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後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她到底什麽意圖?
林婠婠來不及細想,聲線清亮中微微顫抖,“謝長宴對我情深義重,我對此門親事十分滿意,至於宮中的生活,婠兒不敢奢望。”
陸太後鳳眉一挑,神色複雜地瞥了她一眼,“是嗎?”
她果然不是良配,朝三暮四!
林婠婠背脊泛起一陣陣冷汗,腦海裏回想起傅羿安對自己的忠告,更不敢告訴她實情。
隻能掩飾到底!
陸太後抬了抬手,“蘇女史,送她回去!”
林婠婠抬起頭來,一雙陰柔的媚眼驀地闖入眼簾。
蘇靈音從暗處走了出來,笑吟吟道,“林姑娘,走吧!”
林婠婠一怔,渾身的血液冷凝,她果然沒有死!
出了集仙殿,蘇靈音臉上笑意**然無存,下頜微揚,“我就喜歡欣賞你那副驚恐錯愕的模樣,是在害怕我嗎?也對,我要碾死你,便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林婠婠隻覺得毛骨悚然,她能從大火裏逃脫,還能回到太後身邊成為女史,究竟是她本事太大,還是傅羿安故意放了她一馬,並未趕盡殺絕?
“你就別指望嫁給傅羿安了,你想憑**那點功夫,當他的妾都不配!還是安安心心嫁給謝長宴吧!”
林婠婠掀起眼皮,雙瞳澄亮,“蘇姑娘機關算盡,多年努力付諸東流,就是為了到宮中當女史?”
蘇靈音端詳著她美麗的臉,藏在手中的毒針躍躍欲試。
若此刻要了林婠婠的性命,易如反掌,可她的畢生目標可是成為陸太後那樣的人,遲早都會要她的命!
逍遙法外才能大羅升天,姑且讓她多活幾日。
蘇靈音心中藐然,冷冷一笑,“你的消息太滯後了,回去看看你的好姐妹在幹什麽。”
“走水了——”
本該寂靜的宮中,瞬間喧嘩沸騰起來,宮女、內監、禁軍紛紛朝深宮某處跑去。
順著方向,林婠婠看到了熊熊的大火。
那是藏經閣!
難道謝長宴被傅羿安圍得跟鐵桶一般,難不成他急中生智,就一把火點了藏經閣?
林婠婠腦袋有些發懵,可現在蘇靈音的話卻讓她心急如焚,徐思柔到底怎麽了?
她逆著人群,一路狂奔跑回了住所,對著房門一陣猛拍。
嘎吱一聲,門打開了。
徐思柔雲鬢淩亂,從頭到腳渾身濕透了,衣裙甚至都還在滴水。
狼狽不堪。
“你這是怎麽了?”
徐思柔衝她勉強扯了個笑臉,把她拉進屋裏,“回來的時候,不慎跌入湖中,幸好我沒事。”
林婠婠怒意在胸口燃燒,摸了摸她的頭,一臉憂懼,“不慎?還是被人撞下去的嗎?”
徐思柔眸光微閃,“我先去淨房梳洗,一會咱們慢慢聊。”
待她換好衣衫出來,還是如實相告。
原來她回來時經過沁心湖,在橋上有點傷心失神,就站了一會,不知道怎麽就被人撞進了湖裏。
她甚至連撞她的人都沒有看清,隻記得是一個穿著宮裝的宮人。
“婠婠,虧我在閩南待過幾年學會了鳧水,不然我今晚就命喪水底了,那附近也沒什麽人,我不想多生事端,就此作罷吧!”
徐思柔笑得溫存,對落水一事毫不在意。
可蘇靈音卻知道她會出事,依著她的性子,可不是隻想要徐思柔去湖裏遊兩圈,必定還有後手!
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蘇靈音為何現在又針對徐思柔,因她是恒王的正妃嗎?
林婠婠直覺不妙,“你在湖邊哭了嗎?”
徐思柔不好意思地別開眼,還是承認了,林婠婠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不對,你跌湖的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徐思柔疑惑道,“為何?”
林婠婠想到今夜她們冒險去見孫文潛,倏地反應過來,“他們讓你跌湖是假,不管你會不會鳧水,都是想偽裝成你為情自殺的假象,你若不吵不鬧。
明日我們去大師兄探望孫文潛的事,必定會被人翻出來。屆時,你便百口莫辯,還會誣陷你不想嫁給恒王,說你心有所屬,以命相要,誓死不嫁,故意惡心陸太後,到時候陸太後麵子過不去,說不定會徹底厭棄你,最終讓你連累整個徐家!”
徐思柔臉上慘白,搖搖欲墜,“可為什麽呢?恒王就是個紈絝王爺,根本不足為懼!”
林婠婠直擊要害,“可你父親,徐伯父最近卻深得聖心,有人看不慣,恒王有個有力的嶽家!恒王早就在謀劃奪嫡,根本不是你所認為的廢物,他利用趙妙元,拉攏趙家,你覺得他是紈絝?”
奪嫡的大戲已拉開序幕,鬥爭猛烈凶狠,一味示弱,到時候隻會退無可退。
徐思柔哪怕不想爭奪,也不行,她得先自保。
徐思柔本就聰慧,被人點醒,也明白其中的厲害,“真想解除這破婚約!”
林婠婠連忙捂住她的嘴,“你先去太後跟前訴苦喊冤,你落湖的事要鬧得人盡皆知,讓她替你做主!”
徐思柔有些猶豫,“可今夜走水,陸太後會不會遷怒於我?要不明日?”
“事不宜遲,若她遷怒不喜你,解除婚約更好,不過我覺得她不會遷怒你,還會賞賜你一些東西,以作安撫!”
林婠婠微蹙眉頭,盯著她的臉,“你再多哭一會,等眼睛更紅再去!”
這一夜,兵荒馬亂,藏經閣走水,燒毀了很多典籍,還有先帝的起居注,緊接著,徐思柔又連夜狀告有人要謀害她,要查明真凶。
果然,隔日,許紹就被招進宮中,一番拷問過後,還真把人給揪了出來,可那宮娥隻承認是無意闖禍,沒有幕後之人。
徐思柔有驚無險,果然收獲了一大堆賞賜。
陸太後好似煩透了她們,格外開恩,放這群貴女回家休養一天。
林婠婠和徐思柔一同出了宮門,她神色暗淡,還說去藏經閣找先帝起居注,一把大火全燒沒了,她和大師兄好不容易有點希望,又化為泡影了。
徐思柔若有所思,“婠婠,你有什麽煩心事?”
林婠婠猶豫了一瞬,看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我想看看先帝的起居注,我父親當年死得不明不白,如今這藏經毀了,再也看不到了。”
徐思柔一怔,“我幫你問問孫文潛,說不定他有什麽法子呢?”
林婠婠見到靖南王府的馬車等在外麵,便與她道別。
她撩開車簾,抬眼就看到傅羿安端坐在裏麵像個雅正的君子。
他眼眸眯成一條縫,“林婠婠,那日,你一個吻,害得藏書閣被毀,這筆賬該找誰算?”
林婠婠嚇得一哆嗦,忽地被他拽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