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沒有聽出來人是誰,低頭就看到那天青色的如意紋袖口。

這是沈景辭喜歡的紋路。

慌亂無措的心驟然安靜下來,林婠婠和他拉開距離,感激道:“沈公子,沒事,我們走吧。”

衛軒不知死活地朝這邊衝了過來,大聲叫嚷:“你誰啊!”

沈景辭側身擋住她,狠狠一腳直接踹翻了衛軒,緊接著就有侍衛拔出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仔細地檢查著林婠婠,見她麵如傅粉,唇紅齒白,除了手腕處有一道紅痕,沒發現其他外傷。

沈景辭冷眸微眯,寒聲質問衛軒:“你動她了?”

此刻,衛軒酒已醒了大半,定睛一看,見來人竟是沈景辭,嚇得直冒冷汗。他衛家原本靠著宣陽長公主存活,哪裏敢惹這位小郡王啊!

沈景辭眉梢帶著寒氣,轉頭問林婠婠,“他哪隻手動的你?”

這種問題,難不成要剁了他的手?

衛軒不停地向林婠婠求饒,她並不想追究,“沒有,我們隻是在商談租賃的事,沒有談妥而已。”

沈景辭挑眉,“真的?”

林婠婠見他這副較真的模樣,歎了一聲,“真的,他隻是醉酒失態,不是故意冒犯我的。”

沈景辭警告地看了衛軒一眼,“你最好沒有!”隨即命人收了劍。

沈景辭轉身看向林婠婠,笑得冰消雪融,“你要租什麽鋪子?跟我說道說道?或許我能幫你!”

林婠婠看看天色,推辭道,“不如改日?”

沈景辭靜靜地看著她,“上次,你說贈我衣裳,我等了許久,也沒看到半點影子,改日又是何日?”

林婠婠怔怔地望向他,有些無地自容起來。

沈景辭見好就收,笑得狡黠:“我也不是很急,擇日不如撞日,我還沒用晚膳,不如我們去長樂坊逛逛,順便吃點東西,就當謝我,如何?”

林婠婠點了點頭,“也好!”

——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兩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林婠婠本就是男裝打扮,她反而感覺到一種無拘無束的暢快。

沈景辭不動聲色地護在她身側,避免有人擠到她。

林婠婠走得很慢,她記得上次逛夜市,還是五六年前,那時父親尚在,母親慈愛地牽著弟弟,弟弟林鴻還小,見到什麽都想嚐嚐,父親買了一盞白玉蘭花燈給她,她高興壞了。

他們一家臉上都洋溢著明媚的笑容,可幸福就像五彩的泡沫,稍縱即逝。

沈景辭滿麵笑容,遞過來一小盞透花糍,“你嚐嚐,味道很好。”

林婠婠心中的酸澀頓時消散,接過小食,“謝謝你,沈公子!”

沈景辭溫和地看著她,“婠婠,你還記得那時候,我經常往林家跑嗎?我那時候我覺得林院首就是天神,有他在的地方,我就沒有病痛折磨。

我有一次在你家暈倒躺在**,鬧著不想喝藥。他們急得團團轉,你偷偷塞給我一塊透花糍,告訴我很甜,喝完藥,你再獎勵我一塊,其實那次是我第一次吃甜食。”

林婠婠一愣,當時她並不知道沈景辭的病症需要忌口,後來因為這事,還被父親責罰,還打了手心!

她那時可委屈得哇哇大哭。

皎潔的月光灑下,和風煦煦,一縷發絲飄在她的額前,她捋了捋頭發,明豔嫵媚的臉龐格外耀眼,宛若一顆璀璨的寶石。

林婠婠想起兒時的糗事,麵色微紅,她尷尬道:“對不起,差點害了你。”

沈景辭咧嘴一笑,“說什麽呢?要不是你,我哪裏知道原來世間還有這麽多好吃的東西!後來我每次吃藥,都要為吃甜食鬧上一通,我母親無法,隻得半推半就,應下我其他事情。

若是沒有你,那個時候,我不是白白損失了很多童趣嗎?”

這時,迎麵來了一隊雜耍的車馬。

陡然,一根緣杆無緣無故朝這邊砸了過來,眼看就要落到林婠婠身上,沈景辭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扯了過來,攬進了懷裏,護得嚴嚴實實,“小心!”

旋即啪的一聲,緣杆倒在了一旁的街道上。

林婠婠大腦一片空白,隻聽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他有規律的心跳。

幾乎一瞬,她就從他的懷裏掙脫了出來,柔聲道謝。

雜耍團的班主急衝衝跑來至歉,兩人都沒作計較。

沈景辭輕聲道:“婠婠,我母親宣陽長公主素日裏嚴厲,可最是寵我,我想要的,她都會遂了我的願,若你也中意我,我便求她上門提親可好?”

耳邊雜耍團的聲音越發嘈雜,他的聲音卻飄進了她的耳朵。

沈景辭是一個光風霽月、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家世極好,家風嚴明,不知有多少京中貴女暗中傾慕,鉚足了勁想要嫁給他。

可唯獨她不行,不光有身份的鴻溝,還有她自己的內心,她不應該耽誤如此純善的他。

“沈公子,你剛才說什麽呢,時辰太晚.....”林婠婠佯裝聽不清,她頓了頓,整理好措辭,剛想開口,抬眼就看見街角對麵不遠處一道氣宇軒昂的身影。

傅羿安佇立在烏泱泱的人堆裏,尤為紮眼,他一身象牙白的長袍,墨發束著玉冠,周身上下,一派清冷孤高。

林婠婠渾身一僵,心中不由開始慌亂起來。

沈景辭循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卻沒有發現異常,“怎麽了?”

林婠婠再仔細一瞧,哪有傅羿安的蹤影。

她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連忙道:“沒事,青黛就在附近,我先回去了。”

沈景辭沒有得到回應,也不著急,“好。”

沈景辭把她送到馬車旁,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林婠婠剛上馬車,就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你是缺錢,還是缺男人?就這麽喜歡上趕著給人做妾?”

她倒吸一口冷氣,赫然發現這輛馬車根本不是她出行那輛,怪她隻注意到靖南王府的標徽,根本沒細看。

這是傅羿安的馬車!

“一個崔恪還不夠,現在連沈景辭也敢惹!長公主的內院隻她一人,都說駙馬情根深種,潔身自好,何嚐不是她手段了得!

你以為你靠爬床,就能讓她認你做兒媳嗎!她會允許你這種罪臣之後毀了她唯一的兒子?就算你得逞,她隻需在太後麵前鬧一鬧,你林家包括你弟弟都會從上京徹底消失!”

“我沒有,我對他沒那種心思!四哥都這麽閑的嗎?不用陪四嫂嗎?何必天天盯著我!”林婠婠心裏委屈,強咬著牙關。

傅羿安臉色越發陰寒,唇間散發著濃烈的酒氣,“你最好沒有!”

林婠婠麵色一僵,傅羿安性子一向克製,因職位特殊,很少見他飲酒,今日這是在怎麽了?

“我們隻是故交,我隻當他是朋友。你我不過露水情緣,四哥這麽緊張?是吃醋了嗎?你不是說隻是玩玩嗎?婠婠奉陪到底。”

他曾經親口承認沒玩夠,不就是戳心窩子嗎?

誰還不會呢?

傅羿安黑眸微眯,綻出鋒利的寒芒,“露水情?玩?那今日便讓你體會一番我是如何玩的!”

林婠婠忽地察覺到一股危險,狡辯道:“當我沒說!”

傅羿安又好氣又好笑,“嗬!不強嘴了?可惜晚了!”

下一刻,男人扒開她衣襟,順著腰帶一扯,外袍就退了大半,一隻帶著薄繭的大手順著腰間徑直往下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