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杜秋娘在鞭炮聲中被吵醒過來,還以為是迎親的炮仗,嚇得她立刻驚坐起來,一看外頭天色還早,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家放的,忙舒了一口氣。卻是不能再睡下去了,她還有許多規矩要走。

披了件衣服下了床,隻聽於翠翠道:“姐姐,我拿了嫁衣來了,您起來了嗎?”

這嫁衣杜秋娘本是打算去買一件的,但是是王三娘不同意,非要親手給她縫製,還弄得神秘兮兮的,隻說不到最後一刻不能讓她看見,弄得她心癢難耐的。

杜秋娘忙過去開門,隻見於翠翠精神煥發地站在門口,手裏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件紅色錦服,這錦服摸起來柔軟異常,色澤鮮豔,一看便是極好的麵料。

“姐姐,這衣服剛才在夫人房中看見了,太好看了,您快換上吧!”

“嗯。”

杜秋娘忙回房梳洗,梳洗完畢,又在於翠翠的幫助下穿好了嫁衣。往鏡子麵前一站,裏頭頓時出現一個婀娜多姿的新嫁娘來。

這件衣服每一寸都堪陳完美,剛好掩蓋了她的不足,放大了她的優勢,整個人看起來溫柔而嫵媚,紅色又襯得她極其明豔動人,尤其是裙擺的金絲流蘇,走起路來仿佛雲霞在流淌。

於翠翠“嘖嘖”稱讚,眼睛裏冒著紅星星,道:“姐姐,你真是太美了!世子殿下若是見了,怕是動不了腳呢。”

杜秋娘心知這衣服很是好看,心裏想著李宏裕的反應,早已紅了雙頰。

“別胡說。還不去叫了娘她們來,就說我換好衣服了。”

話音剛落,隻聽外頭道:“別叫了,我們已經來了!”

院子裏,王三娘挽著王大娘的胳膊走了進來,二人今日也是盛裝,身後跟著一群喜笑顏開的仆從。

杜秋娘忙行了禮。王大娘便忙扶著她坐下,拿起梳子道:“現在咱們就開始梳頭了。”

“等一下。”王三娘忽然急著喊道,忙對著外頭道:“彩雲,東西呢,拿進來!”

話音剛落,隻聽彩雲在門外應了一聲,端著食盒進來了。放在桌子上,拿出了兩樣點心。

王三娘忙將杜秋娘拉到桌子邊,道:“快吃點東西,後麵可是有時間不能吃呢,還有少喝水知道嗎?不然不方便的。”

王大娘笑道:“三妹,你看你,秋娘是世子妃,還能餓著麽。”

王三娘不理她,隻將杜秋娘拉到桌子邊坐下,看著她吃掉了兩塊點心才放下了心。

“好了,快梳頭吧,一會兒新郎可是要來迎親的了。”

“好嘞。”王大娘將杜秋娘按在梳妝台邊,一邊梳著一邊說著:“一梳梳到尾,二疏舉案齊眉……”

一直疏了九十九下方罷,杜秋娘已是有些坐不住了。最後才是梳好了一個百花髻,戴上各式珠翠,還有鳳冠。

杜秋娘的頭上已是有十斤的重量了,心裏叫苦不迭,臉上卻不能說出來,隻能微笑著。

於翠翠拿來了各式的胭脂水粉,卻被王大娘一一推開了。“她這般模樣,若是擦脂抹粉,可不是汙了顏色?隻需要畫畫眉毛,塗一下唇便好。”

說完便將袖子中帶來的一個螺子黛拿了出來,親自替杜秋娘描了一個遠山黛,又將紅紙給她抿了抿,一個嬌俏的新娘子便出來了。

“你們看,是不是很漂亮。”

王三娘在旁邊看著,激動地直掉眼淚,她做夢都沒想到,能有今天,能這麽風光地將女兒嫁出去。

丫頭婆子們圍著杜秋娘討要賞錢,杜秋娘一一地給了,接著便是坐在**,靜靜地等著李宏裕過來迎親。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外頭鞭炮聲大作,像是新郎過來迎親了。

王三娘看著外頭皺眉道:“這還沒到時辰,怎麽就來了?”

王大娘忙推了推她,笑道:“這是新姑爺對新娘子的看重,你在這裏看著,我出去趕緊叫人做甜湯去。”說著忙帶著幾個人出去了。

床邊,於翠翠推了推杜秋娘,小聲道:“好像是世子來了呢。”

杜秋娘亦是聽到了王三娘她們的說話,心裏頓時緊張起來。雖說李宏裕在外頭還有許多禮,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進來的。

“小姐,一會兒我可是要去跟流雲她們堵門的,不拿到彩頭可不放人進來,哈哈。”於翠翠拍著手,興奮地打趣著杜秋娘。

杜秋娘早已是臉紅到了脖子,隻低頭攛著紅蓋頭,淡淡道:“隨你們玩就是了,隻是別太過火。”

“知道,姐姐心疼世子!”於翠翠笑道。

杜秋娘假裝打了她一下,道:“快去外頭等著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好。”於翠翠已是迫不及待,立刻就衝了出去。

她一出去,王三娘便獨自走了進來。看著杜秋娘的模樣,忙走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坐在床邊,抹著眼淚。

杜秋娘忙道:“娘,你這是怎麽了?你有身子,可不能哭啊。”

王三娘聞言,含著淚笑了,隻道:“不,我這是高興呢,隻是娘舍不得你。京城路遠迢迢的,往後你一個人可怎麽辦?”

“沒事的,邱大娘他們不是要搬去京城的分店了麽,我也不是一個人。”

“嗯。”王三娘點了點頭。京城周邊的染香坊都給了杜秋娘做嫁妝,有他們在,她也能放心一些,不至於沒有一點自己的人。

說了一會兒話,隻聽外頭鞭炮聲越來越近,於翠翠跑進來喊了一句:“姑爺來了。”又飛快地跑了出去。

王三娘站起身,笑道:“總算來了。娘讓人去把屏風抬過來。”說著忙叫了兩個丫頭,搬來一個海棠盛開的屏風在床前,隔開裏室和外室。

剛放好,隻聽院子外頭有人叫門了。

杜秋娘緊張不已,偷偷從窗縫向外頭看過去,隻見外頭許多的人,鞭炮的煙霧徐徐升起。

“快,蓋蓋頭!”王三娘忙進來喊道。登時就有流雲過來幫杜秋娘把紅蓋頭蓋上。

紅蓋頭是用紗和錦堆成的,從裏頭往外看去隱約也能看到東西。杜秋娘聽著自己“砰砰”的心跳聲,等著屏風後的那個人過來。