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月看到周顯,隻站在那裏冷嘲熱諷道:“喲,周顯啊,怎麽,被那個不要臉的商女趕回來了?”
“秦小姐,我是回來看世子的,先行一步。”
若是論品級,秦書月是白身,而周顯是七品侍衛的頭銜,但是有王妃女侄女的身份在,秦書月對待周顯就像對待下人一般無二。
“哼,還敢跟本小姐甩臉子,等本小姐做了世子妃,第一個先撤了你!”秦書月罵罵咧咧地走了。
杜秋娘偷偷看了周顯一眼,隻見他臉上依舊是一點表情也無,就像聽不到秦書月說的話一般。
若是秦書月真的當了世子妃,那她是該同情周顯還是同情李宏裕呢?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二人便到了一座院子門口,院子上的牌匾寫著“蒼梧院”三個字,裏頭有一棵十分高大的梧桐樹,和幾座精致的房子。院子中有一塊空地上麵擺著習武用的木樁,那些木樁都是傷痕累累。
進門便是一股藥氣,李宏裕正躺在**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床邊的凳子上放著一碗藥,還冒著熱氣。
“世子,杜小姐來了。”周顯說了一聲,便退出去,順手將門關好。
房中便隻剩下杜秋娘和李宏裕二人。房間很大,有屏風隔著,一邊是床,一邊則是擺了書架,還有茶榻。
“李宏裕?”杜秋娘走到床前,忙用手試了試他的額頭,果然滾燙。
剛要縮回手,忽然李宏裕睜開了眼睛,一把將她的手捉住,勉強扯著嘴笑了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
杜秋娘縮回手,將那藥碗端了起來,假裝生氣道:“聽周顯說你不肯吃藥,為什麽?”說著忙舀了一勺子喂到李宏裕的嘴邊。
因著是杜秋娘親手喂藥,李宏裕不想喝也隻好喝了一口,見她還要喂,忙按住她的手道:“我隻有病重些,才能多幾天的假,才能多看看你。不要給我喝藥,喝了病就好了,我就不得不回去。”
“這一年多都挺下來了,還在乎這一個月?”杜秋娘真是哭笑不得,看他這模樣又是心疼。
李宏裕歎了口氣道:“我多想立刻就娶你回家,這樣不怕別人捷足先登了。可惜我是世子,我的婚配還好請旨才行。”
聽他說要娶自己,杜秋娘心裏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這樣的旨意恐怕是請不來的,哪有堂堂世子娶一個商女做世子妃的,要做也隻能做側妃或者是妾,到時候他還是會有正妃。他還能愛她到幾時呢?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怎麽樣才能讓你好好吃藥,快點好起來。”杜秋娘嗔道。
李宏裕笑道:“沒事,我的身子我清楚的。不過是個小風寒罷了,不吃藥過個六七日自行就好了。秋娘,沒想到你這麽緊張我,我很開心。”
李宏裕握著杜秋娘的手,靠近自己的嘴唇。
“小風寒?”杜秋娘皺了皺眉頭,那周顯不是說李宏裕快高燒要燒死了嗎?
李宏裕不明所以,繼續道:“是啊,小風寒而已,不用擔心,我都是做給他們看看的。”
“那就好。”杜秋娘笑了笑,心裏卻是想著等回去了一定要收拾收拾周顯。原先把她的事都報告給李宏裕就算了,現在還開始騙她了!
“不過這碗藥你還是要吃掉,你發著燒呢!”
“好,我吃。”李宏裕忙坐了起來,看著杜秋娘笑道:“不如你以後每日過來給我喂藥啊。”
杜秋娘撇了撇嘴,她又不是他家的侍女,還想天天讓她來服侍呢,念他是個病人又不能說他,隻好先將這碗藥哄著他喝下了。
因著她是找了去染香坊的借口來的秦王府,實在是很容易就露餡,所以等李宏裕喝完了藥,杜秋娘便急忙出了門。
染香坊裏,邱大娘正在櫃台上算賬,花無垠抱著掃把坐在角落裏,一邊喝著茶,一邊笑盈盈地看著她。店裏的顧客來來往往,二人卻旁若無人,時不時地對視著笑一下。
杜秋娘一進門看到的便是他們相視而笑的樣子,不禁笑道:“邱大姐,不知道是誰當初想趕花前輩走呢,現在又……”
“說什麽呐!”邱大娘忙放下賬本走過來,道:“你怎麽有空過來了?”
“我過來看看你……和花前輩啊,果然有好戲哦。”
“胡說八道。”邱大娘點了點她的頭,忙去將賬本拿過來給她看,跟她說著賺了多少錢,借了多少單子,一天能賣出去多少,哪種貨好賣之類的話。
杜秋娘一邊聽著一邊說兩句,現在染香坊的規模已經是姑蘇城最大的了,一日的流水少則幾十兩,多則幾百兩,按照現在的趨勢來看,不用多久她便是這裏數一數二的富人。
“對了,到年下了,要送的年貨可準備了?”
在這裏做生意,出了在顧客和商品上麵做文章,這人際關係也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這些當官的,一個都不能得罪。
邱大娘又拿起一個本子,道:“都在這裏了,你看著若是沒有要改的,就這麽著,過幾日就送去。”
按照官位大小,關係親疏,分別都準備了不同的禮物,價值也都不一樣,最貴的當數送給秦知府的禮物,少說也值三四千兩銀子。
“嗯,這樣看著不錯的。有沒有出去打聽他們的喜好,可別送差了。”
“放心吧。”邱大娘拍著胸脯笑道。今年生意不錯,她也賺得了不少,按照她的身價,現在開個十間八間店的不成問題,但是她就願意當杜秋娘的掌櫃的。
這時,花無垠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對著杜秋娘道:“秋娘,那龍涎香研製得怎麽樣了?若是那香研製出來,往架子上一擺,不出兩月,染香坊可就富可敵國了!”
他雖是這麽說著,臉上的表情也是很興奮的模樣,但是眼神卻是淡淡的,看起來就有些奇怪。
杜秋娘覺察到了異樣,卻是一閃而過了,笑道:“還在研究呢。我得先回去了,告辭。”
“慢走。”邱大娘和花無垠送她到了門口才回了店裏。
告別了邱大娘,杜秋娘總算是圓了之前的那個謊。
之後兩日,杜秋娘便借著去染香坊的借口又去了王府兩次,每次喂完藥就出來,到了第三日,看李宏裕的麵色已是無異,杜秋娘便說什麽都不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