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羿安微微蹙眉,似乎不滿蘇靈音的多嘴。

徐聘看了看傷口,轉頭對林婠婠道,“小師妹,幫我取點烈酒來。”

林婠婠這才回過神來,起身去尋烈酒。

傅羿安凝視徐聘片刻,直言道,“徐大人,以為今日之禍的幕後主使是誰?”

蘇靈音眉眼一跳,瞥了一眼空****的茶壺,神色自若,“羿安,我先弄點茶水來。”便起身出了廂房。

徐聘把大致的情況告訴了傅羿安,疑惑道,“世子以為是誰?”

傅羿安淡淡道,“陳山是岑長青的仆人,岑長青死後便是他收的屍。若他知曉你們就是導致岑長青殞命的人,你說他會不會報複?”

徐聘瞠目結舌,神色肅然。可讓他相信陳山會利用一個幼童去傷害林婠婠,他又覺得實在荒謬可笑。

人心難測,他不敢篤定!

他必須防患於未然。

可是陳山明顯和那兩個乞丐認識,而且他好像還在隱瞞什麽,這一點毋庸置疑。

傅羿安見徐聘神色複雜,低聲道,“此事尚未有任何證據,不過你們得小心提防,陳山不可信!至於婠婠,還是先別告訴她實情吧。”

徐聘瞬間便明白,他是怕傷了她向善的心嗎?

徐聘思忖一瞬,便道,“多謝世子提醒,我會打發陳山離開。”

蘇靈音躲在一牆之隔的暗處,兩人的話盡數落入她的耳朵,她溫柔高貴的臉上頓時冷了下來,她勾了勾唇角,眼底似凝著一股幽異的火苗。

她抬腳就朝廚房走去,這樣的消息怎麽能不分享給陳山呢?

……

天空剛剛泛白,林婠婠簡單梳洗用過早膳過後便直接來到了城外。

由於徐聘根據病情分門別類,部分百姓的疫病已經開始好轉,丙字間隻剩下腸澼的患者,他們十之八九已經痊愈,林婠婠反倒有了空閑的時間。

她一路過去,隻見丁字間的還人滿為患,她一過去,就看到徐聘眉頭緊鎖,明顯是遇到難事了。

她輕聲開口問道,“大師兄?這是怎麽了?”

徐聘把病案遞給了她,眼神示意她出去再說。

到了僻靜的地方,他肅然道,“治療這疫病全靠黃芩,可如今整個濮陽城的黃芩都被我們用光了!若沒有這藥,那藥效差得不是一丁半點。濮陽橋還沒未修好,要等到增援,還不知道要熬幾天。就怕那些身熱痰多咳嗽的重症患者,根本等不到......”

林婠婠翻著病案的手頓了一下,心情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忽地她想到父親林鄴曾帶著她去采過黃芩,她緩緩道,“黃芩向陽喜幹燥,不如我們去周圍山野尋找碰一碰運氣?”

徐聘神色霍然一亮,“這法子可行!”

林婠婠又道,“我先把它畫出來,紛發出去,再讓老百姓幫著我們一起尋找如何?”

徐聘眸光泛著興奮,不由感慨小師妹腦袋靈光,轉得真快。

**

日落西山,一片荒野中。

陳山拿著紙對照一遍又一遍,連忙拔了幾株黃芩揣進了兜裏,他望著那一片綠油油的黃芩,興奮地隻往濮陽城內飛跑。

路過一片樹林,就被幾個黑衣人給攔住了,其中一人正是他的老熟人——王鐵柱。

幾人不由分說,拳腳相向,陳山很快便被打趴在了地上。

王鐵柱惡狠狠道,“陳山,你以為帶著你弟弟逃出滑州,就能徹底擺脫將軍?你可別忘了,你娘還在將軍手裏呢!”

陳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直直地盯著這群陰溝裏老鼠,“你們還想怎麽樣?”

王鐵柱大笑一聲,晃著一抹狠厲,“當初你可承諾將軍來濮陽當暗探的,結果沒傳回去任何消息,你以為我和堂弟裝成乞丐,餓著肚子,是為了什麽?就是替你這個龜孫當暗探,傳消息回去。

可憐我那堂弟還白白折在個娘們手裏,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把那娘們給我帶過來,咱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不然你弟弟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陳山麵如死灰,知道他們說到做到,當初就是看不慣他們的做法,他才下定決心逃出來的。

半個時辰後,陳山飛奔回到濮陽城,他發瘋似的把小寶可能去的地方都翻了個遍,可也沒有找到他的半點影子。

小寶真的被這群人渣給擄走了。

他失魂落魄地來到丙字間,抬眼就看到林婠婠正在忙碌,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林婠婠轉身過來,一眼就看到他手中攥著幾株藥草,驚呼,“你在哪裏采的?還有嗎?”

陳山咽了咽喉嚨,眸光閃躲,把藥草遞了過去,“在城外西山腳下一片荒野,那裏還有很多,你們要找的是這個嗎?”

林婠婠仔細看翻看幾遍,又驚又喜,重重地點了點頭,“正是!”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林婠婠又道,“幫我帶路,好嗎?”

陳山壓腦海裏天人交戰,壓抑著滿心的痛苦,原本得知她就是太醫院林鄴的女兒,徐聘是林鄴的大弟子,是他們執意去找岑長青,他才會死在牢獄中。

陳山不是沒有想過報仇。

可林婠婠和徐聘兩人卻日日行善,不僅救了小寶,還想方設法拯救著整個濮陽的老百姓!

人不能恩將仇報。

可小寶才那麽小,那麽無辜,他怎麽能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弟弟被那幾個人渣弄死?

陳山神色毫無異常,聲音有些許低啞,“我帶你去。”

林婠婠連忙收拾一下,拿了些袋子,就催促著他往外走。

陳山實在不忍心,又道,“不叫上徐大夫嗎?”

林婠婠想起近日卻是多事之秋,便點了點頭,兩人一出來便在轉角碰到了徐聘。

說明緣由,徐聘手上的事務實在有些多,他根本抽不開身。

“是在城外西山腳下,對嗎?我叫傅大人立馬派人跟你們一起去,可好?”

林婠婠和陳山便先行一步,朝城外西山趕去。

隻是此時的徐聘,根本不知道這一倉促的決定,差點讓他後悔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