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應貞忙讓王三娘拿了兩百兩的銀票給太監,才道:“公公慢走。”
那太監拿了銀票,看了眼數目更是喜笑顏開,歡天喜地地走了。
“老爺、夫人、小姐,奴婢(奴才)們恭賀了!”蘇媽媽帶頭領著一眾的人跪下賀喜。
杜應貞高興地手足無措,嘴裏連聲道:“有賞,都有賞!”
賞了紅包還是難滅杜應貞心頭的喜氣,更是決定在晚上開宴慶祝。
宴會一直持續到了深夜,為了好好熱鬧一場,杜應貞還請來了姑蘇最好的戲班子,唱了許久許久的戲。以至於杜秋娘回去睡覺時,腦子裏還是回響著曲聲。
一覺睡到大天亮,杜秋娘才揉了揉眼睛起來。一想到往後在秦王府每日晨昏定省沒了自由,心裏便失落了起來。
“翠翠,我起來了。”
於翠翠應聲進門,忙服侍她洗臉穿衣服,一番打扮下來日頭也是老高了。
“姐姐,聽說嫁到秦王府是可以帶一個陪嫁去的,翠翠想陪你去。”
“那種地方有什麽好去的。”杜秋娘脫口而出,說出來才覺得未免失言了,要是被李宏裕聽見,怕是要生氣她胡亂編排了。
於翠翠忙道:“姐姐,那昌平將軍家的小姐一定會帶自己的人去的,到時候你一個人的話怎麽應付地過來啊。”
杜秋娘沒想到於翠翠想的是她,忙回過神握住她的手,笑道:“傻孩子,你才十三歲,大好的年華呢,等我嫁出去了,就讓爹娘認你做幹女兒,豈不是好麽。”
“不,我要跟姐姐去。”於翠翠很堅定。
杜秋娘拗不過她,心想著自己斷不會讓她被人欺負了,便點頭應允了。
吃過早飯,便有染香坊的小二過來,讓杜秋娘過去一趟。
到了染香坊,隻見幾個小二臉色都不大正常,見她過來了隻朝著她擠眉弄眼的,隻指著後院,也不看顧這顧客了。
杜秋娘忙示意他們好好做事,畢竟用邱大娘的話來說,顧客是上帝啊。
“翠翠,你在外頭等我,我進去看看怎麽回事。”
幾個小二都被嚇成這樣,難保於翠翠進去看見什麽不害怕的。
於翠翠跟到了簾子邊,囑咐道:“姐姐,若是有什麽不對就喊我啊。”
杜秋娘笑了笑,掀開簾子走了進去。眼前的場景著實將她嚇了一大跳——磨盤上捆著一個黑色外套的男人,邱大娘正雙目通紅地舉著皮鞭對著他。
“邱大姐,這是怎麽了?”
邱大娘這才注意到杜秋娘已經走了過來,扔下手裏的鞭子,頓時坐到了井台上,指著磨上捆著的人道:“你問他,真是軟硬不吃。”
“他?”
杜秋娘忙上前一看,又是嚇了一跳,這人滿臉胡茬,臉色蒼白,眼圈烏青,眼神呆滯,可不就是花無垠!
“花前輩他……找到了!”
“是啊,就是在你說的那個地方找到的。昨晚上被我罵了一晚上也不醒悟過來,還嚷著要報仇呢!”說到這個,邱大娘就氣得直大喘氣。
杜秋娘一聽果然是這樣,不禁歎了口氣,蹲下身看著花無垠,道:“花前輩,你別報仇了,最後還是要失敗的,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哪裏刺激到了花無垠,他猛然抬起頭,瞪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怒道:“胡說,我一定能成功的!”
說時遲那時快,邱大娘立刻撿起鞭子在他身邊狠狠地抽了一下,鞭聲驟響,驚得花無垠顫了顫。
杜秋娘也嚇得拍了拍胸口,裝作淡定,道:“就算成功了又能如何?皇上膝下隻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大皇子才不過三歲罷了,你要一個三歲小兒做皇帝?到時候吃苦的是誰?”
花無垠不說話。
“花前輩,你若是不放棄報仇的想法,過兩年你就會被亂刀砍死在路邊,我不是危言聳聽。”
邱大娘一聽這樣,急忙將杜秋娘拉到一邊,輕聲問道:“你說真的?”
她是能看出杜秋娘的靈魂究竟是什麽樣的,就因為這樣,才更加害怕杜秋娘說出來的話。
杜秋娘點頭道:“千真萬確。算算時間也就兩年。”
“好!”邱大娘瞬間下定了決心,道:“那我就關他三年!”
花無垠抬起頭掙紮了起來,邊掙紮邊大喊道:“來人,救命啊,你放了我,邱玉冰!”
他的聲音很大,邱大娘眼疾手快找了塊布把他的嘴堵上。拍了拍手,如釋重負道:“現在好了,這三年我就好好養著他,看他還做不做傻事了。”
杜秋娘臉上笑了笑,心裏卻是嚇得“撲通撲通”地跳。心想這邱大娘和花無垠還真是相愛相殺,她和李宏裕往後可是不能這樣,囚禁三年,太可怕了。
“對了,秋娘,聽說皇上下旨,將你賜給李宏裕了?”
“是啊。”
“可香是你一手提煉的,若是你走了,那這染香坊?”邱大娘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個總是有辦法的。”杜秋娘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走了大不了把配方寫下來請人 做,再將關鍵的摳掉,隻告訴王三娘便是了。不過現在還不能說,免得染香坊人心不齊。
正說著,忽然外頭隻聽於翠翠喊道:“姐姐,快出來,秦王府來人了!”
一聽這話,邱大娘忙找了塊布將花無垠兜住,挽著杜秋娘出門來。
染香坊裏站著兩個五十歲上下的女人,二人皆是一樣的墨綠紅花錦裙,腦袋後頭梳著大大的發髻,一人珠圓玉潤、滿臉堆笑,一人瘦瘦高高、慈眉善目。
“誰是杜秋娘?”
杜秋娘忙上前道:“我是,請問二位是?”
“我們是親王妃身邊的張嬤嬤、劉嬤嬤,杜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吧。馬車就在外頭。”
杜秋娘心裏一顫。才下旨第二天而已,秦王妃就急著見自己,還是這種立刻讓人來帶走她的架勢,有些不對勁。
隻見門口果然已經停著兩輛馬車,忙道:“好,待我囑咐丫頭兩句。”
“請杜小姐盡快。”
杜秋娘忙把於翠翠拉到一邊,在她耳邊輕聲囑咐道:“秦王妃忽然叫我過府恐怕不是什麽好事情。你聽我說,你去別苑找周顯,讓他轉告世子,秦王妃召見了我,明白嗎?”
於翠翠聽得似懂非懂,這秦王妃是姐姐的婆婆,她為什麽這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