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李二爺和林婆子是這麽打算的。您看,要不要往齊州傳個信兒,讓李青虎……”風七悄悄抬眼,瞄了眼主子的臉色。
顧長林雙眼微眯,眸中精光一閃:“叫他把時間往後延一延。”
真沒想到,就連李二爺也看中了那頭狗熊。
眼光實在不怎麽樣啊。
“是,主子。”風七低頭正要退下,又聽他主子說道:“那頭狗熊後日要走?”
“是的。”他抬頭,毫不意外看見主子微翹的嘴角。
他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等那頭狗熊走了,沒人再成天礙主子的眼,他的日子,應該也會輕鬆一點吧?
他出了門,正在想什麽時候出去送信,突然聽見院門口傳來一陣女人的嚎啕大哭聲,連忙上前查看。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跑到李家門口來哭鬧。
他出去一看,發現明秀姑娘和李郎中正攔在院門口,門前地上躺著個肥婆子,正一哭一邊滿地打滾。旁邊站著三個青壯漢子,個個一臉怒意,瞪視李郎中。
外邊,還圍著十來個手提籃子來賣天蠶繭的鄉親,全都一臉興味的看地上那婆子打滾。
風七正想問明秀姑娘是怎麽回事,就見那滿地打滾的肥婆子突然停住哭聲,抬頭看向眾人。
“嘶!”圍觀之人個個倒吸一口涼氣。
“哎呦媽呀,嚇死我了!”
“這誰呀?歪臉斜嘴,眼睛鼻子也是歪的,真特媽嚇人。”
風七也被這麵容奇特的肥婆子嚇了一跳,不過,他定力不錯,並沒有顯得太過吃驚。
“明秀姑娘,這婆子想幹嘛?”他小聲問道。
明秀看著毛婆子,冷笑一聲,答道:“一個不要臉的老婆子,想來訛咱們。哼!不過是癡心妄想而已,你看著就好了。”
這時,毛婆子突然指著李郎中大喊大叫起來:“李青萌,矮個木良心的,見死不救嘰哩哇哩……”
眾人一臉懵逼:“她在說啥呀?”
“哎呀,這不是毛婆子嗎?旁邊那三個,是你三個兒子吧?我說毛婆子,上次見你,你不還好好的嗎?怎麽就歪臉斜嘴,連話也說不清了?”
“原來是毛婆子啊,你不說,我都沒認出來。她這模樣也太逗了吧?啊哈哈哈……”
明秀從毛婆子的含糊不清的話中,猜出了她今日的來意。說實在的,先前林婆子剛來的時候,一直拿手半遮著臉,她並沒發現什麽不對。如今突然看見她歪嘴斜臉,連話都說不清了,一時忍不住,就“噗嗤”笑了出來。
想起上回,毛婆子暈倒在地,青龍叔就說過,她很可能中風了。眼下,見她這副模樣,明秀心中暗道,她定是因為中風,才變成這樣的。
毛婆子平日最是愛臉麵,此時被眾人恥笑,頓時惱羞成怒,轉頭朝站在一旁的三個兒子哇哇叫了兩聲。
毛婆子的三個兒子,見老娘被眾人笑話,也有些羞惱。長子李青勇今年不到四十歲,長得人高馬大,卻眼泡浮腫,臉上泛著不健康的青白,那是他常年醺酒造成的。
他這個長子平日最得老娘看重,見老娘生氣了,連忙怒斥正嘻嘻笑的眾人:“笑什麽笑?我娘這是中風了,有什麽好笑的?”
聽見是中風了,眾人這才停了笑,同情地看向毛婆子:“前些天不還挺精神的嗎?怎麽就中風了?”
“不是有李郎中在嗎?他可是侄兒,你趕緊請他替你看看呀。”
“哼!”李青勇浮躁的眼睛怒視著李郎中,痛聲道:“我娘會變成這樣,就是他害的!前兒個,我娘中風暈倒在這門口,我女兒小珍下跪求他相救,他硬是見死不救,才害得我娘變成這樣!”
“什麽?”
“不會吧?李郎中不是這樣的人。”
“對呀,李郎中最是心善了。平日裏,誰家有困難付不出診金,他都會給免了。便是付不起藥費,他也很寬容,說等有錢了再給便是,不像那等一心鑽在錢眼裏的黑心郎中,不給錢別想拿藥。”
相比起蠻橫霸道,愛貪小便宜的毛婆子和她三個不成器的兒子,李郎中的人品更得眾人信賴。因此,現場誰也不肯相信李青勇的話。
李青勇有些著急:“我可沒有扯慌,不信的話,你們親自問問他,看他怎麽說?”
明秀上前一步,問道:“青勇叔,你能不能告訴我,三奶奶為什麽會暈倒在二爺家大門口?”
李青勇一愣:“應該是恰巧吧?”
“看來,你還沒弄清楚事情的原由,就過來了。不如,你先回家問問李小珍,看看三奶奶那天倒底做了些什麽好事?”明秀雙手抱胸,冷聲說道。
李青勇三兄弟見明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心裏也有疑惑,低頭看了看老娘,問道:“娘,倒底是怎麽回事?”
毛婆子憤怒地瞪著明秀和李郎中,激動地揮著手喊叫起來:“嘰哩哇哩……”
一道粉色人影從人群後走出來:“爹,奶奶已經很可憐了,你就別再逼問她了。當天的事,我也知道,就讓我來答吧。”
明秀瞅著李小珍,撇了撇嘴:“你可真喜歡躲在別人身後啊。”
李小珍對上明秀的視線,一臉愧疚隱忍:“秀秀,我知道,你一定是誤會我奶了。那天,吳添祿帶著張捕頭上門,要將你們抓去縣衙,還逼我奶當證人。”
“什麽?吳添祿還帶著縣衙的捕頭來抓過李郎中一家?”有人驚叫起來。
“真的假的?怎麽都沒聽說過?”
“說起來,那天我是看見一個穿捕頭衣服的進村了,好像是朝村長家過來的。我當時還以為是來找村長問什麽案子,沒想到,竟是來抓人的呢。”一個住在村口路旁的大爺說道。
“可是,捕頭為什麽要來抓李郎中一家?”
“笨蛋,沒聽見是吳添祿帶來的?吳家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李家做天蠶絲生意,就等於搶他家的銀子啊。”
“啊,你說得對。連捕頭都請過來了,吳家可不好惹啊。”
李小珍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奶被張捕頭威脅,說敢不聽他的,就要連她一起拿了。她心中害怕,一時糊塗,這才作了偽證,得罪了你們一家。哎,大家本是一家人,奶奶便是再害怕,作偽證也是不對的。說來,也怪不得你們恨她,見她中風暈倒,也不願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