏沒有他這個人。
“嗬嗬……”看到這樣的情景，齊華冷笑一聲。
但回想起雄曉宇方才的感歎，以及最後看向他的眼神，他又沒來由地心裏一堵。不是因為他從雄曉宇的目光裏看到了不屑、鄙視，而是看到了可憐，仿佛他是個乞丐。
“勝者王，敗者寇，你們注定是失敗的一方！”惡狠狠說出這樣的話，想著自己即將就要完全接收婉舒集團，齊華心中因為夏婉姝和雄曉宇產生的些許陰霾，似乎就這麽消失了。
他說的是事實，但在這種情況下，更像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
再次抽一根香煙，點燃，吮吸，齊華冷厲地看了正在關閉的房門一眼，獰笑一聲後，也是離開。
不同的是，他和夏婉姝離去的方向完全相反。
……
雄曉宇進門後，就見舒城安靜地坐在長桌的一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平時一樣，他輕輕喊道：“耗子……”
“小熊來啦，咱倆可有些天沒見了吧，我還想著再見時請你吃大餐呢，卻沒想到，是在這種地方和你說話。”舒城抬起頭來，看著雄曉宇不無歎息地說道。
“機會有的是，改天你出來了，我可要狠狠地宰你一頓。”雄曉宇坐到了舒城對麵，麵色堅決地回應。
“好，一定讓你宰！”舒城看著雄曉宇認真的神色，不禁一笑。
停頓了下，他笑容收起，態度頗為嚴肅地問道：“我的情況，你大都了解了吧？”
雄曉宇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些什麽，因為他知道舒城如此問，接下來自然有早已準備好的話要對他講，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靜靜聆聽。
“其實一下子落到這步田地，我自己也是懵的，但現在緩過來了，也接受了。”舒城繼續說著，臉上展露出明顯的掙紮：“我不想你們為我擔心，可我阻止不了，現在的我，什麽都做不了。小熊你說，我是不是廢物一個？”
“你不是！”雄曉宇回答的聲音很大，讓舒城都是一愣。
“你這個樣子，倒是少見得很。”舒城在此刻笑了一下，旋即又是隱沒，眼皮微微垂下，“我也不相信自己是廢物，可是現實如此，我不能改變什麽，而且……”
然而他話沒有說完，雄曉宇少見地打斷了他，皺起眉頭問道：“耗子，你該不會已經放棄你自己了吧？”
“放棄？”舒城聽到這個字眼，自嘲一笑，隨後甚是頹然道：“放棄又如何，不放棄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一樣的結局。”
“剛才在婉姝麵前，你也是這副樣子嗎？”雄曉宇用力抓了下桌角，冰冷的觸覺似乎也渲染了他的語氣，孰為冷冽。
而且，若是平時，舒城一定會讓雄曉宇改口，不讓他稱呼夏婉姝為婉姝，而是嫂子。這是舒城一直以來堅持的，但現在卻沒有任何反應，讓雄曉宇心中很是不舒服。
舒城感受到雄曉宇話語中的寒意，愣了一下，隨即也是明白了其中意思，接著搖搖頭道：“在婉姝麵前，我怎麽會展現真實的狀態呢？這隻會讓她更加擔心，我不想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
“那你就振作起來啊！”雄曉宇幾乎是要呐喊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