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熱吻過後,傅羿安竟沒有繼續深入,隻把她圈在懷裏,溫潤地凝視著她。
林婠婠大口喘著粗氣,發覺他今夜詭異至極。
他深邃的眼神好似藏著無盡的落寞、沉重、憂鬱、憐愛、哀怨,讓她情不自禁想要反省自己,甚至想要心疼他!
她被自己這種反應搞得到有些無語!
難怪自己一直無法擺脫他,亦或是自己一直翼希得到他的真心?
傅羿安的手細細地撫著她背脊,手掌一片冰涼,激起她一陣戰栗。
摩挲著一點點往上,停在她的後頸,指尖在她的青絲間穿梭,像是愛撫,又像是逼迫,隻要她稍有不慎,他便會暴怒而起。
他的嗓音低啞,“你放心,蘇寧音不會再礙你的眼!”
明明他的語氣生硬疏離,聽起來並沒有往日那般氣盛,可林婠婠卻聽出了他語氣中對蘇靈音的薄涼和嫌惡。
為何會有這種錯覺呢?
林婠婠十分驚詫,“你要休妾?”
“一個名義上的妾,何談‘休’!”傅羿安眸光晦暗,好像根本不願多談。
林婠婠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可他都要了蘇靈音的身子,怎麽能叫名義上呢?
她仰著臉看他,傅羿安的臉完美得無可挑剔,眸底斂了柔光,藏著一層陰翳,薄唇挺鼻,整個人如同一尊毫無情感的雕塑。
林婠婠耳朵微紅,聲音有些顫抖,“你與她不是都那樣了......”
國朝三妻四妾的人大有人在,這種問題,實在難以啟齒。
搞得她就像是深宅大院裏的妒婦一般,讓她覺得十分羞恥!
傅羿安的語氣很冷,眉梢都帶著冰渣,忽地揚聲,“我跟她哪樣?我沒碰過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莫須有的罪名才嫌我髒的?這段時日跟我鬧,惹了麻煩隻會找謝長宴?就是因為這個?”
傅羿安臉色難看極了,越說越怒。
一雙大手陡地掐在她細弱的脖頸上,雖沒有用力,可她還是嚇得瑟瑟發抖。
他這般舉動,像是在故意恫嚇威懾她一般。
“我的力氣不都使你的身體裏了!林婠婠你有沒有心?”
林婠婠沉默不語,怎麽還給他委屈上了?
傅羿安見林婠婠毫無愧疚,胸口愈發煩悶,他驀地鬆開手,把林婠婠從懷裏扔了出去,在自己徹底失控發瘋前,關上了房門。
那日,那聲音,那歡好,她不可能聽錯!林婠婠回到衡蕪院,始終沒有想通。
所以,傅羿安真的沒有和蘇靈音有肌膚之親?
她帶著疑惑睡得迷迷糊糊。
翌日清晨,她卻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青黛把珠花插在她的雲鬢,“姑娘,你可不知道,聽他們說,漪瀾苑昨晚走水了!”
“什麽?那蘇靈音呢?”林婠婠滿眼錯愕。
漪瀾苑隻住了一位主子,那便是蘇靈音!
青黛看著鏡中她完美的妝發,滿意地笑了笑,“具體的不知道呢,恐怕凶多極少了,說是發現大火的時候,整個屋子都已燃了起來,虧得發現得及時,不然墨韻堂都怕會被燒掉。”
墨韻堂離漪瀾苑的距離不遠,青黛的擔心並不多餘。
難道蘇靈音被燒死了?
不,不可能,她那種人看似柔弱,生命力卻極強。
“有發現屍首嗎?”
青黛一臉諱莫如深,“不知!府裏不準議論,丫鬟都是在外麵圍觀,裏麵到底是什麽個情況不知道。”
林婠婠一想到傅羿安昨夜的詭異,竟無端地認為這把火一定跟傅羿安有關。
隻是還不等她細想,衡蕪院就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宮中的曹內侍笑吟吟地看著她,“林姑娘,且收拾收拾,隨我入宮吧,太後要見你!”
林婠婠跪在地上,腦袋嗡嗡的,藏在袖口中的手指悄然收緊。
曹內侍見她惶恐,眸底夾著一絲憐憫,“你不必擔心,太後和顏悅色,從不輕易動怒。”
他並沒有說假話,但凡讓太後動怒的人,都被埋了!
林婠婠整個手心都在冒汗,陸太後是大權在握的‘女帝’,可不是什麽含飴弄孫的老婦,她想不通她有什麽理由要見自己!
林婠婠一路忐忑到了宮門,從馬車上下來。
強烈的陽光落在琉璃瓦上閃耀著刺目的光芒,金碧相射,宮牆巍峨,一股肅穆而厚重的氣息撲麵而來。
林婠婠垂首斂目,跟在曹內侍身後,隻覺得那段朱紅宮牆外的廊道實在太長。
這時,一雙黑色的厚底皂靴驀然映入眼簾。
傅羿安勃然英姿,一襲銀色甲胄泛著爍爍寒光,眸光凜然森寒,讓人見之不由發怵,根本不敢直視。
“曹內侍,舍妹不懂規矩,我且叮囑她兩句,還望公公行個方便。”
“世子,客氣了!咱家在廊道那頭等林姑娘便是。”說罷,曹內侍甩了甩拂塵,徑直離開。
待他徹底走遠,低沉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陸太後,若問起你與我的關係,一並撇清,另外,入口東西,一律不吃!其次,切忌頂撞太後,萬事先忍著,你可記住?”
林婠婠驀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神情肅然,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她心口一滯,忽地意識到危險正在逼近。
古往今來,宮規嚴苛,皇宮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傅羿安的話,甚至暗藏了陸太後有可能對她不利的信息。
她如何不驚?可是什麽理由呢?
“別怕,我在宮裏,不會讓你有事!”他的聲音很輕,落在林婠婠耳朵裏,讓人出奇的安心。
林婠婠怔然,眸光微動,神色動容,輕聲應道,“四哥,我知道了。”
林婠婠提著裙飛快地離開,一炷香之後,她來到了乾元殿。
乾元殿檀木作梁,大殿四周古樹參天,紅牆黃瓦,金碧輝煌,氣勢恢宏。兩排穿著銀色甲胄整齊威嚴地守在外麵,目不斜視,威風凜凜。
林婠婠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才踏入殿中,她垂首規規矩矩跪下請安,“臣女林婠婠參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一直沒有回應,林婠婠也不敢亂瞟,維持著跪姿,額角的汗水滴落在金石地磚上,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姿。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太後手中晃動的禦筆終是停下,林婠婠聽到一聲淩厲的聲音,“起來吧!”
“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瞧瞧!”
林婠婠抬起頭,隻見陸太後一襲清雅的長袍難掩天家威儀,端坐在禦座之上。
她鳳眸微挑,薄唇輕啟,“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小七馮楚玉對謝長宴甚是滿意,若她與你一同嫁去幽州,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