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好奇地問道:“二哥,你知道要上哪裏去請工匠,訂購磚瓦嗎?”
李明亮挑起眉頭,一臉得意道:“你放心,這點兒小事還難不倒我。買瓦要去青河鎮外東郊村姚家的瓦窯,他們家的瓦好,價格也實在。買磚要去河對麵五裏村季家的磚窯,他家的磚價格也不貴。請工匠的話,前邊丁家村就有不少老工匠,都些勤快人,離咱們家還不遠,來回方便的很。”
明秀正聽得入神呢,就聽見有人笑嗬嗬地走了進來,她扭頭一看,一臉驚訝:“常伯伯和常大哥來了,快請坐。”
常老爺在長子和李青龍的陪同下進了屋,先笑著跟林婆子打招呼:“林嬸兒,好久不見了,您這身子骨倒是越來越硬朗了呀。”
林婆子沒想到常家的人會在這個時候上門。
李家跟常家結親的事情一波三折,雖說,她對常小燕還算滿意,也打算年前將她迎進門,可對於常老爺夫婦,她卻是很不待見的。
要不是他們夫婦顯出了悔親的意思,老二能被毛家那小子弄斷手腕,遭上那麽大一樁罪?
別以為孩子們不計較,她就能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哎呦呦,常老爺來了?今天吹的這是什麽風呀,您可是咱們這地頭的大財主,生意煩忙,怎麽有空上咱這小門小戶的人家來了?”
李明亮暗道要糟糕。
他早想到奶奶對常家有些不滿,可沒想到她會當著常老爺的麵奚落他。
他連忙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秀秀。
這種時候,也隻有秀秀說的話能讓奶奶聽進去了。
明秀收到了老二的求助。
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像他那麽著急。
那件事的確是常家做得不地道,別說奶奶心裏有氣,就連她心裏也覺得不舒服。
心裏有氣,最好別老憋著。
回頭二嫂進了門,萬一奶奶一個沒憋住,將對常老爺夫婦的火撒到她頭上去,那該怎麽辦?
與其那樣,倒不如現在就讓奶奶發發火,出出氣。
常老爺像是沒聽出林婆子話裏的諷刺似的,臉色不變坐下來,笑吟吟答道:“林嬸子說笑了,我們家算什麽財主,剛夠吃頓飽飯罷了。倒是你們如今做起了天蠶絲生意,別說這十裏八村,就是到了鎮上,那也是數得著的大戶人家了。”
一聽常老爺說李家成了大戶人家,林婆子雖說知這話水分比較大,但心裏還是有些得意。
恭維話誰不愛聽呢?
不過,別以為說上兩句好話,她就會被他輕易糊弄過去。
常家如今打定了主意要跟李家結成親事,那他們李家占了上風。
常家不拿出來些誠意來,別想她會輕易放過。
她抬頭,與急步走入堂屋的李二爺對視一眼。
人老成精的李二爺瞬間明白了大嫂的意思。
他不動聲色地上前與常老爺寒暄見禮,親熱地與他聊起了家常。
常老爺聊了會兒天,見長子仍舊守在身邊,便朝他揮了揮手,道:“你不是給你妹夫帶了一車天蠶繭來嗎,還不快去卸下來?”
李青龍、明秀、李明亮和李明懷全都吃了一驚。李明亮問道:“常大哥,你還拉了一車天蠶繭來?”
常老大笑著點點頭:“是我們從絳衣人那裏收過來的,反正都要賣,不如賣給自家人呢。”
常老爺又對李明亮道:“你們出去看看吧。”
明秀幾個興衝衝地跑出去,發現院門口除了常家的馬車,果然還停著一輛堆滿了麻袋的牛車。
明秀等人又驚又喜。
多收一車天蠶繭,他們能多掙幾十兩銀子呢。
“謝謝常大哥。”明秀一臉感激。
常老大看她一眼,豪爽地笑道:“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李明亮忙和李明懷開始卸貨,常老大要上前幫忙,兄弟兩人忙道:“常大哥你去裏頭喝茶吧,這點兒事情,哪裏用得著您動手。”
常老大聽了也不客氣,跟著明秀就回了院子。
明秀想著堂屋裏都是些長輩,他過去那裏坐著,隻怕也說不上話,便將他引到西廂青龍叔屋裏坐。
她出門拉過景玉,叫她上茶,順便兩隻碟子過來,又叫小櫻去她屋裏拿剛買的糕點。
景玉答應一聲,往灶房泡茶去了。
小櫻則蹦蹦跳跳地往後院跑。
明秀回屋陪常老大坐,問他小燕姐近來可好,常老大一聽這話又站了起來:“看我這記憶,小燕托我給你們帶東西,我給忘在馬車上了。”
明秀一臉好笑地望著他又跑出院,從馬車上拿下來兩個包袱。
其中一個直接塞進了李明亮懷裏:“這是小燕給你做的衣裳。”
李明亮紅著臉,期期艾艾道:“多謝常大哥。”
明秀抿嘴笑道:“二哥,你就隻謝常大哥,不謝小燕姐嗎?”
李明亮瞪了淘氣的小妹一眼,紅著臉把包袱拿回房間。
明秀便盯上了常老大手裏的包袱:“常大哥,小燕姐也給我帶東西了嗎?”
常老大將包袱交給明秀,說道:“對啊,你打開看看吧。”
明秀將包袱拿回西廂,正好景玉泡了茶上來,小櫻也抱著兩包糕點過來了,景天知道有好吃的,早守在了一邊。
她隻好先把包袱放下,接過小櫻手裏的糕點一看,一包是她買的芝麻酥餅,一包是顧長林買的桂花糕。
她將兩包都拆了,每個碟子裏各裝三塊,拚成一個漂亮的花形。
“景玉,這份你給堂屋送去,回頭帶小櫻和景天去你屋裏吃糕點。”將孩子們安排到隔壁屋裏坐好,叮囑他們不能多吃,免得回頭吃不下飯之後,她才有空回去拆那包袱。
常老大捧著茶,看明秀忙來忙去,把三個孩子管得服服貼貼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明秀打開包袱,發現裏頭裝了兩件八成新的衣裳,還有一隻木盒。
她抖開衣裳一看,發現是兩件裙子,一件紅色,一件翠色,尺寸正好適合她。
這應該是小燕姐前幾年做的衣裳。
明秀將衣裳疊好,放在一旁又去看來木盒。
“呀!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明秀看著盒子裏那套嶄新的銀首飾說道。
兩件舊衣裳,她收著也無所謂。
可這套銀首飾含著一對手鐲,一對耳墜,和一對銀釵,拿在手心惦一掂,每一樣重量都不輕,這一套至少能值一二十兩銀子,她哪裏敢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