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和老夫人,派人把錦繡堂被封了,院門上了鎖…現在誰都不出去。”

怕阮清姝傷心,玉香說得很小聲。

“原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阮清姝失魂落魄地坐回去,手撐在案幾上,喃喃自語著,“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麽?”

“小姐,老爺興許隻是在氣頭上,也許過兩日就答應了。”

玉香安慰著,可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能安慰到小姐。

“隻有六日了,父親和祖母這是鐵了心要拖時間,我好笨,也不知道該如何求父親了”

阮清姝迷茫,桃花眸霧蒙蒙的,若是父親不同意,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麽法子了?

“小姐您別難過,天無絕人之路,現下夜深了,什麽事等明日再說。”

“好”

阮清姝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她睡下了,見自家主子不擔心,錦繡堂的眾人也漸漸安定了心思,

殊不知阮清姝是太累了。但疲乏之下,她睡得仍舊不安穩,

她似乎回到了兩歲,在水月庵的禪房外等待的時候,

她模模糊糊聽到母親的慘叫聲,那麽痛苦,但年幼的她什麽都不懂隻下意識跟著哭,噩夢一轉柴房裏,她又看到了瘦得隻剩皮包骨頭的自己,

但這次不同,母親也在穿著白色的衣裙,身影模糊正輕撫她的發頂,

“我的姝兒你怎麽成這樣了”

“母親女兒好累,好疼,我想跟你走……”

噩夢裏的她早已心存死誌,可母親卻輕輕推開她,聲音很溫柔,讓人眷戀,

“好姝兒,你不該是這樣的命,去好好活著”母親消失了,化作一團光。

夢醒了,阮清姝坐起身,淚流了下來,是因為母親,她才能規避噩夢裏的人生,原來母親一直都在保護她,所以她也要保護母親才行啊!

“小姐您醒了!”

玉香走進來,抹了抹淚,強顏歡笑,“小姐您餓了吧?今日…得吃清淡點了。”

阮清姝頷首,可看到桌上的一碗白粥,和半個饅頭,她立馬就明白發生了什麽。“祖母是不是讓人克扣錦繡堂的吃食了?”

“算是吧”

玉香說完,肚子就不應景地叫了一聲,她連忙岔開話題。

但阮清姝明白了,原來不止克扣吃食那麽簡單,

“玉香你沒吃朝食對不對?”

“吃了的”

“說謊!”

阮清姝聲音都在顫,帶上了哭腔,“告訴我怎麽回事吧…”

玉香沉默,但同門外的丫鬟聽了,進來跪下,

“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們,今日一早奴婢們就準備去廚房領吃食,結果連院門都出不去,奴婢們與那守門的爭辯,結果他們非但不許咱們出去,還打傷了咱們的人,然後廚房的人來了,誰知是特地給守門的護院送朝食的,我們錦繡堂的他們硬是看都不看一眼,說是老夫人的命令,奴婢們一聽那還得了!這不是要奴婢們活活餓死嗎?”

說話的丫鬟月竹,指了指桌子,滿肚子委屈,“就連小姐您桌上的吃食,都是玉香姐姐花了二兩銀子跟守衛買的,求小姐救救奴婢們吧,老夫人方才還派人來說,若您還執迷不悟,那就讓錦繡堂的人都陪您餓著,餓到您什麽時候知錯為止!”

竟是這樣麽……

阮清姝淒然地笑了笑,竟然用威脅的方式逼她放棄,拿這錦繡堂所有人的命來逼她!

“是我連累了你們”

阮清姝搖搖頭,“我不會讓你們跟我一起受苦的”

“小姐…奴婢也不是這個意思。”

那丫鬟聲音小了些,其實今早得知沒飯吃,不少人就開始抱怨了,當然也有許多丫鬟護院力挺小姐,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

阮清姝不打算坐以待斃,她起身就朝外走,有自家小姐出頭,丫鬟們挺起腰杆,小廝們擼起袖子,跟在後麵。

那幾個守門的護院,生得五大三粗,相比起來,阮清姝的護院就跟小雞仔似的。

見他們一夥人風風火火地過來,那幾個護院繼續說說笑笑,並不把阮清姝放在眼裏。

“開門!”

“二小姐還請你別為難小的們,我們也是聽令行事”

“不讓是嗎?”

阮清姝從袖子裏掏出匕首來,雙眼通紅,對著那些護院,甭說還真唬人,可他們隻是愣了一下,隨即就爆發出笑聲,

壓根不覺得阮清姝這樣的嬌女,能如何?

“二小姐您還是省省吧”

誰知話音未落那護院就慘叫一聲,

阮清姝手起刀落,胡亂間,還真劃破了那護院的手臂,血瞬間浸透衣衫,

那護院惱羞成怒,當即揚起拳頭揮過來,阮清姝雙手握著刀子,擋在麵前,像隻發怒的兔子,嬌小卻將身後的人團團護住。

見狀錦繡堂的人心情複雜,震驚感動之餘,

也開始反抗,“你想幹嘛?你們敢打小姐試一試!”

那護院拿拳頭到底沒敢砸到阮清姝身上,但不妨礙他陰陽怪氣,“二小姐真是會為難人”

“讓開!不要讓本小姐再說一次。”

聞言那幾個護院沒轍了,對視一眼,這二小姐還真豁得出去,他們這些當下人的哪裏敢傷主子?

緊閉的院門打開了,錦繡堂眾人歡呼,但剛走出去沒多久,

那龔婆子就帶著十來個護院前來,

個個手持棍棒,凶神惡煞,

“老夫人有令,不許二小姐走出這阮府一步!”

那龔婆子深深看了眼阮清姝,用威脅的口吻補了一句,“老夫人和老爺還說了,你們盡管攔,若傷了二小姐也怪不得你們,都是二小姐自個兒拎不清罷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護院再無顧慮,方才手臂受傷的那個甚至摩拳擦掌,眼裏閃過凶光,就等報仇啊。

可錦繡堂眾人都不可置信,老爺和老夫人,都不管二小姐死活了嗎?

“欺人太甚”

玉香急紅了眼。

“二小姐,小的們勸你乖乖回去,不然拳腳無眼,二小姐待會兒可別哭鼻子!”

“滾開!”

阮清姝凶巴巴地吼著,握著匕首的手在顫,可那些護院虎視眈眈,她卻如同落入狼群的白兔,輕易就能被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