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一直在靜靜聽著,她早就有預感王氏在丁家不會有好下場,卻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估計她也對丁家恨透了。

不過,這也是她自找的。

李家待她不薄,雖然林婆子總言語數落她,看她不順眼,但從沒有打過她,也沒有苛責她的吃喝,過得並不比其他人家的媳婦差。

最重要的是李明懷待她真的掏心掏肺的好,不惜為了她頂撞長輩,處處護著她,就算沒有孩子也沒有嫌棄她,這些年一直在買藥調理她的身體。

可她最終卻為了別人的一點小恩惠,和自己內心的陰暗心思背叛離開。

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她活該,是咎由自取。

其實王氏這幾天一直在無盡的悔恨中,整日整夜睡不著覺,腦海中全被李明懷的臉占據,對他愧疚不已。

加上丁姨媽每天無休止的咒罵虐待她,還有丁長順這個窩囊廢的一百八十度態度轉變,她徹底寒了心,對未來的日子再沒有一點盼頭,最終選擇與他們同歸於盡。

隻是,她沒想到,丁家母子倆發現得早,趁著大火起來時跑了出去,沒有將他們燒死。

最後她帶著無盡的悲傷和悔意自殺,臨死前還狠毒咒罵了丁家母子。

王氏的事,第二天傳到了樟台村,有不少人閑言碎語,話裏話外都拉上李家。像毛婆子這種看不得別人家過好日子的人,尖酸刻薄的數落著林婆子無情之類的話。

林婆子脾氣本就大,在外邊跟人懟了大半天,尤其針對毛婆子,把他家的陳芝麻爛穀子破爛事翻出來說了個遍,總之嘴上沒有吃虧。

李家沒有管丁家的事,全家人都在後院抓緊時間做肥皂,連心情有些沉重的李明懷都堅持著幹活,沒有在家裏提王氏半句。

不過李立秋是個心細的人,察覺到了他的壓抑,趁下午收工時找了個機會跟他說話。

“懷哥,等她頭七的時候,我們去給她墳頭上柱香。”

聽她這麽說,李明懷心裏頭更不是滋味兒,總覺得對她有些愧疚,歎了一口氣,“立秋,算了,她應該也不想我去的。”

“他們家沒有人了,也沒有其他人會惦記她,她這輩子其實也夠可憐的。我們一起去上炷香,希望她下輩子投個好一點的人家,別再受這輩子這麽多苦了。”

她都這麽說了,李明懷點著頭:“好,就去這一次。”

等李立秋離開後,李明懷將剛才他們倆說的事告訴了林婆子,得到了她的同意,心裏頭才稍微好受一點。

顧長林和風七是天黑時分回來的,李家的飯菜早已經準備好了,不過沒有提前開吃,大家都在院子裏坐著等他們回來。

一看到他們人影,性子最急的李明亮跳了起來:“打聽到什麽消息了?”

“來了七波人,三波來自京城,其他四個都是齊州府的商賈,背後都有些權勢。”

“京城的都調查清楚了嗎?”李明亮繼續問。

風七回答:“一個是洪家,洪家隻是個富庶商賈,不過他們家有個靠山,出了一個太監,還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砰!”

聽到皇上二字,李青山驚得手裏頭的水煙杆都掉了,“這,這,這皇上身邊的人怎麽都知道我們的肥皂?”

“爹,您這問題相當於白問。”

李明海早就有了料想,他之前有聽說顧三郎將肥皂運送去了京城,很多達官貴人府邸的夫人小姐都追捧著買。既然他們都喜歡,說不定皇宮裏的貴人也喜歡。

“這麽說,洪家是洪公公指派來的?”林婆子一想到要跟這種人打交道,雙腿都開始打哆嗦。

“現在也不確定。”

風七能夠理解他們的慌張害怕,他們一輩子住在這偏僻鄉野,從沒有見過達官貴人,聽到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是這樣的反應很正常。

明秀倒是淡定一些,追著問:“另外兩家是什麽來頭?”

她的問話,顧三郎來回答的:“一個是劉家的少東家,我認識他,剛已經見過麵了。他這邊給出的誠意較足,一千兩銀票買斷製作方子。”

“嘶!”

一聽一千兩銀票,在場的人全狠狠抽了一口氣。

連明秀都震驚了下。

“劉家並沒有強買的意思,他讓我們先跟其他家接觸下,若是別人有提出比他們更高的價格,或許是更好的收購法子,我們可以選其他的。”

劉家這樣的態度倒是讓明秀有些意外,深深看了一眼顧長林,能猜到肯定是他在其中做了什麽。

“最後一家呢?”

“最後一家才是最棘手的,也是我暫時沒有摸透的。今日來的這個人,你曾經在鎮上見過。”

顧長林說這話時,眼神暗沉,整個人變得嚴肅冷冽起來。

明秀並沒有注意到它的細微變化,追著問:“誰呀?”

顧長林沒有回答。

明秀見他不說話,隻得看向風七,“到底是誰?”

“是...是溫玉公子!”

“啊?”明秀驚得跳了起來。

跟他同樣驚訝的還有另外兩個讀書人,他們齊齊衝過來,麵帶震驚:“溫玉公子?是那個溫玉公子嗎?”

“哪個溫玉公子啊?”李二爺他們這些泥腿子沒聽過這麽一名號的人物。

“是我們大雍朝有名的大才子,他寫了一首讀書人追捧的《惜花詞》,據說他出身也不凡,他父親是朝中地位顯赫的大官。”淩安順曾經在棗莊鎮聽說過溫玉公子的傳聞,他也不清楚這些消息是否真實,不過不影響他對有才之人的崇拜。

見這兩個讀書人如此吹捧對方,而自家主子臉色有點難看,風七聲音不大不小的告知:“他是大學士府嫡長子,母親早逝,外祖家是商賈。他去文學詩詞方麵確實有點才華,憑這一點在大雍朝有些名氣,長得也不錯,是個風流多情的花花公子。他此次奔著肥皂而來,絕對不是為了大學士府,有可能是鄭家,也有可能是他身後的人。”

明秀對溫玉公子的出身並不在意,隻聽到了最後的重點,“他身後的人,誰啊?”

“隻能肯定是某一位皇子,現在也還不確定是哪位。”顧長林開口回答了他。

“皇子!”李家人再度一驚。

這都跟皇子扯上關係了,那他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