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是真沒覺得這葡萄酒貴。
更貴的酒，她也是喝過的。
隻不過……
她抿了一小口葡萄酒，眉頭微皺。
酸甜的口感是有，但……甜味太重，有點發膩。
好像加了不少糖在裏麵。
香味是有，但並不濃鬱，喝完嘴裏沒什麽回味和餘香。
就這種貨色，劉掌櫃竟敢說已經很不錯了？
劉掌櫃正等著明秀誇他家的葡萄酒。
這可是東家剛從齊州帶來的上等葡萄酒。
在青河鎮裏，平日可是很難有這種上等貨的。
發現明秀皺著眉頭，一臉遺憾的樣子，他心裏有點兒不高興：“怎麽，明秀姑娘覺得這酒不夠好？”
“啊，這酒還不錯，就是……”明秀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出了她的想法。
劉掌櫃張嘴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夥計忍不住開口抱怨：“明秀姑娘，您說的標準也太高了！”
又有一人接著說道：“就是！你不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明秀抬頭一看，發現一個青衣小廝正一臉不悅地看著她。
明秀一臉疑惑的問劉掌櫃：“你們的夥計？”
不待劉掌櫃說話，先前抱怨的那個夥計就開口澄清道：“不是我們酒樓的人，是這邊客人帶的下人。”
明秀順著夥計的手指一看，才發現靠得最近的那個包間的門，不知什麽時候開了一半。
這青衣小廝，隻怕就是從那包間出來，順便聽見她的話了。
明秀不禁瞪了他一眼。
她不過是在品評劉家酒樓的葡萄酒而已，哪裏是在找茬？
她撐著下巴，朝那小廝道：“你覺得我哪句話說錯了？是說這葡萄酒香味不夠？還是說它味道太甜？”
青衣小廝一臉怒容：“葡萄酒的客戶主要是女子，女子口味大都偏甜，我們自然要將酒味調甜一點。至於 香味，如果說我們鄭家葡萄酒的香味還不夠濃鬱的話，那大雍還有哪家的葡萄酒能滿足你的要求？”
明秀驚了：……難道，這裏的葡萄酒釀造技術很落後？
這倒是她先前沒想到的事情。
那青衣小廝似乎也發現明秀對葡萄酒市場並不了解，他輕蔑地看她一眼，滿臉驕傲：“除了西域出產的葡萄酒，大雍再沒有哪家的葡萄酒比得上我們鄭家。姑娘如果看不上我家的酒，盡可以去買西域葡萄美酒。不過，那種酒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劉掌櫃這時已經猜出那青衣小廝的身份。
這位隻怕正好是鄭家的下人。
鄭家世代做葡萄酒生意，他家的酒比起西域出產的葡萄美酒自然是差了不少，但在大雍國內，不論是品質還是銷量，他家都是第一。
也難怪這下人聽了明秀姑娘批評他家的葡萄酒會生氣。
明秀自覺有些理虧，也就不怪這小廝囂張的態度了。她好奇地問道：“為什麽有錢也買不到？”
那青衣小廝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了明秀一眼：“數量少呀，除了進貢的，餘下全被王公貴族給搶了，你上哪買去？”
明秀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這個世界的人真可憐，想喝口好一點的葡萄酒都買不著。
不過，這倒是她的機會。
天蠶繭眼看就要落攤，今年天蠶絲的生意快要結束了。
可她的掙錢大計，不能擱置呀。
若能釀些果酒賣錢，也是不錯的。
她正想著釀果酒的事情，卻見一旁包間裏走出來幾個人，領頭是個白衣似雪，風神俊朗的公子。
明秀腦海瞬間隻剩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句詩。
什麽果酒，什麽掙錢大計，全不見了蹤影。
那公子走近了，朝明秀和煦一笑：“方才我家下人冒犯姑娘了，真是抱歉。”
言語溫柔，讓人如沐春風，心生親近。
明秀滿眼小星星。
長得帥，還溫柔，也太完美了。
她紅著臉答道：“不礙事，本來也是我說錯話在先。”
那公子朝明秀溫和一笑，回頭看了小廝一眼。
青衣小廝臉色一變，忙低頭跟明秀道歉，這才跟在公子身後走了。
明秀目送那白衣公子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有些遺憾地收回目光。
顏值這麽高的公子，可不多見。
先前挑這酒樓，可算是挑對了。
然後，她便見對麵包間依次開門，從裏頭走出一群衣著鮮亮的人來。
仔細一看，領頭的全是些穿金戴銀、妝容精致的富家小姐，身後跟著好幾個丫頭和小廝。
明秀一臉驚訝：“今天是個什麽好日子？”
怎麽這群富家小姐們都上劉家酒樓來吃飯了？
話說，青河鎮有這麽多富家小姐嗎？
她默默數了數，足有八個呢。
等這群人下了樓，劉掌櫃才笑著替明秀解釋：“這些可不是青河鎮的人，是從齊州和附近幾個縣城過來的。”
明秀睜大了眼睛：“她們來咱們這小鎮子幹嘛？總不會是秋遊活動吧？”
“哈哈，明秀姑娘可真幽默。”劉掌櫃忍不住賣起了關子：“你可以猜猜看。”
明秀想了想，心中一動：“是為了先前那個白衣公子？”
劉掌櫃驚訝了：“明秀姑娘是怎麽猜出來的？難道，你認得那位公子？”
“我不認得。”明秀嘿嘿笑了兩聲。
雖然不認得，但她看得出來，那白衣公子氣度非凡，估計不是什麽無名無姓之輩。
而這群富家小姐的年紀，又都在十三歲到十六歲之間，正是早戀的好時候啊。
除了她們追著白衣公子來到青河鎮這個原因，她實在想不出第二個原因來啦。
她好奇地望著劉掌櫃：“您認得那位白衣公子？”
劉掌櫃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位應該是惜花公子溫玉。”
“寫惜花詞的溫玉公子？”李明海驚呼出聲，“聽說他正四處雲遊，怎麽跑到青河鎮來了？”
劉掌櫃想了想，說道：“我聽人說，他曾在齊州打探程夫子的下落，程夫子的母族鄧家，發源地就在青河鎮。溫玉公子跑到青河鎮，不會是來尋程夫子的吧？”
“程夫子！”李明海更加激動起來，“是那位齊州的程夫子？”
劉掌櫃笑著點點頭：“不錯，就是齊州的程夫子。”
明秀等人一頭霧水：“哪個齊州的程夫子啊？”
你們給我說明白點啊。
說一半藏一半做什麽？
劉掌櫃哈哈一笑：“你三哥是讀書人，所以他一聽就知道程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