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阮清姝轉身走回去,就見那高奶娘“噗”地吐出一口黑血來。
阮清姝坐回椅子上,注視著,語氣平靜,“恭喜你,活了”
“二小姐……”
那高奶娘顫顫巍巍,哪裏還有之前在柴房裏的得意。
她萬萬沒想到,夫人殺了她兒子還不夠,竟也對她這個奶娘痛下殺手!
她視夫人為女兒,夫人又把她當什麽了?
“現在肯說了嗎?”
那高奶娘卻不作聲,好半晌才開口,
“二小姐若想知道,可以!拿一千兩銀子來然後平安將我送出皇城,不然老奴是一個字都不肯說的!”
她如今也沒了靠山,對夫人也沒了念想,不如借此給自己謀些錢財,帶著女兒出城頤養天年。
“怎麽樣二小姐?一千兩您不會都不舍得吧?”
麵對高奶娘的威脅,阮清姝覺得可笑,一千兩?若能用銀子解決,她籌謀這一出做甚?
說句實話,事到如今高奶娘已經別無選擇了,竟還妄想從她手裏拿錢?
可那高奶娘卻自以為拿捏了她,有恃無恐,
“二小姐,您要是不想出錢,殺了老奴也行,那夫人的秘密您永遠都不知道了,更何況老奴也算是半個證人,您不是孝順得很嗎?為原夫人花一千兩銀子怎麽了?”
“可花在你身上不值…”
阮清姝語氣輕慢,她坐在椅子上,努力壓著氣免得讓自己氣成河豚,
然後深呼吸絞盡腦汁想該怎麽對付貪得無厭之人的威脅。
對了……燕王是怎麽做的來著?直接把毒藥倒人身上了,反過來威脅。
就該如此!
阮清姝迸發出幽光,搞得高奶娘倍感不安,這二小姐的眼神怎麽變得可怕了!
“來人!”
下一秒,簽了死契的小廝上前抓住了高奶娘的胳膊,硬生生將人從榻上拽下來。
“二小姐你…你這是要做什麽?還想真殺了老奴不成?”
“放心,不會讓你死的”
阮清姝靠在椅背上,姿態悠閑,那張美人麵,在燭光下愈發攝人心魄,卻也如同蛇蠍一般,
她吐出毛骨悚然的字眼,“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玉香給她吃斷腸散吧。”
玉香懵了一瞬,啥斷腸散沒有啊!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一臉正經地上前:“是!”
阮清姝莞爾,繼續忽悠人,“我還沒見過這藥起效是什麽樣子,真好奇,高奶娘你可是第一個用的人喲”
那口吻天真又殘忍,
高奶娘直嚇得汗流浹背說話都哆嗦了。
“小…小姐…小姐饒命”
“誰叫你這婆子貪得無厭,真當我們小姐是吃素的不成?”
玉香佯裝從那瓷瓶倒出藥丸來,捏在指尖,獰笑著朝那高奶娘走去,
黑燈瞎火的看不清,再加上那高奶娘老眼昏花,不疑有它,一個勁兒地掙紮求饒,
“聽說這斷腸散,一入喉腸就宛如鈍刀一寸寸割腸,痛不欲生,吃了就算有解藥,也還是有後遺症呐。”
阮清姝捧著小臉說著,
玉香就已經走到那高奶娘跟前了,眼瞧著手都快到嘴邊。
那高奶娘再也受不住了,扯著嗓子喊:
“啊…啊小姐我招!老奴招就是了啊!”
“還要銀兩嗎?”
“不敢…老奴不敢要了……”
高奶娘直磕頭表忠心,“隻要小姐留老奴這一條賤命,老奴就心滿意足了。”
“嗯,這還差不多”
阮清姝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畢竟她哪有什麽斷腸散,還好那高奶娘是個不禁嚇的。
阮清姝讓小廝退下,屋內隻剩下三人。
“把有關我母親和三妹妹的都說出來。”
那高奶娘思索了片刻,開口,“其實…三小姐不是原夫人的孩子!”
一語石破天驚,
阮清姝呼吸停滯,心髒如同敲響的鍾鼎,沉悶得“咚咚”作響,
果然……
她猛地抓住一旁的扶手,“她是繼母的女兒對嗎?”
“對…”
高奶娘似乎是歎息,“那日在水月庵,原夫人生下的是個男孩,可惜因為難產憋死在娘胎裏。”
“怎麽會?好端端的怎麽會難產……”
阮清姝想起柳神醫的話,血的顏色不對發暗是難產,可若發黑就是中了毒,所以母親難產根本就是人為,
“繼母她做了手腳?”
阮清姝的語氣變得冷厲,已經不是質問而是陳述事實。
“二小姐……老奴沒參與。”
嗬,她才不信。
但麵上阮清姝沒說什麽,她想到了什麽,接下來每一個字都泛著苦澀:
“三妹妹隻比我小一歲,繼母卻是五年前嫁進阮府的,所以在此之前…父親就與繼母好了是嗎?”
“是夫人和老爺是青梅竹馬…”
“好一個青梅竹馬,既喜歡父親為何不娶?非要在母親進門後,再續前緣?”
“想來是因為當初阮家家道中落,為官做宰哪都需要錢,而原夫人出身商賈之家……”
“所以父親是為了錢娶了我娘,卻又在之後背叛我娘,花我娘的錢養外室和孩子?”
“夫人可不是外室!”高奶娘弱弱反駁。
“不是?那她是什麽?毒婦!至於父親,渣男!
母親那時才剛生下兄長不久啊,父親就在外與舊情人暗通曲款了?
阮清姝抹了把臉繼續問,“所以父親和祖母一早就知道三妹妹的身份是嗎?”
“想必是知道的,這事老爺不同意,三小姐也進不來啊。”
好啊…真是好,我知道了,我會安頓好你,讓你性命無憂。”
阮清姝起身,跌跌撞撞走出去,剛出門,淚水就順著美人麵流下,沾濕的睫毛顫動著,如雨中的蝶翅,
沈氏!不光害了母親,還害死了她那素未蒙麵的弟弟。
不光如此,她還要汙母親的名聲!外人都在罵母親身為孕婦不安分,犯蠢去水月庵,才落得個害得三妹妹流落在外的下場。
可母親她做錯了什麽?憑什麽死了還要背上這種莫須有的罵名。
有誰想過母親的感受?母親因弟弟的死有多自責啊?從那之後就再不敢出阮府一步,生生在府中,熬得油盡燈枯。
而父親呢?一想到母親傷心欲絕的時候,父親卻在和沈氏尋歡作樂,她胃部就一陣翻滾,犯惡心。
而在這之後,父親竟還將外室之女記在母親名下,就為了遮掩醜事!
全了沈氏和三妹妹的體麵。
那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