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傅羿安犀利而寒戾的眸光反複落在她白皙的臉色,似乎想捕捉到她撒謊的痕跡。

五年前,蘇靈音入了太子的眼,兩人一時貪歡,被人撞破奸情,她才會急匆匆嫁入東宮!

現在她竟然告訴他,蘇靈音還是完璧之身!

當初,太子的身子可不像後來那般虛弱,怎麽可能不行**?

這中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許紹自覺有些話,他不宜再多聽,便進了房間和蘇靈音閑聊。

傅羿安用力攥著她的手腕,則把她拉到了另一間廂房。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清澈的眼眸,“林婠婠,你若有半句虛言......”

林婠婠對他的慍怒完全視若無睹,直接打斷他的話語,語氣極為平靜,“絕不半句虛言,你若不信找個醫術稍好的再來看看,再不濟找宮裏的嬤嬤,驗明正身並不是難事。”

太子費盡心機才把蘇靈音這樣一個大美人娶回東宮,整整五年卻不動她一絲一毫,這件事怎麽看都覺得匪夷所思。

另外,蘇靈音在東宮過得並不如意,她或許也盼著早日離開東宮,滿心滿眼都是傅羿安,所以才拚命守保住了清白。

真是情比金堅!

她很想問他一句,怎麽,她是完璧,你還不高興呢?你不是應該感動嗎?

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傅羿安神色漸漸緩和,“婠婠,這事牽涉甚廣,你不可對其他人言。”

見她沒有回應,他繼續問道,“補身子,不開方子嗎?”

林婠婠覺得好笑。

他剛才明明偏袒了蘇靈音,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更不相信她的醫術。

這會又追著讓她開方子,也不怕她故意下藥針對蘇靈音嗎?

真是難伺候。

她暗壓住心中的苦澀,風輕雲淡道,“是藥三分毒,可以食補就不用開藥。若是喜歡那中藥的苦味,我也可以開幾幅藥。”

傅羿安眯起黑眸,眸底掠過危險的冷芒,“林婠婠,膽肥了!別以為我沒法子收拾你!”

最終,林婠婠還是大發善心,提筆寫了一個溫和的調養方子。

她絕對不是因為害怕傅羿安才寫的,而是因為蘇靈音宮寒,再加上久疾成病,以後子嗣恐會相當艱難。

好歹也是她未來的四嫂!

林婠婠僵硬身子,把方子遞了過去,語氣疏離,“四哥,蘇姑娘沒什麽大礙,明日我不用再過來。”

傅羿安接過方子,斜眉輕挑,留下一句,“不行。”便轉身離開。

她看著他的遠去背影,心中不禁感歎,他們才是正緣啊,兜兜轉轉總歸是要喜結連理的。

**

清梧別院,一片寂靜。

屋裏光線晦暗不明,傅羿安身前的桌案上擺著一副棋盤,他坐在檀木雕花座椅上,一雙修長的大腿肆意伸展,手中的白棋很久沒有落下。

程豐推門進來,“世子爺,謝長宴暫時離開上京了。”

傅羿安落下一枚白棋,又拿起一枚黑棋,臉色清冷無比,“能絆住他多久?”

程豐硬著頭皮道,“不好說,三老爺和柳夫人和他已經搭上話,他態度異常謙和,看樣子真的動了心思,若不是林姑娘來廟裏祈福,恐怕他早就有所動作了......”

程豐算是看明白了,傅羿安不可能放任林婠婠和任何人結親,才會千方百計阻撓謝長宴。

傅羿安冷嗤一聲,“想得美!”

“柳夫人很看好他,真心把他當女婿,就怕他們不動聲色就把婚事給定下來。”

傅羿安又落下了一顆白棋,“謝長宴那麽驕傲的人,會選擇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他圖謀大著呢!”他頓了頓,又問,“她呢?”

程豐一愣,旋即道,“我們把青黛接過來,林姑娘正在逗貓。”

傅羿安記憶中,林婠婠是挺喜歡那些軟軟毛乎乎的小東西。

他撩袍抬腳剛一出門,菡香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撲了過來,跪在地上,怯生生地哀求,“世子爺,你去看看我們家姑娘吧,她吵著要合奏,不然不睡覺。”

傅羿安薄唇緊抿,喜怒難辨,“她的琴在這?”

菡香重重地點了點頭,“那把琴可是我們姑娘的**,不管去哪裏,她都會命我們隨身攜帶,五年來一貫如此!”

傅羿安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猶豫了一瞬,還是朝蘇靈音居住的院子走去。

隻是剛過廊道,他就停下了腳步。

蘇靈音獨自一人坐在院中的亭子裏,她的麵前擺著一把古琴。

傅羿安信步靠近,垂首低眸,懷疑的目光落在了這張琴上。

隻需片刻,他便認出那把古琴,正是當初他珍藏了十年,之後又狠心砸毀的彩鳳鳴岐!

傅羿安眉宇微蹙,審視著蘇靈音,“這琴不是損了嗎?”

蘇靈音仰著頭看他,眸光溫柔,“羿安說什麽胡話,這鳴岐你一直視為珍寶,我情願損我自己,也絕不損它!”

“羿安,我學了一首新曲,前陣子一直都在練習,先彈奏一下,你幫我指點指點,可好?”

說罷,她抖了抖袖子,伸出纖纖十指,往琴弦上輕輕一搭,悠揚的琴聲立馬回**在院中。

傅羿安有片刻失神,他有五年從未撫琴,可蘇靈音這首《鳳求凰》中的幾處小錯,他還是一耳就能分辨出來,尤其是那長顫,實在太明顯了。

林婠婠是尋著翎花出來的,不知道小家夥是受了什麽刺激,來了這清梧別院,像是興奮得很,整個院子亂串,她尋了好久,居然走到了這庭院。

越過芭蕉叢中,玉蘭花旁邊的亭子裏,傅羿安負手佇立在蘇靈音的身後。蘇靈音白衣勝雪,看她撫琴的姿態,嬌豔明媚,美得賞心悅目,美得讓人心碎。

兩人才子佳人,宛如一對璧人!

那悠揚的琴音,溫潤如水,餘音嫋嫋。

這便讓她永生難忘。

林婠婠的手指悄然收緊,心狠狠顫了一下,不停地發酸,她努力地抑製著淚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看、不思、不念、不愛!再大的痛苦緩一緩,也就過了。

一切都是妄念!

她早就該放手了!

她不會再喜歡傅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